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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座城「有故事的人」

一个人，一座城

作者：紫坤

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在34岁这年转弯，带给我的是一个全新的工作和全新的城市。也从没想过一个从未出过什么远门的人，在短短一周内历经租房、购置、整理物品、建立饮食起居新习惯等一系列事宜后，居然还可以淡定从容地工作、生活——原来独立过活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难，相反还充满新鲜和挑战。

走在这个曾经仅是过客的城市里，周围的一切提醒我这个路盲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下那些必经的街道，否则将面临不知终处的尴尬。一用心，才发现，原来记路也没那么难，周遭方圆十公里的大街小巷、超市小摊，很快就用脚丈量过，哪家有不错的粥，哪家卖干净的熟食也很快知晓。除了感谢强大的资讯，我更感谢那些素昧平生的热心人，他们知无不尽地展示了地主之谊的豪爽和实诚。

幸运地，更重要的是幸运如此及时地让我找到一处合适的租房。我开始像蚂蚁搬家似的购置和归纳家什。在此之前，爸妈亲自审验房子，再三敲定细节，我一概任之，我知道那是他们挂的心。爸爸用了一个多小时用钢丝刷一点一点地还原了油烟机和灶台的本来面目，油渍倒了一垃圾桶。这之后，我用三个晚上的时间，清扫了房间的每寸面积。厨房里配齐了烹饪的各个家伙什儿，柴米油盐酱醋茶并不因家人数量的多寡而受到影响，反而一样都不能少，真的应验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卫生间这个除了卧室我呆的最久的地方，被无数次地擦洗，马桶更是一天两次地挂壁洁厕液，一点点儿地去除积垢、露出白瓷。房主偶然到访看见焕然一新的卫生间，诧异道“你又不在这儿睡，弄那么干净干嘛？”面对她天真的眼神，我无法言说清洁环境带给人心境何等的爽利，只报之莞尔一笑，当然我知道满目所及之处皆是洁净整齐是怎样的舒心惬意。

卧室买了法兰绒的床品，柔软温暖的触感让我在这个冬天可以减少一点对家的思念。房主留下的梳妆台被我布满了书本，读书的习惯是戒不掉也不愿戒的。抽屉里的日记本还在，只是从一个城转移到了另一城，不同的境遇，不同的事件，唯一相同的是不变的情怀。

打开衣柜是毛毛刺刺的原木板，打磨上漆不太现实，只好买来大白纸，细细地粘了双面胶，把整个柜里铺了个严严实实，终于可以把行李箱里的心爱衣物安放进去了。那晚做好这些，抬眼一看已近凌晨，6个小时之后我将迅速起床为自己备上一份早餐。前一天泡上的黄豆已然胀得滚圆饱满，抓一把大米淘洗干净，两者能用豆浆机打成带有豆米香的润滑米糊，暖胃暖心；再微波一个蒸水蛋、生吃几颗圣女果……猛然发现原来自己还可以无过渡地照顾好自己，而那些曾经学过的艺术学、心理学、营养学又都不露痕迹地融入其中，让人不得不慨叹“艺多不压身”的老话。

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独立生活的自在惬意，在家人分别的那一刻被冲得无所遁形。妈妈把我拦在门里不让送；爸爸说了半句“照顾好自己……”就哽咽；儿子说，“妈妈，放假我们可以来你这里度假”，我笑着说“好啊”，心中却不免酸楚，在他10岁的时候就要体会“生离别”的滋味，实是不忍；女儿前一刻还在和哥哥玩闹，转眼要被姥姥抱走，我还被婉拒在门里，不到3岁的她瞬间大叫“妈妈，我要妈妈……”泪堤就在那一刹崩溃，眼泪流不完、擦不干、收不住。也是那一刻，我体悟到：无论城与城的距离有多远，因为一个人都可以变得无比亲近；无论人与人的境遇有多不同，因为感情都可以恍若身边。心在这儿，人去了另一城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安然过好在新城的每一天。也许，这也是对家人最好的回馈。

话又说回来，老天是公平的。“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曾经不耐的父母唠叨现在洗耳恭听，曾经不染指家务的爱人当下跑前跑后，曾经对孩子的苛责如今全是满满的鼓励和赞赏；曾经在家从不吃面的人现在却因它的便捷营养隔三差五地煮上一碗，曾经不知柴米贵的生活文盲而今也如数家珍其中的端倪，曾经爸妈担心的种种好像也没出现反而因为对预想的提防而有新的斩获；曾经总是天大亮后开车穿行在城市，如今用脚步丈量城市便道，看着这个城市由寂静变成喧嚣再归于寂静，曾经以为城与城、人与人得有多么的不同，现在才知道不同风貌的表象下是相同的千家万户过日子的本质，而人性则更别无二致。如此，等等。

日子一久，才忽觉自己业已成为这城中万千大众的一员，甚至和这城都一样，一样地工作、一样地生活、一样地堵在路上、一样地怀揣梦想、一样地被火车带来、一样地会奉献韶华……尽管如此一样，我还是忍不住发自肺腑地来一句——

这城，是石家庄；而我，是她的新生儿。

八零后美女作家

紫坤

有故事的人

本名卢玮玮，公务员，北京大学艺术硕士，祖籍河北邯郸，稿件发表300余篇，其中《人民日报》刊登3篇，散文屡见各大报刊。

一个人一座城「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