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小说故事》DSS Co.,Ltd DSO赵小云——之死
DSS Co.,Ltd DSO赵小云——之死
思密达的达原创故事
一
有时候能确定一个人死了对于赵小云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你好老乡，我找个人，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赵小云指着手中的照片问着一脸茫然的工人。
照片上的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模样，全身蓝色调西装革履，背后还停着辆白色的贫田SUV，笑容满面幸福洋溢。
民工接过照片，捏着一角，手套上的水泥也落上一点，仔细打量了半天，摇了摇头将照片还给了赵小云，没有再理他继续和着脚下的水泥。
“谢谢。”说完赵小云甩掉照片上的水泥，将照片收回怀中，他抬起头环顾了一圈，阳光射得他皱起了眉头，赶忙扶了扶脏兮兮的安全帽遮住点眼睛。
看来他已经不在这个工地了，赵小云心想。将头顶的帽子放在堆得整齐的砖块上，赵小云地默默走出了这个巨大的深坑，估摸着来年这里又要多几栋高楼……
二
我叫赵小云，28岁，报志愿的时候栾叔说让我随便填，最后糊里糊涂报了个远程教育专业，反正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懂自己学了些什么。
上到大三，啊准确地说是玩到大三，栾叔非得让我去参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我安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去的那支部队里所有教官都往死了训我，没事就给我加个训练，特别是那个该死的政委邱岭，你说怎么就有这么个人，别的新兵蛋子不管就专门盯着我一个人呢？
但是不过现在想一想也正是如此才让我有现在这样优秀的体能，嘿想在我眼皮底下跑掉，除非你是专业运动员，还是跑短跑的。
退伍了，再次回到大学，毕业之后，我顺理成章地进了栾叔的公司，Disappeared Search Service Co.,Ltd ，失踪人员搜寻服务有限公司。
虽然我的专业和这个公司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现在的工作——找人。
准确的说是替别人找人，你说找什么人？大多数是找借人钱跑路的、欠贷款公司钱跑路的、工厂倒了卷款跑路的……
偶尔也有找自己沉迷网恋失踪的老婆、老公，被拐卖的孩子，通缉犯之类，但只是少数。
现在干这一行的人不算多，但是确实单子却越来越多，而且相当好赚钱，为什么？因为不论找得到找不到，你都得付钱。
找人这活处处得花钱，路费、住宿、买通办假证的、打点地头蛇、找黑客追踪IP……总之就是在烧钱！
你说警方不是会立案侦查吗？别逗了！警察的事务比我们多得多，况且人都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自然要转交给另外区域的警方，那就不是自己本地优先的事务了，是犯罪的挂个通缉，失踪的归入失踪人口，哪有那么多警力去天天找人，逢年过节的盗、抢、伤人、缉毒、经侦、扫黄都够他们忙活的。
丢东西、人口失踪很多时候只能是登记备案，能够找到的几率有多少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毕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名侦探，一天到晚给人找东西，除非你丢的是十分昂贵的物品又亦或者失踪的人很重要，但就算如此能找回来的也是少数不是。
这便就有了我们这个职业，寻人专员栾叔说叫什么？对DSO“Disappeared Search Officer”！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个词的，反正他在国外待过，应该就是这么念的吧。
哦对了说到报酬，那你看你张贴寻人启示得花钱，广播电视报纸得花钱，而网上是免费的方式多，但是效果有多少呢？而且还要时常与骗子的来电斗智斗勇，得花多少冤枉钱？多费心啊！
雇佣我们替你找人，自然需要资金运作，所以先付百分之八十佣金，事成之后再付尾款。
