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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说纷呈的《书谱》

概述

书谱者,写字的“规矩”也。

唐孙过庭《书谱序》,草书,近四千言。是唐代书法家孙过庭于687年撰写的一篇书论著作,阐述初唐以前的正、草书法。孙氏的《书谱序》是汉字书法史中的重要文献,被誉为“书坛精要,墨林至典”。

然而,由于年代久远,流传至今,对于文体,乃至释文,有许多版本,诸说纷呈,使人眼花缭乱。不过,随着人们不断地探索、研讨,已取得不少“共识”。本人,作为的喜欢书法的一介草民,看到此情此景,也颇感趣味。为此,将关于《书谱序》的“诸说”读书笔记梳理、简录于后。

唐孙过庭《书谱序》有数十家出版社出版,几可乱真者,如日本二玄社本,其次是西泠印社本,最为逼真者是台北故宫博物院出版的《孙过庭书谱光学摄影检测报告》。纸本《书谱序》卷长900·8cm,高26·5cm,351行,每行8-12字。衍文79字。绝大多数版本,在第184行末“汉末伯英”下加入宋人补文166字,第216行“心不厌精”下加入宋人补文30字。

一、《书谱序》是“序”是“序言”,还是“文体”?

1、启功《孙过庭书谱考》、王新亚《孙过庭书谱真相新考》、瘦金题签,都认为“序”是“序言”。

2、朱建新《孙过庭书谱笺证》、周士艺《书谱序·注疏》认为“序”乃“文体”,不是“序言”。

二、关于释文字词异同的纠结

1、“鐘张亡没”是“亡”,是“云”吗?

左圭《百川学海》,把“亡”改为“云”。

明代藏宋刻小楷本、上海古籍本、辽宁本、文物本、中华本、文化本、三希堂本、上海书画本、吉林本、紫禁城本、西泠本、河南本、黑龙江本,以及王洪志《书谱句释》等,均释为“鐘张亡没”。

2、“私为不忝”,还是“私为不恶”?

大多释为“私为不恶”(在《搜狗皮音输入法》中,也是如此)。

“私为不忝”:私自以为不愧。忝:愧。

“夙与夜寐,无忝而所生”——《诗经·小宛》。

“恶”实为“忝”——“天”下加“心”,为“忝”。

中华本、三希堂本均作“私为不忝”。启功先生亦释为“忝”。

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集三个草书“忝”,有孙过庭《书谱》中的“忝”。李靖、唐高宗笔下的草书“忝”和孙氏的“忝”同样。

在一些书法字典中,关于“恶”字草写的体例,只有孙过庭的“恶”字是“天”下加“心”,其他的体例,上半部都不大像“天”字。

我赞成启功先生的“忝字论”。

3、“有乖入木之术”——“术”字与“微”并列,不当。

4、“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其中的“云”字,多有学者释为“说”。上两句简述笔尖起伏变化,毫芒衄挫之不同。“这样”积累经验才能成字。因此,“云”应为“这样”。云,指示代词,这样,如此。有将“衄”字释为“劒”,误。

5、“曾不傍窥尺牍”:连墨迹都不去靠近观察。——有版本把“曾”释为“不曾”。

此处是用来加强语气,批评不专心学习,还妄想写一手好字的人。释“曾”为“连……都……”为妥。傍,靠近;窥,观察;“尺牍”,在这里指“墨迹”。

6、“功定礼乐”,还是“功宣礼乐”?

多数版本是“功定礼乐”——制定礼仪音乐之功。

西泠本、中华本、河南本、黑龙江本等释为“功宣礼乐”。理由之一是有草书“宣”的最后一笔为“横”。又有“功宣於听”、“功宣一匡”、“功宣清庙”等为证。

制定礼乐有“功”,故“功定礼乐”。“功宣”在此语焉不顺。草书“宣”和“定”有区别:“宣”最后一笔是一“横”,而“定”字下从“之”,最后一笔不论收锋还是出锋皆有“弧度”,无“横”的笔意。

7、“陶淬”,还是“陶染”?

陶淬:陶冶,金属热处理之“淬火”也。

三点水右边部分,在《书谱》中从“卒”之字皆如此。

多数版本释为“淬”,菁华本、文物本、辽宁本等释为“染”。

日本藏智永《千文》墨迹本中“墨悲丝染”之“染”字,真书作“淬”,草书与“书谱”同。在几部有关书法的字典中查到,“染”和“淬“的草写一样。颇为有趣。

8、“自阂通规”——将“阂”释为“阙”。

9、“趨使适时”,还是“趨变适时”?

