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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恋情终结后:关于荣格和萨宾娜的一点八卦

我很喜欢的一个英国作家是格雷厄姆格林,他有部小说叫“恋情的终结”,讲的是他自己的故事。格雷厄姆格林曾和一位有夫之妇交好,对方的丈夫是位十分温和的英国绅士,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交往。换句话说,这种恋情最大的敌人还不是舆论或情敌,而是两个人在予给予求的欲望之后必须面对的沙漠。格林的这位情人临终前拒绝让格林去看她,像汉朝的李夫人,她害怕对方目睹自己的衰老和患病后的丑陋,而那位温和的丈夫却一直伴在她身旁。

我这次讲的也是一个婚外恋的故事,主角是大名鼎鼎的荣格(Carl G. Jung , 1875-1961),瑞士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医师,分析心理学的创立者。荣格对心理学最为人所熟知的贡献是提出了“集体无意识”和“原型批评”,并尝试研究神话,藉此探索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什么是集体无意识呢?“无意识”的概念是由弗洛伊德提出的,即我们能感知到的心理活动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一角。荣格同意这个观点,但不同意弗洛伊德把无意识全部归纳为毫无理智的性冲动。在他看来,存在着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的区别。个人无意识偶尔会通过笔误口误,或梦的形式为人所知,集体无意识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意识底层的东西,是我们祖先的全部经验如何自动组织着我们的心理,只能通过研究神话传说来研究。

荣格一直有些神秘主义倾向。年轻的时候,他和表妹海伦妮过从甚密,海伦妮宣称自己能做灵媒(即与死者对话)。荣格和海伦妮曾经在荣格家,即克莱恩-许宁跟的牧师宅邸中主持降神会。后来荣格不明智地邀请当时他在巴塞尔大学的同学参加降神会,他们不客气地指出,海伦妮在降神会上的“启示”多半剽窃于一本真实存在的书中。荣格感到十分丢人,后来退出了降神会。

当时已经加入一个讨论酒和文学的大学社团的荣格,因为要在同学们面前发表演讲,他开始在神秘主义的文献之海里苦苦遨游,最终,一本弗卢努瓦1900年出版的,关于另一名也叫海伦妮的灵媒的研究著作成为荣格转变的关键,他开始由希望证明灵媒的真实性,转变为希望从心理学角度研究灵媒这种现象。这书的作者可以证明,灵媒在降神会上描述的许多景象,都可以从她的实际生活中找到影子。但她又非有意骗人,事实上,她根本无法有效回忆起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

1902年,荣格的毕业论文发表。荣格在论文中不仅分析了海伦妮这个病例(毫不留情地,因为巴塞尔是个小世界,她的身份很容易被识别出来),还给她取了一个充满恶意的代号“S.W", 这个词曾出现在”精神病学教科书“,是书中记录的一名女病患。她”被强化的自我重要感,表现为极为做作的谈吐和夸张的架势,有时候还表现得性欲勃发,极为风骚。“荣格的这篇论文,据说彻底毁掉了海伦妮结婚的机会。

而荣格同年与20岁的大工业主之女,白富美埃玛订婚。附他们在一起的照片:

当恋情终结后:关于荣格和萨宾娜的一点八卦

值得一提的是,海伦妮曾经表现出第二人格,她认为自己叫埃文尼斯,是个犹太女人。荣格似乎和犹太女人从此结缘,他的论文”假性疯狂“中引用了一个最早由别人报告的病例”萨宾娜. S"。这篇论文发表几个月后,荣格收治了一名真叫这个名字的犹太女孩,不到19岁,漂亮,富有。这时他已经与埃玛完婚。

萨宾娜刚入院的情况很糟糕。荣格曾经不得不向同事这样辩解:”这位小姐是俄国人,所以她有些不雅。“她有肛欲,把排便,性快感和受虐联系起来,导致各种奇怪的和不符合社会眼光的行为。她同时为自己的行为深深地感到羞耻。