怎么你觉得不靠谱？放心，如果我们的人拿了钱不出任务不去找寻是要三倍赔偿的，而且毕竟这找人可不单单是体力而已，烧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想万一要境外追踪什么的呢？
所以来找我们的人也都是准备好了万把块钱来的，有时候甚至更多，比如这一次要找的这位龚福均，竟然能够给到二十五万，接了这单子真是赚到了。
三
“喂，栾叔，龚福均看来不在这个工地了，会不会已经离开L市了啊？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赵小云倒在酒店的床上打着电话，电话那头就是自己的入行师傅兼老板栾叔。
栾叔从来不出单子，就连自己的公司里都很少会露面，但是却往往能够给搜寻专员们提供最重要信息情报以及一些特殊帮助，但是这种福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的，赵小云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来也不客气。
“你个小兔崽子，每天就知道找我要线索，你打给我的次数比我小情人还多，到底是你给我打工还是我给你打工？”电话那头的栾叔一阵呵斥，完全不在意自己小情人这个问题。
“栾叔，你又给我透露了哟？”赵小云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哎呦哪个崽子不知道我有五个大长腿，还轮不到你威胁我，再说了这个单子可是你自己要接下来的，不就是为了顺手想解决一下那个死单吗？叫什么来着？”
“李红霞！”
“啊对，就是那个，真搞不懂你研究这个死单干什么，啊那个资料我再去找一找，手头有的已经发你邮箱了，好好给我研究研究，去找找做假证的那些问问，我给你说你要是再不好好找人，今年的最佳专员奖金可就说不准了啊！”栾叔说完一阵讥笑。
“该死，那几个广东仔又找到人啦？”赵小云赶忙坐起来，从行李箱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哈哈，可算给你一点动力了，好了希望下次通话就是你的好消息了。”栾叔听出了赵小云的几分焦急，笑着挂断了电话。
四
哎，赵小云这小兔崽子，真是和他老子真是一点也不像。
啊，对了忘了说了，我就是他的老板兼干爹栾竖，这名字占人便宜吧，哈哈反正小一辈都叫我一声栾叔，不管怎样也都是正叫。
其实呢赵小云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他干爹，因为这是我和他那死爹之间的故事了。
我和他老爹是发小，嗯如果不是我俩性取向的话，应该也没有这小兔崽子哈哈，毕竟我是个标准的直男癌。
我为什么干这行？你以为我想吗？我本来是做什么的？“合法人口转移啊！”啊也叫跨国中介，具体做什么？说白了就是把想出国工作的、想赚得比国内多的、想出国躲几年的、想出国找机会钓老外的合法送出国，当然如果我当时有现在这么多路子，不合法的估计也会去做。
嘿嘿，我和赵小云他爹凌云可算是走了两个反方向，嗯，你问为什么他姓凌他儿子姓赵？这个先搁着后面再说。
哎说到哪了？啊对上大学的时候，我去了个三流的三本，而他上了省重点，他拿优秀、奖学金毕业毕业后考上省内公务员平凡而安稳，算是安逸的吧？
而我呢？嗯我看看，大一大二跷课窝在寝室打游戏，挂了一堆科，本来每个导师塞了一堆钱改了成绩，结果万万没想到！学校大清查？！这破学校百年不查一次的叫我撞上了，结果我就没办法了，强行上下去也是没有毕业证的结果，没办法退学跑去新加坡做了两年劳工，哈哈差别确实不小吧。
在新加坡做的是银行的“Cash Management Officer”现金管理专员，嗯听起来挺高端的，说白了呢？就是搬钱的，把ATM里存的钱搬到楼上清点，再把清点登记的新的钱放回ATM，一箱20捆，一捆500张，一次两箱40斤，每天工作8小时，每天都有可能加班，实打实的金钱的搬运工。
顺道一提还是两班倒，两个白班两个晚班，休息两天，和一群印尼印度的劳工一起上楼下楼，好在开始的boss是个华人，对我们国内的员工挺照顾，批腰伤病假批得痛快些。可后来他去了美国总部，结果来了一个印尼的主管，我们华工可就惨了！请假扣钱没完没了的加班……
好在在最后快要出镜离开新加坡前，终于是找到了中介这个路子，随后就顺理成章赚了些钱回国过上安逸的二手中介的小日子，睡到自然醒，有单子就做，没单子就玩玩游戏，没事儿摇几个大长腿约一约，生活轻松自在。
