【人物】导演卡梅隆：全世界的电影都想走捷径
阅读他们的成长经历，体会他们的人生历程，你不出家门，却能有别样的感动与收获。
☞☞ 人物小传
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美国好莱坞著名电影导演，擅长拍摄动作电影以及科幻电影。除导演外，他是编剧，也是制片人，还是发明家，更是探险家，他的电影主题往往试图探讨人类本身和技术之间的关联。他被英国《帝国》杂志评为“世界最伟大的20位导演之一”，荣获美国制片人工会奖和美国视觉效果工会奖颁发的终身成就奖。
☞☞ 成长故事
卡梅隆：与生俱来一颗聪明又充满创意的大脑
◎ 超强的动手能力和领导力 ◎
1954年8月16日，詹姆斯·卡梅隆迟了一个月才出世。他初出娘胎时大声啼哭，这幅景象，好莱坞电影公司的老板们应该不难想见。因为他是第一个孩子，菲利普夫妇并不知道他们的吉姆（詹姆斯的昵称）有何与众不同。十八个月大的时候，卡梅隆踱进一位医生的办公室，伸出手说：“你好吗，医生？”菲利普夫妇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些发展超常。
卡梅隆五岁时，菲利普因为工作需要，举家搬迁到尼亚加拉瀑布城，之后又搬到奇帕瓦一处更舒服的错层式住宅，在那里一直住到1971年。家中人丁日见兴旺，后来又有了迈克、瓦莱丽、泰丽和约翰·大卫。
菲利普家的孩子在奇帕瓦溪的岸边恣意玩耍，实际上，用其他国家的标准来看，这条“溪”算得上是湍急的河流了。他们经常钓鱼，甚至还冒失地游逛到深谷上方。有一次，卡梅隆踩到一块长满藻类的薄板，失足滑倒，滚向深达百尺的悬崖。幸好最终抓住了一棵树的枝条，才攀爬回来。
这场遭遇，他从未告诉父母。他说：“远足时发生的事情，一概不外泄。”他开始东修西补，造东西，做实验，通常都是和弟弟迈克一起。他们造出卡丁车、筏子、树屋。他最喜欢的玩具是可以制造模型的套件，那是他拿卖贺卡的钱换来的（雪莉出钱给邻居，请他们买他的贺卡——妈妈们也会保守秘密的）。
他拿这个套件造出可以分发糖果或者可乐瓶的鲁布·哥德堡式的装置。有一回，他拿一个装蛋黄酱的瓶和一只漆桶组装成一个迷你潜水球，把瓶放在桶里，瓶内装了一只老鼠，然后从奇帕瓦溪的一座桥上把桶放到了溪底下。当他把桶提上来时，老鼠还活着，但想必受惊不轻。另一项让卡梅隆引以为豪的工程杰作，是一台“暑假投石机”。
这台攻城的武器，是他在奥兰治威尔附近祖父母的农场里用一辆运草料的旧车改造出来的，可以发射二十磅重的石头。他将多余的木料拖到放牛的草场上充当靶子，拿他的投石机射着玩。
菲利普家里的男孩子善用工具，但并不光是做创造，也有搞破坏的时候。有一回，邻居家的孩子偷了他们的玩具，吉姆和迈克就进了头号嫌疑犯的树屋，锯断了用作支撑的侧枝。当小罪犯爬进去的时候，整个树屋翻倒在地上。
“这回他们闯了祸，”雪莉点着头说，“有可能使旁人受伤的事是不允许做的。”菲利普在家里施行严格的管教，通常三两句话就能将利害摆明。“我爸爸曾经警告我，‘你要是闯祸，我就把你关到柴棚里去。’”约翰·大卫回忆，“我对家里的房子还是了解的，我有这个自信。家里其实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柴棚。这种威胁，比任何实际行动都不如。”
卡梅隆很早就有能耐动员一大批人为他的目的行事。大儿子十岁左右的时候，有一次，雪莉发现她那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和邻居家的伙伴带着零碎的木头和金属鱼贯而出，往家里的侧院跑去。“我说，‘你们要这些废料干什么？’”雪莉回忆，“吉姆说，‘我们要造一样东西。’”
几个钟头之后，当雪莉去参观他们的大工程时，这批小孩造出了一架飞机。“你猜坐在飞机里被人拉着跑的还能有谁？”卡梅隆非常善于告诉别人该做什么事。家里人出去吃饭，他会主动约束弟妹。这个大儿子两手合覆，放在桌上，只有两个大拇指前后打转。这是在告诉比他年纪小的孩子，要跟他一样，别伸手去抓装盐和胡椒的瓶子。