荣格对萨宾娜实行谈话疗法,可能是谈话疗法最早的实践之一。从弗洛伊德起,心理分析师们逐渐建立起一套尊重关怀病人的行为机制或职业道德,而之前多把精神病人视作异端或低等生物。与弗洛伊德的长沙发不同,荣格倾向于在病人背后坐下并记录,不让病人看着自己,以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他对萨宾娜就是这么做的。

如果说荣格在两个月的谈话中发现了什么,还不如说他没有发现什么:童年时期的性虐待。当时的弗洛伊德理论倾向于认为,精神问题都来自于童年时期的性虐待。而这个病人使得荣格迷惑。

一切都表明,由于母亲的教育缺失,将要上大学的萨宾娜严重缺乏性知识,尽管意识的底层和身体的发育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谈话,只是萨宾娜接受的治疗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让她协助荣格工作,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师的助手。这无疑为萨宾娜后来成为一名真正的精神分析师(最早从事这一行的女性之一)奠定了基础,也让萨宾娜和荣格在更广泛,深刻的层面交流。

萨宾娜后来回忆,荣格对他的灵媒表妹海伦妮的态度与他实际对海伦妮的冷酷无情有存在一定的断裂。

”这个女孩深深扎根在他的内心,她就是我的原型。后来,有时候,我向他表达一些东西,他会这样反馈给我:如此这般的一个女人也曾经这样向他说过,而这个人总是海伦妮。“

当时除荣格之外,在维也纳以外的地方还有一位富有经验的精神分析师,名叫奥托. 格罗斯。格罗斯无疑非常聪明,但他的离经叛道的行为在其拥有崇高社会名望的父亲看来,已经是疯狂和犯罪了。荣格和格罗斯结识并交谈,无疑对他走上背德之路有影响。格罗斯给荣格做了心理分析,和弗洛伊德一样,指出荣格内心有被压抑的性幻想。这使得荣格直接想到了萨宾娜。萨宾娜记述:

”他对我的学业成就显得毫不关切,我曾经是那么相信恶魔在我耳边的低语,现在我再也不相信了。……他来了,现在他急切地和我谈了格罗斯,说起他得到的一个最新的见解(即一夫多妻制),说我是他的一个最亲爱的朋友等等。所以事情又这么鬼使神差地证明魔鬼是对的,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那些想知道到底谁和谁发生了性关系的子孙后代,必定徒劳无功。”真是警句。正如我们无法推知尼采和莎乐美的关系一般,荣格和萨宾娜是否跨出了决定性的一步,我们也只能有一些模糊的,相互矛盾的推断。可以告慰我们那颗八卦之心的是,两人在精神上的交流至少已经“胜却人间无数”,用弗洛伊德写给荣格的信中的话说:

“女人有时候会用自己想象中的伟大灵魂来吸引我们,而这正是大自然最为瑰丽的奇观之一。”

“对我来说,说出‘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就意味着同意在那之后和你断绝关系,而我正无此意……”

萨宾娜给荣格写的信中这样说。荣格是已婚,况且,两人原是医生和病人。荣格信奉“一个人不能不断欺骗,不断带来失望。”但是他又无法马上离开(否则她可能旧病复发)。

最后一步要由荣格太太埃玛来完成。事实上,她给萨宾娜的母亲写了匿名信。

荣格在恋情终结之时,表现得和之前对待海伦妮一样不够仗义。他否认与萨宾娜有超出友谊的关系,并说他早已停止了对萨宾娜的收费,所以她也不再是她的病人。最后,他向萨宾娜的母亲索要欠缴的治疗费用。

萨宾娜后来不仅成为了精神分析师,而且还嫁人生孩子。她头次怀孕前后,荣格被弗洛伊德逐出了门派,这场决裂给了荣格极大的打击。事实上,两人的决裂与各自的思想观点,和各自的利益攸关。在个人生活上,荣格后来又有了个长期的情人,名叫托尼,有一半的犹太血统。两人的关系更为公开,托尼也曾是荣格的病人。她病好后成为了他的同事和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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