那段时间真是，痛快！万万没想到，某天早上还在被窝里的我接到一个电话，我的好基友，凌云，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昨天还聊着周末去他家吃饭，怎么醒来人就没了？
打电话给我的正是“赵哥”，和凌云一样是我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她性格很豪爽又比凌云要大一岁，所以我们一帮子里都管赵媛媛叫赵哥，凌云就成了凌嫂，这也是每次碰面聚头不会落下的梗。
该死的凌云怎么回事？我急忙赶到医院，尸检室门前见到了一脸茫然的赵哥。
我从来没有见到赵哥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凌云和赵哥的父母走的都早，说实话两个人相依为命地过日子，从大学到现在，什么狗屁的七年之痒从来没有过，就是这样简单地在一起，怎么人就突然没了？
我们进了门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还是我的好基友？简直不成人形！
赵哥当场就昏了过去，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她刚刚怀上赵小云。
躺在那里的凌云缺胳膊少腿的，脸也稀烂，肚子倒是被白纱布遮挡了，可看起来瘪得不成样子，鬼知道到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TM玩了这么多杀僵尸的游戏，看了那么多电影，葬礼也参加过不少，但是这种场面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后来警方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才知道，凌云被取走了许多内脏……
可是老实成那样的凌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我非常不能理解！国内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事情？媒体可从来都没报道过！
但是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他身上……后来赵哥从此患上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以至于听到和凌相关的声音都会歇斯底里，所以孩子生下来叫了赵小云。
凌云这件案子成了当年的头号要案，因为他公务员的身份，所以这重要程度直逼当年公园女警察被砍头的案子！这样重大的案子在小范围内传开，听说由于迟迟不能查清，还导致下了几个干部，当然这都是后话。
尸体发现的地点在凌云上班路线上加油站旁一个居民区的垃圾桶里，残肢至今未能找回，监控唯一看到的就是凌云从单位下班，在路上开车，到了加油站加油下车缴费，将车开到加油站临时停车位上，随后进了厕所，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出来。
那加油站跑不掉干系了吧？不，后来发现加油站厕所有个侧门，能直接离开加油站并且避开监控，排查了当天加油站所有的员工，都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家属区又是老居民区，没什么监控点，就一个值班大爷，听说之后还丢了工作换了保安公司的人，天网系统里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家属区里的人查了一遍又一遍，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一年两年三年，赵小云一天天长大，该死的凌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警局最后定了玄案，不了了之，毕竟事情真的很多，凌云出事之后也不知是怎么的城里又接连出了一个不相关的案子，重案组也是成立解散换了几波人。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凌云这事情之后，赵哥真的是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的状态，我能放着这娘俩不管?好在赵哥还有两个堂妹来守着照顾，我就提供些钱吧，谁让我上辈子欠凌云的呢？