◎ 出众的绘画技艺 ◎
雪莉注重培育儿子的艺术才能。在卡梅隆的要求下，有时候礼拜六他们会驱车八十英里去参观“皇家安大略博物馆”。他会拿出画本，临摹博物馆里的盔甲和木乃伊。“我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马上就动笔画下来，”卡梅隆说，“作画是我将这些东西拥为己有的方式。”
他照着喜欢的电影和电视节目，创造了自己的连环画版本。其中包括受1961年由雷·哈利豪森制作视觉特效的奇幻电影《神秘岛》（Mysterious Island）启发而创造出来的海盗，还有1966年《星际迷航》（Star Trek）第一季出现的宇宙飞船。
他轻而易举地赢得了当地所有的设计竞赛——不论是在尼亚加拉瀑布城的西格拉姆塔上创作壁画，还是设计万圣节那天的银行橱窗。十四岁时，他给一家银行画了一幅耶稣降生图，换得一百块钱，足以让他为父母和弟妹买圣诞礼物。
◎ 吵吵闹闹的创意之家 ◎
菲利普夫妇的孩子们个个能冲善闯，好像都装了生理方面的涡轮增压器一样。吉姆和迈克年龄相近，脾气相仿，有时是同谋，有时是对手，通常两者兼具。迈克长大之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当了一名工程师，为大哥的《深渊》、《泰坦尼克号》和其他纪录片提供了精密的摄影和潜水技术方面的支持。
两人都很聪明，对本人的意见都自信满满。他们这一对，严格来说，仿若威力巨大的炸药。他们可以把一场关于太空旅行的理论性对话变成一次混战。“他们两个搅和在一起，免不了要火光四溅，让人欢喜让人忧，”小弟约翰·大卫如是说。在他的比喻下，他们一家就好比“战前的日本，人人各行其是”。
菲利普一家每天六点吃晚饭，时间跟军队里一样严明。“我是制造炭的行家，”雪莉说，“我总是把东西烧焦。”儿子们对她的香辣肉酱和锅炖肉评价很高，但也都认为母亲最好不要把她的探险精神带入厨房。有些时候，晚饭桌上，他们一家就好像在比拼某种身体接触项目。
“家里聚在一起的人越多，就越混乱，嘈杂一片，声音越来越大，只为了抢那该死的菜吃，”约翰·大卫说，“万一有人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那可有好戏看了。这一刻千金难买。总之你得积极参与其中，谁要在边上闲坐，准会被其他人生吞活剥。”
◎ 贪看闲书的跳级生 ◎
童年的卡梅隆，有时显得太过聪明，由此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一年级快结束时，他的老师把雪莉叫来，说她儿子要留级一年。“她说，‘他不认字，他什么都不会做。他只是坐在那儿，往窗户外面看，’”雪莉回忆，“我说，‘吉姆，你不认字？’他一脸得意的坏笑。他知道我晓得他能认字。”
雪莉叫儿子在老师桌上随意挑一本书。他选了一本科学方面的书，然后大声念出一段关于更新世时期物种的文字。“老师大为吃惊。她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得字？’他说，‘难道你以为我愿意整天坐在这里读什么快看小狗跑……’这孩子当时可把我气得够呛。”
二年级上学期，雪莉又接到一通电话。这回是老师让她儿子跳级去上三年级。三年级才到一半，他又跳到四年级。雪莉规定，家里的小孩放学回来不许再做功课。她觉得他们花在书本上的时间已经够多。
不过，卡梅隆书瘾大得很，贪看闲书，醉心于时下新鲜出炉的连环画，特别是《蜘蛛侠》（Spider Man）。他也喜欢科幻小说，例如阿瑟·克拉克、罗伯特·海因莱因、雷·布拉德伯里以及库尔特·冯内古特的作品。
卡梅隆在尼亚加拉瀑布城的斯坦福德高中上九年级时，学业方面所有的评奖都有他的一份。“我们觉得这实在是棒极了，”雪莉说，“但别的小孩不这么想。”他长得瘦，因为小学跳了两级，又比班里的同学矮一个头，生生成了个活靶子。
