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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剑虹为何是丁玲的“魂儿”,却是瞿秋白的“心”?

最后是丁玲将两人撮合在一起的。可是,阻碍瞿秋白和王剑虹表白的理由是什么?没有交待。

但丁玲显然对这一场恋爱很不满意,“我们(丁玲和剑虹)之间,原来总是一致的,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分歧,但她完全只是秋白的爱人,而这不是我理想的”,“我珍爱的剑虹,我今弃你而去,你将随你的所爱,你将沉沦在爱情之中,你将随秋白走向何方呢?”

在小说《韦护》中,丁玲把韦护和丽嘉之间的矛盾解释为革命和爱情之间的矛盾,而丽嘉同住的女友珊珊(即丁玲自己)则一直不喜欢韦护,说不出理由地不喜欢。瞿秋白和王剑虹定情时,是丁玲抢着作主将王的一幅小像,送给了秋白。而剑虹去世后,瞿秋白又将这幅全身小像还给了丁玲,并有背面题诗:“你的魂儿我的心”——瞿秋白叫王剑虹为“梦珂”,是法文“我的心”的译音。

王剑虹为何是丁玲的“魂儿”,却是瞿秋白的“心”?

《梦珂》书影

可是丁玲又把这个名字抢去,写了她的成名作之一《梦珂》。我们来看这段复杂的三角关系,反而倒是将丁玲的角色定位为“另一男性”,比较地容易理解。

在《韦护》中,这一切都被略去了,找韦护是丽嘉自己去的,离开丽嘉是韦护选择了革命,珊珊只是一个旁观者,她不喜欢韦护,但为了和丽嘉的友谊,还是去看望他们。这是不是丁玲那一段和瞿秋白夫妇共居一楼的真实想法呢?

王剑虹死后,瞿秋白有一次,专门去北京看丁玲,未遇。丁玲得知瞿来后,也很欢喜,但那是因为“他可以把剑虹的一切,死前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可是她到了瞿秋白的寓所,就见到了杨之华的照片。于是丁玲连瞿秋白的面都不见,就离开了。

“我的感情很激动,为了剑虹的爱情,为了剑虹的死,为了我失去了剑虹,为了我同剑虹的友谊,我对秋白不免有许多怨气。”这怨气是如此的大,当丁玲把此事告诉好友谭惕吾,谭劝她把这一切抛开,她却干脆连谭一起疏远了。对瞿秋白,自然也就动若参商,“我们同在北京城,反而好象不相识者一样。”丁玲说,这是因为她“常常被一种无法解释的感情支配着”。她自述构思《韦护》的结局时说:“真的事实是无法写的,也不能以她的一死了事。”什么是“真的事实”?为什么“无法写”?这实在是一个谜。

王剑虹为何是丁玲的“魂儿”,却是瞿秋白的“心”?

谭惕吾

《韦护》中丽嘉的性格,并不全是王剑虹的。那种大笑大叫,狂热反复,倒更像友人笔下当时的丁玲,甚至“要去电影公司试演”,也是丁玲自己的事迹。而她写丽嘉和韦护的恋爱,写得如此投入,如此动情,很明显有一种“代入感”。丁玲在这部小说里,很预见性地指出了瞿秋白身上的文学气质与革命工作要求的不相容,这几乎就是《多余的话》的提前预告版。可是这不是丁玲了解的全部:“我想写秋白、写剑虹,已有许久了。他的矛盾究竟在哪里,我模模糊糊地感觉一些。但我却只写了他的革命工作与恋爱的矛盾。”“只”以外,还有什么?没有证据说明瞿秋白对王剑虹的死有什么直接责任,但他却在王剑虹死后给丁玲的信中,不断地嫌厌自己,责骂自己,说对不起剑虹。对此,丁玲淡淡地表示:“我不理解,也不求深解。”

写在这里,突然想到了那部让吴君如拿到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古惑仔电影《洪兴十三妹》。

王剑虹为何是丁玲的“魂儿”,却是瞿秋白的“心”?

《洪兴十三妹》吴君如剧照

吴君如觉得好友杨恭如一直在跟自己抢男人,两人为此翻脸分手,多年后,杨恭如才突然说出:“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呀!”一下子,所有的情节都终止了,整个影片陷入一种绝望的暧昧当中。

这会不会有点像瞿、王、丁的那场恋爱呢?这样说显得很儿嬉,可是有些东西已被历史和死亡吞没,我们去哪里找寻它们的踪迹?就像没有人知道,1930年,瞿秋白给丁玲的最后一封信的末尾,为什么要工工整整地署上这两个字:

韦护。

王剑虹为何是丁玲的“魂儿”,却是瞿秋白的“心”?

杨早著“新史记系列”之《野史记(修订本)》《说史记》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4月

王剑虹为何是丁玲的“魂儿”,却是瞿秋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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