当时负责案子的每一个警察我都给混熟络了，甚至之后还有一名警察被我挖来公司上班了。没办法当时自己在家分析分析，没事就去打听打听进度，到后面甚至有的时候还参与讨论，搞到后面这案子之后有几个别的案子他们来找我讨论我还帮他们分析出了重要线索拿了功劳，还被发了一个良好公民奖！
反正警方是放弃这案子了，我能放弃吗？该死！凌云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现在我都能回忆起来。
要想找到凶手，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我干了十几个大的中介单子，挖了几个大公司的人给送出国了，哎其实好几个都是招编程序的，我找了几个确实年轻有为的大学生，给他们安利了一下出国的好处，让他们管父母、亲戚甚至是同学借了二三十万的交中介费，然后编了特牛逼的工作经历，让他们编几个很玄学的程序，ok踢出国门成功捞钱。
然后我开了这家寻人公司，原本只是打算找到杀凌云的凶手就回去接着做我的中介，结果没想到一做就做到现在，公司越做越有钱，而赵小云也都长大了个屁的了……
五
赵小云打开了栾叔给他发来的邮件，里面的文档是关于龚福均的详细资料。
做这行久了，有的时候要靠直觉，赵小云在来到这里之前完全没有去看过一点栾叔给的关于龚福均的资料，因为能找到的资料说明并不能用资料来找到他。
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也是因为栾叔告诉他最后发现他的地方就是在这L市这个工地上，天晓得栾叔是怎么认识这里这个周昆工头的，工头带着赵小云询问了一些人就先去了下一个工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跑路的人不是藏在工地，就是跑去片场做群演，很少有躲到深山老林或是乡下种地务农的，甚至有的就在原本的城市天桥上乞讨的，还躲了半年之久。
这些人无论如何还是离不开城市的生活环境，一旦离开就很容易暴露出自己对于现代化的需求与渴望……
所以栾叔常常说：“你们要利用好跑路人的弱点！”
该死这是什么？赵小云打开了栾叔发来的资料，和以往整理得详细的表格不同，这回的资料零零散散没有个顺序不说，字体段落也弄得乱七八糟，这让赵小云反复查看了发件人和文档确认这次的资料无误。
再三确认后赵小云终于是接受了这份乱七八糟的资料，没法子了只能简单地调整一下了。
于是乎赵小云花了两三个小时才弄清楚了这回要找的人，不过不得不说这龚福均也是个人才，自己借来一辆贫田，不算什么豪车，但是对于小贷公司来说却很容易审核通过，伪造了驾驶证、行驶证、结婚证、工作证明、房产……甚至找来一个发廊妹假装成富婆老婆，但是最重要的是同时在四家小贷公司贷款成功！
以至于四家贷款公司的贷后专员和租车行的老板为了抢车闹了整整一个星期。
最后终于是捋顺了，这个龚福均是个大骗子，最后报了案车先押在了车管所，开始找龚福均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因为他在四家提供的资料全是假的，甚至网上还有真的能确认这个人的信息但是往深了看下去，全是假的。
这辆贫田一共贷走了六十万，放款后第二天就取走了，用的是她假老婆的卡，他找的这个假老婆倒是很快被控制了，但是没辙啊人家一概不知说自己也是被龚福均给骗了，还提前就请好了律师来帮她做好了证词，估计也是这个龚福均提前教她的。
总之这龚福均带着大量现金跑路了，不仅被警方通缉，就连这四家小贷公司的经理也跑来找到栾叔，不论死活要找到龚福均。
嗯，对方是一个头脑精明的骗子，赵小云将线索记在便签上不断地贴在窗户上。
接着往下看，这龚福均原本是一个保险公司很出色的业务员，一直租住在豪华公寓，年薪一直是二十万上下，可是在一年前账户出现大量的资金变动，赵小云仔细一看表格，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龚福均不是赌博就是陷入了什么麻烦。
这龚福均一直没有交固定的女友，所以也是风月场所的常客，交际面广，认识的老板也多，断然不应该出此下策，为什么要骗这么多钱跑路？
动机是什么?人总要有个目标，要么为了他人要么为了自己。
这龚福均既没有家庭也没有女友，若是赌博的话也没有他汇款的记录，地下赌场那边栾叔也问了并没有关于他的记录，拿着钱就跑了，他想去哪？为什么要先来L市？
L市只是G省的一个普通的城市，到省会要五个小时的火车240多公里，为什么要先到L市？