他说：“那时我可给揍惨了。”他避开体育，转而成了科学小组的负责人。他回忆：“组里只有我和一个捷克斯洛伐克的女生。”十年级时，他深深着迷于一门古代历史的课程。他说：“埃及、米诺斯、希腊、罗马。我现在还想得出每一节课，每一张幻灯片，几乎连课上讲的话都还记得起来。”
那时候他已经学会怎么取得好分数，又不至于太过招摇。奖也就不再来了。卡梅隆身边不缺古灵精怪的朋友，所以不觉得受人排斥。但是，有时候，同龄人的集体思维让他迷惑不已。“他们觉得一起穿喇叭裤会显得太过离经叛道，”他说，“对此我无法理解。”
在学校里，第一节课都得唱国歌，念主祷文。十年级的一天，卡梅隆站在第一排，耳畔是同学在唱歌念经，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违抗的劲头，“我觉得这就好像部落里的吟唱。”祷文念到一半，他就坐下，翻开书读了起来。
他抬起头时，老师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并没有对他施以惩戒。雪莉从小就带孩子上圣公会教堂做礼拜。而菲利普自十六岁起就信奉不可知论，所以总是待在家里。雪莉发现，儿子晚上躲在被子里看的书中有一本是关于世界各种宗教的大部头。
主日学校的老师想让卡梅隆去上成人的圣经课程，雪莉拒绝了。十几岁的卡梅隆对宗教的兴趣，既是由于求知欲的驱动，又是精神追求使然。他成年之后拍的电影中充斥了宗教的形象。
今天他自称是“换了信仰的不可知论者”——“我已彻底放弃不可知论，我现在称不可知论为胆小鬼的无神论，”卡梅隆说，“我的立场是，由于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一个人会以某种精神上的方式持续存在，因此，需要暂且作出人无来世的结论，以之为行动准则。如果将来发现事情并非如此，还可随即修正。”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卡梅隆对自己为何“不是”不可知论者的解释，同他父亲说自己为何“是”不可知论者的原因很相似。“不可知论者提出怀疑，”菲利普说，“他们不觉得一切都有答案。”显而易见，他们一家人都有着如此激荡活跃的大脑。
◎ 探索另一个世界 ◎
卡梅隆成长的地方离最近的海洋也有百里之遥。他的脚趾头甚至从未触碰过咸水。然而，雅克·库斯托的水下纪录片深深地吸引了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这位法国海洋学家的电影时常在电视上播出，将波涛之下丰富而神奇的生物世界通过影像传送给卡梅隆家这样的内陆地区家庭。
多年以后，卡梅隆接受了库斯托感切于身的环境主义，但十六岁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探索的念头。“在我的思想里，深海开始等同于外太空，”卡梅隆回忆，“而这个异域却是我有可能达到的。”
卡梅隆受库斯托的影响，说好话求父母给他报名，参加在“布法罗基督教青年会”的游泳池里办的潜水班。在青年会，他掌握了军事潜水法，知道怎样抗拒侵扰。教练在教学的时候会拉掉学员的面罩，把呼吸器从学员嘴里扯出。
这种严格的训练使卡梅隆机智随身，也让他建立了自信，并帮助他日后两度从几乎溺毙的险境中逃生，其中一次就是在拍摄《深渊》的时候。1971年，他第一次在青年会游泳池之外潜水，地点是奇帕瓦溪。按照要求，他潜水时得有同伴，但镇上就那两个专为消防局下尼亚加拉河捞尸体的人有潜水证。
所以，他独自潜水，但腰里系了一根绳索，另一头由他父亲站在码头上牵着。卡梅隆说：“这真是傻得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当时对我们来讲，这样做合情合理。”
卡梅隆和父亲的关系在青春期时开始紧张起来。菲利普希望他的儿子做工程师。卡梅隆说：“他对我了解不深，因为我喜欢艺术、科幻小说、奇思妙想之类的东西，而在他看来，这些都太不踏实了。我们之间隔阂很深。”