启功先生认为,“趨变适时”之“变”或释为“事”,或释为“吏”,俱非。按此字是改写而成,且有破痕,故点画不甚明晰,实为“变”字。

古今中外所有版本解释为“趨变适时”。

周士艺先生在《书谱序·注疏》中释为“趨使适时”。

10、“行书为要”,还是“行书为妥”?

除吉林本外,都释为“要”。不论“为妥”,还是“为要”,都讲得通。周士艺先生认为,从上下文解读,“为妥”更为合理。

草书的“要”字的“西”字头第二笔后的笔顺是由左而右,而下往内;但“妥”的第二笔则是由左而右,而上往左写“爪”字头。

11、“题勒方畐”——“畐”借作“幅”,或释为“富”,非。

12、“殆於专谨”——“谨”释为“塗”,谓借为“途”。《书谱》中“道途”都是“之”旁,且“途”不作从“土”之“塗”。

13、“包括篇章”之“章”,或释为“乘”,误。

14、“義無所從”之“義”,或释为“蒙”,是据上下文“手蒙”、“笔畅”之文义而言,按字形实乃“義”

15、、“执笔三手”?“执笔三年”?

执笔三手:执笔写字的三种手的形。“三手”不可释为“三年”。草书“手”字比草书“年”字少一横(弯)。

16、“徒彰史谍”之“谍”释文或书作“片”旁,非。

17、“穷其根源”?“窥其根源”?

除上海古籍本释为“穷其根源”外,其他版本皆释为“窥其根源”。释为“窥”,不准确。“窥”字的左下方是“走”的草写,而“穷”的左下方是“子”的草写。怀素笔下的“穷”和孙氏一样。

18、“歴代孤绍”之“孤”,或释为“脈”,非。

19、“尚或心迷义舛”?“尚或心迷议舛”?

古刻版本有在“义”字左旁加一大竖(草书“言”旁),后来刻本将此笔删除。宋人录文及引文亦作“言”旁之“议”。现在许多版本从此说。从“议”的左偏旁“言”与右边的“义”墨色不协调,应不是写上去的,可能是污染所致。也和全文的字体不协调。另,从上联“虽其目击道存”,下联“尚或心迷义舛”,“道”和“义”对仗合理,“道”和“议”则不相对。“尚或心迷义舛”——还有的人心里迷乱,礼仪违背。河南本释为:“内心迷乱,领会错误”。

20、“规矩闇於胸襟”之“闇”借作“谙’”。明白,熟悉。【注:《书谱﹒卷下》宋人补文】

21、预乎无际”——预料充分,没有局限。

河南本:“预,游乐。”

“预”本来是“豫”的异体字,后来区分开了。有“游乐”义的只能写成“豫”,豫料到的“豫”被“预”代替。

22、“断可极於所诣矣”之“诣”字或释为“临”,或“论”,俱不合。

23、“仲尼云 五十知命七十从心。”

曾有“五十知天命也,七十从心”的版本。其中“也”字是小字,在“命”与“七”之间。也有版本虽没有“也”字,但有一小斜竖和一个右括弧,也有释文“也”。

这个拟似“也”字,实为污染。《书谱》是骈体文,上联“五十知命”,下联“七十从心”。怎能再加上一个“也”字呢?!

24、“专溺於遅,终丧绝伦之妙”——一味贪图迟缓用笔,最后丧失了绝伦之妙趣。

1964年后众家均释为“终爽绝伦之妙”。“爽”字在文言文中有作“违背”、“不合”讲。从全文看,释为“丧”较为合理。另,从王羲之、怀素留下的碑帖看,草书“爽”下边是“大”或“八”,而“丧”字下边是和草书“长”的下边一样。特别是怀素笔下的“丧”几乎和孙氏的“丧”完全一样。释为“丧”无疑。

25、“轻琐者淬於俗吏”——谨小慎微的人浸染了眼光短浅的官吏习气。

有的版本释“淬”为“流”或“染”。【注:见前面有关条目】

26、“便以为姿质直者”之“便”字释为“浸”,其说可从。

27、垂拱三年——公元687年。垂拱,武则天的年号。

孙氏是根据落款为“垂拱元年”的底本,在垂拱三年抄写的,当抄写到“垂拱元”发现已经是垂拱三年了。于是把“元”字的第三笔作罢,写成一横。先欲写“元”,后改为“三”无疑。

也有释文为“垂拱五年”的,误释。

28、写记——抄写记述。写,抄写、誊写。

書和写,在盛唐以前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搞书法,写字、書写,为“書”;写文章、抄录、誊写为“冩”。

2015年10月30日星期五 于树锦行空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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