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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春 ▏左耳寂静,右耳喧闹

左耳寂静,右耳喧闹

陈春

那天我在深圳湾边的红树林边散步,漫长的防波堤,将海湾和城市隔开。海湾的另一边是香港,在一些山坳里,可以清晰的看见拔地而起的高楼,寂静的耸立在那里,如同城堡一样的庄重。我行走的方向,左边是海湾,右边是城市。所以左耳满是寂静,右耳都是喧嚣,非常奇妙的感觉。

海湾平静的很,两只海鸥盘旋俯冲,在海面上自由的飞翔,靠近岸边时又会急速的升高,回旋,再次回到大海的深处。远处有一叶扁舟,一个渔民正在专注的收捞渔具,大概是准备歇工返家了,他的家或许就在岸边某处,家人正等着他回来晚餐哩。离的太远,加上雨天的阴沉,即使用相机的长焦我依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从他佝偻着背的身态,应该是中年以上。他或许还有孩子正在上学,或者已经工作,从他不时往船舱里做着丢东西的动作,想来今天应该收获不小,他们过得应该很幸福吧。

继续走了一段路,雨渐渐大起来,找了一个就近的观景平台,躲雨在平台下的空间里,恰好一个年轻的父亲带着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也跑进来,平台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小男孩想要搬起一块石头扔到海里,可惜他找了一块大的,结果搬不起来,咧嘴看看自己的爸爸,他爸爸自顾自的捡拾一些小石子扔向大海,孩子很快模仿起来,找一些小石子扔进海里。我拾起一个故意扔的近,小男孩看看那个水花,立刻俯身捡一块,用力挥出去,比我的远一点,他胜利的笑了。我再扔得比他远一点,他不服气,转身又找了一块,扔得更远,我们都笑了,给他大拇指。孩子的父亲来自安徽,男孩是在这里出生的,他会把这片土地看成是自己的家乡,而远方的安徽只能归为祖籍,人生的演义就是这样的。

雨小了一些,我继续沿着海堤走,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穿着保安服执勤的老人,坐在岗亭伞下,面朝着海湾。和他攀谈,问他知不知道三四十年前,这个地方曾经是偷渡前往香港的热点地区,“你现在在这里上班是不是也防范别人偷渡过去啊?”我笑着问他,他摆摆手说:“这个不清楚,我才来了两年哩,老家在山东,不知道这儿可以去香港,这么宽的水面,咋过去?我现在也不管谁偷不偷渡,只管这里几百米路段,转弯过去不归我管了,有乱扔垃圾的就喊喊,喊不听就扫扫捡捡,还真没有看到谁从这里游过去,这得游到啥时候啊!”他面对远处香港的方向高楼沉思许久。“这边生活也挺好,不少香港人还过来工作呢,现在还游过去干啥!这么长的水路,天又冷,我们晚上不出来的,也没有人来。”老人郑重地回答,大概他也觉得这个问题蛮严肃的。

在一个灌木丛生的出口,一个拉二胡的墨镜老人在一个半开放的木廊下,自顾自的拉着哀伤的曲调,二胡特有的那种如泣如诉的音质,配上周围的环境:平静的海湾,岸边绵延不绝的石头,深沉的灌木丛林,淅淅沥沥的雨,寥寥的行人,加上空中时而盘旋出现的一双海鸥,一叶扁舟上的渔民……以及我这个远方来的旅者,这个氛围被打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等他一曲终了,在他面前的铁罐里放下一些零钱,老人似乎也没有觉察,只是微微的用手理了一理头发,偶尔随风飘入木廊的雨丝会打在他的脸和头发上,他极在意自己的头发,演奏的间隙都会习惯性地往右边理一理,作为一个中场休息的符号。我站立在廊下听了三曲,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悄悄地缓步离开,老人正沉浸在深深的音乐里,仰着头。

再行一段,忽然发现阳光微露,顿时波光粼粼,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每时每刻,我们的生活都会有新的变化,如何看待时空里的存在也是一个大问题。“左耳寂静,右耳喧嚣”是我生造出来的一个隐喻,也恰恰符合那日在港湾边的意象,那些零散的,毫无逻辑的片段细节记忆,只有在内心寂静的时候才会清晰的发现。“右耳喧嚣”更多的是或许是面对外相的热闹和功利主义的诱惑,这也是难免的。两者并无绝对的价值取舍,不能偏颇,试想如果全是寂静,世界会空空荡荡;假如全是喧嚣,那就只有实用横行,人生便了无趣味。因此,左耳是寂静,右耳是喧嚣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合理的调节好行走的方向和倾听的角度才是重要的,至于两者的比例,倒是因人而异的,各取所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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