而且假装成农民工混在工地里二十余天……赵小云陷的大脑实在是转不过来弯儿了。
哎对了不知道之前那个死单李红霞，又是什么情况。
赵小云调出李红霞的资料开始研究，李红霞，女，20xx年x月x日失踪，失踪年龄三十三岁。
哇已经失踪了都快三年了啊，赵小云不禁感叹，这么一个死单让赵小云不想再继续往下查看，迅速地浏览了大半后，点击了右上角的X。
合上了电脑，赵小云开始继续整理关于这龚福均的所有信息。
这龚福均在C市骗了钱，然后跑来了L市，定然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看着照片上这名三十九岁的男人，赵小云陷入深思。
能够将四家高利贷公司都瞒过，到底是做个多久的准备，还有伪造的文件又是谁为他准备的？他的身份背景并不详细，栾叔这回准备的资料很成问题啊？！
赵小云皱起眉头，他已经很习惯于一份详细的资料，可这次的资料除了大概讲了龚福均的基本情况以及寻找原因之外，许多应该他知道的信息都没有，动机没有、失踪人背景信息没有、伪造信息提供者没有……
感觉这回真是坑了自己那么多单子偏偏被这个单子给吸引了，还拿着一张照片跟着工头问了一圈建筑工人，想了一想这回真是太不专业了。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不论是当天在公司选单的时候格外显眼的龚福均的照片，还是这次的安排和信息提供，冥冥中感觉像是故意安排的？！
赵小云越想越觉得费解，还是先打电话到前台叫了一份晚餐再说……
六
昨天给赵小云发了资料之后栾竖早早的就躺下了，因为他喜欢早起精力充沛的时候和“大长腿”一起“锻炼”一番……
“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栾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正忙着自己最重要的事情的栾竖赶忙看也不看地挂掉。
铃声再次响起，再挂。
“啊啊啊~……”刚刚挂断，这是第三次了，对于栾竖一贯地作风，如果不连续给自己打电话，那一定没有急事，但凡打第三个，那无论如何还是得接通，虽然自己现在一百个不情愿。
“喂，怎么啦，不知道我这正忙着呢？”栾竖不耐烦地接起挂了无数次的手机，将怀里的“大长腿”支开。
“栾叔，赵小云已经快有18个小时没有验证签到了！而且他的GPS定位停在一个‘无人区’！”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正是栾竖公司的一名后线员工。
“该死！我马上回去。”栾竖赶忙起身穿上裤子，一旁的“大长腿”服侍他穿衣。
“赵小云可能出事儿了，你也准备准备，把车开到公司楼下，可能要去躺L市。”栾叔脸上断然没了前一刻的奢靡之色。
“大长腿”点点头，给栾竖披上外套后进了浴室冲洗，她知道栾竖不喜欢车子里有多余的味道。
七
赵小云失踪第二十小时
该死的赵小云，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距离公司上一次损失DSO已经过了三年了，国内环境的原因导致做这一行危险系数很大，要是在美国，我们这就要改名叫私家侦探了，有持枪证得话会更安全一些，当然对方可有可能会有枪械，所以两说。
国内现在最多到了本地买上把菜刀、水果刀随身挂着，要不然火车飞机是别想了。
上一次死在H省的DSO，就是因为要找的人拼死反抗，而且还有帮手，直接把他殴死在了荒山野岭，当然是死后抛尸还是怎么的并不清楚，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腐烂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该死的赵小云！你到底什么情况！
“喂，赵小云的通话记录查出来没有？手机定位在哪里？和他失踪的位置吻合吗？什么？还没弄好？我到公司前要是还没弄出来你们就别干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误！怎么就失联快一天了！该死该死该死！
八
赵小云失踪第二十四小时。
“栾叔！”工作人员全体站起来喊道。
“叫什么叫！平常不见你们喊得这么整齐，结果是什么？告诉我结果！”栾叔呵斥着众人。
“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到周昆把染坊的人给控制住了，一共五人外加两个孩子，”
