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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高宗默许下,秦桧把黑手伸向了岳飞

岳飞之死(连载之七)

绍兴十一年正月,兀术统率近10万大军卷土重来,直取淮西。高宗命令驻守鄂州的岳飞率军增援淮西,但岳飞援军尚未赶到战场,杨存中与刘锜、王德已经打败金兵。张俊准备独占战功,便打发岳飞等回军,不料兀术命令孔彦舟攻陷亳州,并重创前来救援的杨存中和王德军,当岳飞率部赶到时,金兵已经撤离战场,驻扎到淮河以北。

在宋高宗默许下,秦桧把黑手伸向了岳飞

一向以用兵神速著称的岳飞两次赴淮行动,都似乎慢了一点,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反常。究其原因,第一次据说当时岳飞正患感冒,第二次则是缺乏军粮,其中是否夹杂着对高宗阻挠他北伐的不满情绪,我们就无从知晓了。但不管情况怎么样,这件事后来还是为秦桧迫害他提供了口实。

淮西之战后,高宗加紧了削夺武将兵权的活动。高宗是以武力起家的,北宋灭亡前他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深知军事实力的重要性。南宋建立的头几年,高宗一直被金兵追着四处逃窜。那个时候不得不依靠刘光世、张俊、韩世忠、岳飞等一班武将来对付金兵,对付农民起义军。但是这些武将在一次次战斗中逐渐发展壮大了自己的势力,让高宗感到难以控制。

绍兴十一年四月,高宗感到南宋政权已经基本上稳定,内部农民起义被镇压,在与金国多年的战争中也已经取得了均势,金宋之间谁也不能吃了谁,就开始剥夺武将的军权。于是,高宗将张俊、韩世忠、岳飞召到临安,任命张俊、韩世忠为枢密使,岳飞为副使,名为升官,实际上是夺去了三大将的军权,从此,他们所辖军队就直接听命于皇帝。

高宗之所以在南宋小朝廷刚刚站稳脚跟时就剥夺大将兵权,与宋朝的军事政策有关。这里我们先谈谈宋朝的军制。

在宋高宗默许下,秦桧把黑手伸向了岳飞

宋朝的军制是很特殊的。唐朝的灭亡是由于藩镇割据,地方上权力过大,中央不好控制。宋太祖吸取唐朝灭亡的教训,为了防止地方武装力量过去强悍影响中央权威,改变了地方上由刺史人、财、军一手抓的状况,首先任命文官为军事机构正职,并将地方部队的强兵一律收回中央,称为禁军。禁军又分为好几个部队,每个部队下面又有几个小战斗单位,以中下级军官为指挥官,称为指挥,各指挥官之间不能干涉调动。

军队的最高统帅机关是枢密院,号称西府,与中书省的东府相对应。枢密院的最高长官枢密使是文官,不允许武将担任。北宋名将狄青曾经出任此职,但是没有多久就遭到弹劾,就是因为不合祖制。枢密院虽然掌握着天下兵马的调动权,却没有兵马好调。因为兵马掌握在两司三衙手里。两司是殿前司和侍卫司,是皇帝近卫军的统帅部门。皇帝还担心侍卫司的权力过大,于是又把侍卫司分成了步军和马军两司,严令两司不得越权调动其它司的军队。而且在大多数时候,两司主官是长期空缺的,只是由充任副职的低级军官实际统领两司,两司加上殿前军就是三衙。三衙负责军队的日常管理和训练,但是很遗憾的是,三衙无权调动兵马,只是军队的指挥和训练系统。

将帅一类的高级军官是朝廷花钱养着的,没有战事的时候就赋闲在家,不能领兵出征,更不允许私蓄兵丁。朝廷决定派某位将帅带兵出征了,将帅拿着皇帝的半块兵符去枢密院合符,合了符由枢密院开证明,并注明需要调动的军队。将领拿着证明和完整的兵符去太尉府要兵,太尉是禁军的日常管理者,太尉有权决定给将帅派哪支部队,将帅无权决定自己带哪支部队。这样实际上就把部队的调动权、指挥权、训练权分开来,最终军事大权集中在皇帝一个人身上。这样做的优点是防止了地方武装拥兵自重威胁中央政府,缺点是兵将分离,难以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量。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岳家军,岳飞的部队与韩世忠、张俊的部队有所不同,他们的部队主要还是朝廷拨给的,而岳飞以农家子弟崛起,主要在沦陷区战场作战,在战斗过程中收编了大量地方武装,人员组成很复杂,有农民起义军的残余部分,也有北方抗金武装,甚至还包括土匪武装,这些人为岳飞人格力量所感化,集中在岳飞手下形成了岳家军,就有点带有私家武装的性质。岳家军的有些将士就只服岳飞,不服其他人。这是赵构最忌讳的,况且岳家军占了整个南宋军队四分之一,而且是最能打的四分之一,至于外围自愿服从岳飞领导的北方抗金力量少说也有几十万之众。就是岳飞不造反,也难保手下人没有给岳飞皇袍加身的想法。

