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欲望值得追寻

Flora说：

初次认识Lydia是在数年前，当时她在网上连载一篇小说，我正值压力顶峰，周末一个人闷在昏暗的家里，窗帘不开，门也不出，恰巧在网上扫到她时，她的小说已接近收尾，我从第一页仔细地扫，包括小说的每一个文字、别人的每一处提问、她的每一篇回答。

我看着她用三个月的时间，在帝都拥堵的交通中，利用上下班路上的时间，成就一部小说。不久后，她在帝都组织大家聚会。再几年后，她的小说出版成册。我记得她说过的很多话，尤其这句，你如果能对自己够残忍，你才能在社会和男人对你的残忍中脱颖而出。每次咬牙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默念一遍。

这段时间，整个资本市场有点浮躁，身处其中，我也变得有点浮躁，经常有一种飘着的感觉。恰逢此时，我读到Lydia的这篇文。释迦牟尼佛说，吾为汝说解脱道，当知解脱依自己。

文/ Lydia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我这几天心情有点烦闷，缘于一位朋友的困境。

他来香港让我帮他谈融资的事情。他很多年前就很有钱，我在北京的时候，他的座驾就是宾利。人很正直善良，虽然不信佛，但是每年做很多善事。

他众多企业中的一个企业，他私人投入的现金就13个亿，总资产额高达30个亿，如今却因区区一个亿的周转问题陷入困境。他不甘心。

从企业融资的角度，我自当全力以赴地帮忙，我也相信以他的为人和公司资质他终会闯过这关。可是，心的领域呢？

2009年我就劝过他收手。当时我正在筹划离开北京，虽然那时对我来说去哪里、怎么去、去了做什么也都是未知数，但是大方向是明朗的：尽管还有反弹机会，但地产已是夕阳行业（当然，也可以说是白银行业），北京的环境问题无法在中期内解决。

后来，2011年我离开北京，处理了除北京外的其他投资性房产，并抄了2012年初香港房产和股市的大底。

再后来北京的雾霾在2012年成为举国关注的关键词。2013年底我处理了北京所有的投资性房产，紧接着又抄了一次香港楼市的底。现在看来，这两次大方向性的决定，给了我独自创业的底气。

他说他很后悔，后悔没有听我的话及时收手。如果不把13亿现金砸下去，他现在完全可以过着另一种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背负着太多社会责任，骑虎难下。我只能安慰他说：“不只你面临这样的困境，大部分中国商人都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但，我真正想说的话却不是这些。人最根本的问题不在于企业的运营，不在于所谓的社会责任，而在于自己的欲望。企业运营的本质是用钱赚钱，社会责任的本质是用钱赚名望，说到底，本质都是欲望。

不能控制欲望，是无数商人兵败如山倒的唯一原因。而普通人对欲望的控制力就更差了。不要相信“等我有钱了才不会像他那样”这种鬼话，当你想到“等我有钱了”这句话，已经是任由欲望驰骋了。当然，大部分人没有验证这句话的机会。我只能通过我见过的无数人的发迹来说一个定理等你们推翻：如果穷时不能独善其身，就不要指望他富时兼济天下。

在欲望这个问题上，富有和贫穷不是主要的问题。富有的人也可以无欲无求，贫穷的人也可以贪得无厌。问题在于心。如果心能控制住，居于山林陋室也可以怡然自得，反之，处于广厦豪宅也可能如坐针毡。

道理所有人都懂，但对欲望的控制力，大部分人，无论贫穷富有，都是一样的差。知道和做到之间，隔着宇宙洪荒。所以佛法不相信有万能的神存在，佛法的本质是无神论。我昨天和这位朋友开玩笑：“释迦牟尼佛就算在你眼前，也救不了你。”

这是玩笑，也不纯是玩笑。释迦牟尼佛说过：“吾为汝说解脱道，当知解脱依自己。”

要是自己不踏踏实实地进行严苛的心的训练，我们每个人的调皮得像孩子一样的心，不会有一刻听从理智的选择。那么就会一直被欲望或者烦恼牵引，不得一丝自由。

他看到我吃素戒酒念佛，一改2009年在北京时的做派，问我：“像你这样生活，有什么乐趣？”

我反问：“难道人的乐趣就是这点酒肉吗？你缺吗？”

他沉默了。

如果连这点对身体的控制力都没有，何来对心的控制力？我们控制自己不去打人是容易的，但是控制想打别人的念头是很难的。要想做到对心里的每一个念头都能够控制，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大部分人都是跟随念头的生灭而庸碌而已。小乘戒律和密乘戒律的差别正是在这里。我修得差，只能从控制身体入手。以前的文章里也讲过“由戒生定，由定生慧”。戒律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身，进而保护我们的心。

朋友说：“那你是‘无欲则刚’了。”

其实，也不是。身在轮回，哪有真正的无欲。

慈诚罗珠堪布说过，“世人认为，欲望是人类发展的动力。这一点，佛教也不会否定。大乘经典中说过：发起须弥山一样的我执，才能够成佛。所谓我执，就是对自我的执着。虽然平时佛教很忌讳有我执，因为我执会衍生贪嗔痴，但此处的我执，却可以成为追求解脱的动力，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欲望”。

修行的欲望，追求解脱的欲望，也是欲望，但这种欲望终会将我们引致破离轮回真正自由幸福的彼岸。未证菩提永精进。愿我在证悟前，永远有且只有这一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