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宪司公用”初探

近年，安徽宣城老城原电影院大唐建筑工地，出土一块珍贵的元青花“宪司公用”款枢府釉残盘。该盘底残宽13 公分，底足6 公分，盘外壁楷书“宪司公用”，字体俊秀，呈十字型顺序。器心印缠枝莲花纹。胎体洁白细腻，釉质莹润，青花发色淡雅，钴料为进口的苏麻尼青。

说起“宪司公用”，不禁使人想到现藏扬州博物馆“宪台公用”款元青花残碗标本。“宪台公用”四字位置和字序与“宪司公用”完全相同。何谓“宪台”？“宪台”是元朝中央机构“御史台”的别称。元代的三大中央机构中书省、枢密院和御史台是忽必烈即位以后，沿袭宋金的制度，而建立一套比较完整的官僚机构。中书省和枢密院的最高长官由皇太子兼任。而御史台的设置是先由汉人张雄飞献策“为天子耳目”，西夏儒者高智耀也建议设立御使台。忽必烈接受他们的建议，于至元五年（公元1268 年）成立御史台。御史台长官虽不是皇太子领衔，但都一律是蒙古人担任。御史台有内台和外台之分，其官品一致。京都的御史台为内台，“行御史台”为外台。至元十四年（1277 年），始置于扬州，称江南行御史台。御史台“司耳目之寄，任刺举之事。”有“纠察百官善恶”，也有指陈“政治得失”。扬州出土“宪台公用”款元青花标本，与其“行御史台”所在地相吻合。报道出现“宪台用”款元青花标本有两件，一件是扬州的完整四字款，还有一件出土于宣城梅文鼎纪念馆工地（现在是博物馆）的“宪台公”三字元青花标本，“用”字残缺。为何宣城梅文鼎纪念馆建筑工地也会有元代官衙专用的瓷器标本？原来宣城梅文鼎纪念馆所在地，自元明清就一直是官衙所在地。其附近是“谢眺楼”。当地俗称“府山头”。现在建有“府山广场”，是城市闹市区休闲之地。在元代是宁国路总管府官衙所在地，还设有“肃政廉访司”机构。何谓“肃政廉访司”？“肃政廉访司，俗称“宪司”、“监司”，其前身为提刑按察司。在元代地方统治结构中，廉访司“布诸道，抚临郡邑”？，是凌驾于路府州县之上的三大官府之一（另外两个是行省和宣慰司）。同时，隶属于御史台和江南、陕西二行御史台的二十二道廉访司，又相当于元代地方监察网络中的基本网结。”由于南宋是最后一个被元所灭，所以南宋的汉人，被歧视性称作南人，社会地位最低等。“御史台、行台、按察司独不用南人”？到至元二十四年程钜夫破天荒地担任南台（江南行御史台）侍御史。元史专家洪金富先生说，“南人官至廉访使而得以名登史传的，也只有王都中、程钜夫、臧梦解、贡师泰、周伯琦寥寥五人而已”？当然见于《元史》的南人廉访使还有欧阳玄、吴当、陆垕等。贡师泰，字泰甫，号玩斋，宣城南漪湖畔贡村人。他家学渊源，是著名诗人。《元史》本传说他“以文学知名，而优于政事。”现南湖贡村还存有“贡”字形曲水流觞石器。宣城出土“宪司公用”款元青元标本是与“肃政廉访司”官府机构相吻合的。可在官衙所在地出土“宪台公用”标本，就使人疑惑。还不仅仅出土一块，笔者曾见藏友收有“台用”一字半元青花标本。其来源之地是市博物馆（梅文鼎纪念馆）建筑工地。元代等级制度森严，按理不会出现低级官署使用上级官署之物，此现象囿于水平，不敢妄加断语，有待专家考证。“宪司公用”款元青花标本不是出土于元代官衙所在地，而是距元代“万户府”旧址（现在的市实验小学）仅为200 米左右的大唐建筑工地。“万户，官名。金初设置，为世袭军职。统领千户（猛安）、百户（谋克），隶属于都统。元代相沿，其军制设万户为万夫之长，隶属于中央枢密院；驻扎各路者，则分属于行省。设万户府以统领千户所。”宁国路设有万户，有万户府，顺理成章，只是不知道宁国路的达鲁赤花是不是和万户同住万户府？在大唐工地还出本一块“宪用”两字元青花盘底标本，字是在盘心。如何读这两字？是十字型？当从网友的不完整的“宪司公用”瓷片中得知，字序是逆时针方向。由此得知，字序遵循在器内按逆时针方向，在器外按十字型顺序这样一个规律。从俊秀的字体上看，书写之人绝不是一般的工匠，而是有娴熟书法功力的读书人。在瓷器作坊里，除了有书法好的读书人，可能还有一批文人画家。曾创造天价，轰动整个收藏界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为什么有那么高价？个中原因，除了元青花瓷器稀少外，还有一个更重要因素，那就是瓷器本身是一幅精湛的元代人物绘画。为什么在绘画艺术高峰的唐代，没有在瓷器上发现有精湛的绘画作品？就是瓷器作坊里缺少文人画家，更多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工匠。从出土那么多的唐代长沙窑瓷器看，飞鸟花草双鱼居多，鲜有人物，更谈不上有精彩之作了。在取缔科举考试的元代，大多数读书人做官无望，只能挣扎在社会底层。关汉卿写的一手好杂剧，也只能在娼馆厮混。元代“八娼九儒十丐”，真实写照。

从“宪司公用”这两块标本看，胎质釉色做工，明显高于普通枢府瓷，应该说由官府定制的专烧瓷，也属官瓷。扬州出土的是碗，宣城的是盘，从其类别来看，耐人寻味，难道在元代就有官署食堂？

元青花“宪司公用”款标本，珍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