贴身秘书支支吾吾地说道：“警、警方说在赵小云失踪的位置找到了一具尸体，让我们去认一下。”
哐！
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桌椅被掀倒一旁，水桶里的水缓缓地浸湿了地毯，栾叔的喘息充斥着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除此之外再没半点声响。
九
赵小云失踪第三十小时。
周昆将栾竖推出了停尸间，因为再不出来一旁的法医真的要发飙了。
将一脸呆滞的栾竖按在蓝色的排椅上，周昆点上一支烟递给栾竖，平日里并不抽烟的栾竖熟练地抽了起来。
和平常的医院停尸间不同，专门给法医解剖的分析室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又是在L市这样的小城，就算在室内抽烟也没有人会在意。
“嫂子知道了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知道又怎样呢？”
“该死，染坊的两个主谋人我已经请到工地了，其余的交给警方了，接下来停工一个星期，待会你们跟阿伟的车。”
周昆说完留下了一名跟班，一行人先行离去。
十
滋滋滋……
“喂，警官，我要举报我隔壁有人从事男女非法身体金钱交易！”赵小云义正言辞地对着电话说着。
“好啊，请告诉我你现在的详细地址，以及现场情况，最好是破门而入先将他们控制住。”叶小曼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到沙发上吃起了薯片。
“哇，叶警官，这是你们人民警察应该做的事情吧？”赵小云开始了嬉皮笑脸。
“哇，你是要我从C市跑到你现在的L市打击犯罪活动吗？”
“不应该吗？”
“应该吗？”
“好吧，快帮我查个人。”
“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作为人民的守护者是不能与你同流合污的！所以快滚到我家自首！”
“别闹，我这是帮你们人民警察分担工作呢！”
“我们人民警察办事不收人民一针一线！”
“我在楼下买一包烟，税不就是你工资吗？”
“那也不一样，哎这回又是要找哪个倒霉鬼啊？”
“倒霉鬼？你见过骗了一堆高利贷的倒霉鬼吗？”
“现在还有高利贷？不都是经济公司吗？”
“是啦！还是经济诈骗重犯那！实在是太有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我要抓他到警局！”
“少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吗？”
滋滋滋……
“好啦，资料发给你啦，不管找得到找不到，过几天拿了钱我就回去了，机票公司已经订好了。”
“好，这次又给你开的多少钱啊？”
“哎，这次这个比较特殊听说，而且栾叔还会给我奖金那，哈哈，具体多少没说，反正干完这一单我给他说了，转行干点别的，他也同意了。”
“对了到时候要接你妈妈过来吗？”
“嗯，栾叔让我别操心了，他会安排，哎，反正到时候我们经常去看看她吧。”
“哎，可惜的是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杀你爸爸的凶手……”
滋滋滋
“哎，不对啊小云，我查这个龚福均有点奇怪啊，人是有一个，家庭背景啥的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人家是正经生意人啊？而且照片也和你资料上的不符合啊？”
“嗯，我也有怀疑过这个问题，而且还有一点，这龚福均只是骗了几个小贷公司几十万而已，为什么佣金能给到二十五，我很纳闷的，哎对了你顺便帮我看看这个人，叫李红霞，资料也过去了。”
“哎，行，我再帮你查查。”
“我觉得栾叔这回是不是声东击西考验我啊？其实这个李红霞才是重点目标？”
“嗯不清楚你的，你好好分析一下，我先看资料去了。”
滋滋滋……
“我翻了一下李红霞这边的资料，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哦？这边我查了下，基本资料和你发给我们的差不多，已经是上了失踪人名单，家里人开了失踪证明法律上这个人已经死了，和很多人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嗯，我们DSS的资料里写道一点，最后一条线索上说她曾经与当地的‘染坊’有过联系，前一个DSO找到‘染坊’后没有下文了。”