事实上,赵构也得到一些小报告说岳飞恃才傲物、拥兵自重。据说有一次,岳飞问众将:“天下事如何处置啊?”当时岳飞的部将张宪就说:“那还不是听您的安排啊。”这话赵构不爱听,天下事都听岳飞的,还要他这个皇上干什么?

赵构还听到手下汇报说,岳飞曾经自称和太祖赵匡胤一样都是30岁都当上了节度使。太祖是开国天子,岳飞把自己和太祖相比,是什么意思?其实岳飞的原话是:32岁就当上节度使,自古少有。岳飞说这话,一方面是为自己进步快而沾沾自喜,更多恐怕还是对高宗的破格提拔心怀感激而已。但皇上面对手握重兵又有自己性格的岳飞想得就有点多了,觉得不把岳飞兵权剥夺就没有安全感。

这方面高宗是有过教训的,高宗总是想起苗刘兵变的事。高宗即位之初,整天被金兵追着跑,日子够难过的。可是,御营司的武将苗傅、刘正彦嫉妒同僚突然提升,又痛恨宦官权力太大,竟然在杭州发动兵变,他们杀掉几个大臣和宦官,又强迫高宗退位,搞得高宗很狼狈。幸亏张浚联络韩世忠、刘光世等勤王,杀掉了苗、刘,高宗才得以重新登上皇位。高宗每当想起这一幕,就觉得对这些武将不能不防。

高宗以一个小小藩王能够登上帝位应该说有自己的一套,他对于武将还是有办法笼络的。当时的各位大将,张俊爱钱,高宗就不停赏给他金银财宝。吴玠喜欢美女,高宗对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光世卸职的时候,高宗赏赐了他一大堆古玩珍宝,这家伙把玩了大半夜不肯睡觉。这些人各有爱好,高宗都有办法对付,唯独岳飞软硬不吃。你给他升官,他上书辞官。你给他金钱,他更是不要。吴玠送给岳飞几个美女,大概也是同僚之间有意示好,岳飞不仅没有要,还教育了吴玠一顿:“国家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们做大将的人还能享乐吗?”还有岳飞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高宗一开始很欣赏,时间长了,也觉得有问题,当官的不爱钱、不怕死,皇帝用什么去笼络他、去吓唬他?而且岳飞动不动写一点慷慨激昂的诗词文章,搞得整个大宋好像只有一个岳飞在忧国忧民一样,高宗也很烦。

在高宗眼里岳飞是一个没有缺点,也没有世俗欲望的人,这样的人威信越高,高宗感到不好控制,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能够笼络住他。因此,在高宗看来收回岳飞等大将的兵权是件刻不容缓的大事,多年以来来自金兵的压迫稍微缓了一点,高宗就把岳飞等人的兵权削夺了。

赵构和秦桧削夺三大将的兵权后,紧接着就解散了三大将的军队。这个时候三大将之一的张俊开始被秦桧拉拢并扮演不光彩的角色。张俊原先是主战派的重要成员,曾经一段时间还是岳飞的上级,但随着岳飞地位的上升,两人关系开始恶化。秦桧对张俊说,等到诸大将的兵权被剥夺干净了,重新组建的军队军权由张俊一人掌管。张俊本来是行伍出身的莽夫,不过是由于曾经救过赵构的命得以身居高位,政治上合纵连横那一套哪有秦桧玩得精,想也没想就响应号召,带头交出了兵权。

接下来,高宗宣布韩世忠御前留用,由张俊、岳飞前往原韩家军驻地布置战守事宜。

张俊所干的都是肢解韩家军、撤销江北防务的勾当,岳飞作为副职完全无能为力。当岳飞知道秦桧和张俊正在唆使亲信诬告韩世忠企图谋求重掌兵权,便通报给了韩世忠。世忠急忙面见高宗,号泣投地,高宗知道他除力主抗金外还是比较听话的,念他在苗刘之变中护驾有功,终于留了他一命,让他在西湖边养老。

接下来的岳飞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在高宗默许下,秦桧把黑手伸向了岳飞。

在宋高宗默许下,秦桧把黑手伸向了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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