如果说菲利普并不见得理解他的大儿子，但在儿子潜水的时候，他还是牵着那条绳：这既是事实，又是比喻。卡梅隆投身电影事业之初，一度食不果腹，菲利普提供了经济上的帮助。不论儿子选择的目标看起来如何难以实现，他总是默默地给予支持。
卡梅隆执导的第七部电影《泰坦尼克号》成为当时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电影，并赢得了十一项奥斯卡奖。在此之后，菲利普才开口承认导演这份营生还算是有希望。
卡梅隆十几岁时的兴趣在于科学和艺术，但是，两者兼具的传统职业，显然难觅其踪。“当时似乎没有任何可能的折中之路。要么搞科学，要么玩艺术，但我对两者都有兴趣。”他的梦想是写一部科幻小说，并配上插画。
卡梅隆说，如果绘图小说那个时候已经出现的话，正是他想做的事，但这一艺术形式当时还不存在。“我觉得，比较合乎逻辑的说法是，我选择拍电影这条路，原因在于电影就是以图像来叙事。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1968年，当卡梅隆看完《2001：太空漫游》，从多伦多一家电影院里走出来时，首次考虑要将电影作为自己的事业。斯坦利·库布里克这部充满哲学意涵的科幻长片在票房表现上并不理想。那天，在设有一千五百个座位的影院里，十四岁的卡梅隆是为数寥寥的观众之一，独占楼座第一排。
这个宏大的寓言故事，从人类诞生之曙光初现，一直延伸到未来人类计划去木星旅行，其真实的特效和大胆的无对白表现形式，给卡梅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电影散场后，他踉跄着步入影院外面的光天白日中，在人行道边坐下便吐，因为影片第三幕的那一组足以致幻的镜头使他眩晕不已。
他说：“我当时的感受一言难尽。这部片子在思想上非常令人兴奋，同时视觉效果非凡，让人迷醉。我觉得我喜欢的一切都在里头，尽管它没有告诉我任何答案。但是，我内心知道答案是什么。”从那一刻起，他从影迷跃升到一个新境界，希望亲手拍出自己的电影。他对特效尤其感兴趣，他想成为那个使飞船看起来栩栩如生的人。
卡梅隆和朋友迈克·内斯勒弄来了内斯勒父亲的超级8毫米摄像机。他们跑遍尼亚加拉瀑布城，见什么拍什么，把片段剪辑出来制成对家乡的民生实录。他们造出飞船模型，打上光，在一块黑色天鹅绒布前上演宇宙大战，对自己的这番创造颇费思量。
卡梅隆说：“当时弄出的这些东西全是垃圾，但却开始促使我们从视觉与叙事的角度思考问题。”他找到一本有关《2001：太空漫游》如何拍成的大部头，学会了一些电影术语，但并未实质性地解开心头的疑问。他只能像对待考古问题那样来探求电影中的精妙特效这一谜团。
他回到电影院，将电影重看了多次，尝试着理解库布里克究竟用了什么几近乱真的方法而使得演员仿若置身太空，以及将猿猴送入乱石遍布的史前世界。答案在于，库布里克开创性地运用了前端投影法这种特效技术，即是将作为背景的影像投射到演员及其身后那块高反射性的幕布，影像会反射回镜头中，记录在胶片上。
库布里克的这种技术，卡梅隆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搞明白，而掌握这种技术，在他后来入行拍摄第一部片子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卡梅隆十六岁时，有一天，菲利普下班回家，带回了一条消息。他所效力的金佰利造纸公司要把他调到加州奥兰治县的工厂去。下一学年是卡梅隆中学生涯的最后一年——当时，在安大略省，准备上大学的学生要一直念到十三年级。
如果这时候搬家，就不能参加毕业舞会和毕业典礼了，但卡梅隆却毫无牵挂。“吉姆说，‘我们能不能明天就走？’”菲利普回忆，“他知道这样就离好莱坞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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