“你能不说你们黑话吗？‘染坊’是啥？”
“啊，就是一个做假证的家族。”
“……还染坊？怎么不叫洗衣房呢？能帮着洗白呢！”
“大概意思就是能把你弄成另一个人的意思吧，我也不清楚为啥这么叫，我们DSS不也挺奇怪的。”
“哎，存在即合理吧。”
滋滋滋……
“你一个人去那什么染坊太危险了！我不准你一个人去！”
“没事儿，我又不是去抓人的。”
“你不是去抓人的，人家怎么会知道你来意？你怎么就知道对方的好坏？”
“哎，我去探探口风行了吧？”
“不行！你今天哪都不准去！喂喂喂……”
滋滋滋……
十一
“叶小曼在哪？”栾竖将播放着赵小云通话记录的手机丢到后座上问着身旁开着车的大长腿。
“小曼她应该还在殡仪馆，真不知道她到了公司会不会把赵小云的接线员打死……”大长腿盯着前方周昆手下的车回复道。
栾竖从储物盒里掏出一包香烟，给大长腿点了一支。
“臭小子又给我坏事了，怎么每次到节骨眼上就这样，一点不像他老爹啊！”
“需要告诉赵哥吗？小云的事。”
“先瞒着吧，如果她哪天问了，就说他工作忙吧……”
十二
好久没有看到栾竖这样一副面孔，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这才是最可怕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我最清楚。
谁都以为我只是他身边的花瓶大长腿而已，但其实从我站在他背后开始，我一直都是他老婆，我叫吴敏。
奇怪的是我只要换一身衣服站在他身旁，别人就会以为他换了一个人，不过我也不在乎，反正在他身边的永远是我。
年轻的时候他约过无数的女人，只要看到他1.85的个头加上酷似明星的脸蛋，和他来一发的想法是很自然的。
况且那个时候他也年轻，不过口味一直都好一个，那就是长腿。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其实我是很狼狈的，那个时候他DSO刚刚起步，我还是个每天在风月场所流窜的女人而已，说白了嗯就是个鸡。
但是他从来不叫小姐，只是这次他要找的人就是我要服务的老板，一个毒贩子、一个马夫、一个人渣？
当时我并不会这样去想，那个时候谁给我钱谁就是老板，天真的我以为这一行可以清者自清，一开始还坚持不去碰冰糖，可后来渐渐也上了瘾……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刚来了一口，昏昏地倒在床上，看着身上扭动着的丑陋面孔，傻笑着。
接着房间的门好像被推开了，我和那个男人被他和他的手下一股脑装到一个袋子里，我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病床上了，旁边有个护理人员看到我醒了出了门，过了一会儿他进来了。
他说：“你差点就死了，怎么样要吃点东西吗……”那一天我们聊了好久好久……
戒毒的过程真的好痛苦，但是他一直在一旁陪着我，所以之后我用了很多时间学习各种技能，只要是他需要的我就去学会。
结婚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当时就看上我了，他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顺眼。”
之后不管他去哪我都一直跟着他，跟到现在。
十三
车子在远离城市的工地里停下。
这工地四处寂静，但工人们留下的痕迹却很新，有几层向阳的层面还有工人们换洗晾晒的衣物。
而此时这里已然无人。
“你是叫阿伟是吧，工地里清场了都？”栾竖看着这不知道要修建什么的工地问道。
“啊是的栾叔，给他们说今天紧急支援城区的一个工地，每个人多加了好多工钱呢，来栾叔你们带上。”阿伟递给栾竖两个安全帽，见二人四顾环绕定是在打量这些未完成的建筑接道：“本来打算是建个什么公司的家属区，后来又说是要建综合商业区，反正我们只负责建，建出来不会塌，做爱做什么做什么。”
“人现在在哪？”大长腿并不喜欢这种空寂的地方，能早点离开总是好事。
“啊在地下三层，放心，请上车。”阿伟一边说，一边开动了旁边的工地巡查车。
小车慢慢的向黑暗的地下停车场驶入，还未完工的停车场如今只有几盏昏暗的警示灯凉着。
十四
巡查车的大灯照亮了前方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人，两人的眼睛被蒙着，像是一对夫妇，座椅下的泥沙一片湿润。
吴敏的高跟鞋声响在空寂的地下三层传出回声，三人下了车来到两人面前。
原本低着头的两人呆滞地抬了起来，嘴唇已经近乎裂开，虽然听到了动静却并没有呼喊求救，看来是已经知道自身的处境。
“有水吗阿伟？”栾竖问道。
“啊，有车上有好几箱呢。”阿伟急忙跑去抬了一箱。
栾竖和吴敏一人扭开一瓶，缓缓倒在两人脸上，生存本能让两人竭尽全力地张开嘴吞咽着。
一人灌了两瓶水后，终于是能够咳出些声响。
“别，别杀我们拜托！”中年妇女先开了口。
“别求他们，没用的。”男子狠狠地呵斥道。
“真是奇怪，我们又不是杀手组织，我十分纳闷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我们公司的员工呢？”栾竖淡淡地问道。
“我们没想杀人，真的没想！王海你说话啊！”中年妇女情绪激动道。
“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男子恶狠狠地说着。
栾竖向来怕麻烦，特别是类似这样死缠烂打的客户之流，所以他转身坐回车上，用安全帽遮住脸带上了降噪耳机睡在一旁，他知道吴敏会替他解决麻烦。
十五
水泥车的轰鸣声终于结束了，吴敏从车上跳了下来，栾竖一把抱住。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水泥车了？上来了为啥不叫醒我？”栾竖没好气地问道。
“这点小事还要你操心吗？走上车回去了。”吴敏显然没想到会被栾竖抱住，满脸欢喜。
“啊，阿伟，剩下的事情你都清楚吧？清理干净一些，嗯回去给周昆说没事的时候来我家吃饭。”栾竖一边说着一边填写着支票，虽然手机红包更方便，但他实在懒得加阿伟的好友。
“啊，谢谢栾叔，一定传达到！栾叔慢走啊！”阿伟显然还没有从刚才吴敏的一系列行为上缓过神来，愣了一下后才接过支票，鞠躬示意。
十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栾竖调低了椅背，看着看一旁的吴敏。
“哎，早知道要来这种地方就不开这辆了，开你的suv好了。”吴敏看着坑洼的路面抱怨道。
“嗯，我以为你会开那辆咯，不过这辆速度快嘛，哎心烦！越想越心烦！赵小云！”栾竖气得捶着车窗。
“那对夫妻确实没想杀小云，小云也是非得大晚上去，那男的以为是李红霞的前夫找来了，趁着小云回头的时候……“吴敏说着有些激动，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下手重了，一棍子敲在后脑，以为他只是晕了丢到了垃圾桶里，如果抢救及时的话……啊对了小云的后线接线员家属已经安抚了，说接线员临时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了，可能是遇难了。”吴敏淡定地边说边将车开上高速。
“啊！你说赵小云他为啥就不按我给安排的走呢？非要去找这个李红霞，这个该死的李红霞！”栾叔说着开始扇自己的脸：“我咋这么欠！为啥要让他去查这个死单！还有这该死的这个李红霞为啥当时没找到！”
吴敏按住栾竖一支胳膊呵斥道：“别闹了，开车呢！我都问明白了，那个王海是之前开染坊的，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网上结实了李红霞，然后就帮李红霞失踪了，这李红霞是家里介绍结婚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男的，这不就私奔啦，然后之前那个DSO被王海贿赂了，反正人确实是失踪了所以就死单咯。”
“王海那个兔崽子现在在哪？”栾竖恶狠狠地问道。
“在哪？就是DB找人死在那边那个咯，这小子心眼太多了，坏了多少事情还不知道呢，回去要好好查查他的单子。”吴敏吐了口烟没好气地说着。
“哎，我们是失踪人员找寻公司啊!不是人口清理公司啊！”栾竖一声叹息，说完靠在椅背上。
吴敏打开了收音机，正好搜到了L市的交通广播。
十七
L市，赵小云所住的酒店对面栋的房间里，一个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的人，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旁一张洁白的A4纸上写着：这个就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你来决定他的命运，报警或是转身离开。
突然一凳子燃烧了起来，一旁的白纸一点点地被火烧尽变成黑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