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一个没有命运也没有浴缸的房子
我呆坐在电脑前,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一段故事。
因为今天的故事,有些感伤。
我很喜欢的一个姐姐,前几天流产了,孩子已经三个多月大。
出事的前一天,我还和她大半夜的聊电话各自讲彼此的近况,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咯咯咯地笑。
直到前两天的一个下午,我打开对话框,想和她聊聊天。
等了很久没见回应,突然聊天的头像闪跃,点开。
“我孩子没了。”
我愣在那,准备打字的手指不知道敲打哪些字符合适。
人生起起伏伏,真的什么都可能遇上,平时看得淡,可真的等到不幸降临的时候,却不甘心一遍遍地在心里问,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是她?
她是一个多么可爱又直爽的姐姐啊。来自一个从小吃辣的城市,性格也跟着痛快起来,说什么都噼里啪啦地过,笑起来又那么直率,而且还特别会处理事情。
很多我觉得难的事情,她好像都能哗啦啦地就解决掉。还常常自称大妈,因为她最擅长和底下做事的阿姨大姐唠嗑,还敢去训她们,一句句话直戳你心却让你感觉不到尴尬,知道她说的在理也确实对她生不起气来,只好服她。她管人是有一套的,又真的打心底里对你好。
前几天看奇葩说,有一个选手讲述了她和她闺蜜的事,湿着眼眶说,我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义无反顾地站出来。等到我们都老的那一天,靠着墙笑着说,这些年,我的故事里有你,你的故事里有我。
我常常庆幸,在村里的两年,我的故事里有她。
我们一同经历过一些很难的事情,也常常一块干无比琐碎的事情,能互相理解对方做事的苦处,所以格外觉得她亲近。以前在村里工作忙碌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她心疼越来越瘦弱的我们,就时不时买点好吃的送我们,帮着处理好多事情。彼此的烦恼,开心和难过,都相互能体会理解。
那时候就觉得,有她在,好安心。
后来我们离开村庄了,很多事情交由她对接和操心,看着她一趟趟地奔走,家里上幼儿园的小孩顾不上,托着妈妈照料家里,她却没有怨言,因为对于我们来说,那些琐碎或者难的事情,不仅仅是工作,更是一份责任,一份心底里想把它做成的期盼。
结果却在不久后的现在,她要面对人生的一道坎,面对失掉孩子的痛。
当我也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不时会幻想:我有一个和我差不多、也许一模一样的孩子,就站在我的旁边、对面或者某个我伸手可及的角落。她或他的面容、体态、脾气、个性乃至命运,也许带着我的影子,放佛是另一个我。我就在想,如果我走到了人生的那一个阶段,我一定很兴奋,一定也在期盼着生活,企图去勾勒一个还暂不存在的你。
在一本书里有一个小孩因为学不好发音,某一天看着电视,突然冒出一句:“住进一个没有命运也没有浴缸的房子。” 以为听错了,再重复一遍,“住进一个没有命运也没有浴缸的房子。” 孩子一字一句确信无疑地重复。
看到这里,不禁心里一颤。这好像就是人生的缩影啊——想要一个没有被命运安排的生活,却不得不承认生活里有那么一些不如意,这样的房子,我们住进去,却想逃离,走出房门的一刻,又想转身反悔。
住进一个没有命运也没有浴缸的房子,好逃避人生的巨大与繁琐。
以前认识的一个老人,即将度过平生第九十个生日的某一天,他打电话给几十个散居在外地的儿女亲戚们,故意用非常低弱的音量告诉每一个孩子:今年不要大张旗鼓地为他庆生祝寿。“生日那一天偷偷过去就算了,不要让老天爷知道。” 老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还想趁着老天爷没注意的当儿多活些日子。
多么可爱的老人,和多么可笑的想法,却让人有些笑不出来。我们都以为能借由某些手段逃脱掉命运,却不知道,这一切,也许皆在进程中。
活着,一桩每个人都在面对的事情,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工程。它包括太多无论是苦是乐是悲是喜的小零件,太过繁琐。
可我们都得去面对,并且尽可能欢愉的活着。
我是那么笨挫,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语,也没法及时地给个拥抱。
多么想抱抱你呀,怕会忍不住,怕控制不住眼泪。
只好,借着一段蔡康永的话,想说给你听。
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过去
想到这结果,我就欣慰
怎么累死人的爱
再怎么累死人的恨
都会过去
失眠,被冤枉,塞车,太穷了
都会过去
被轻蔑,被迫说谎
被迫承认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或者,长得不好看
都会过去
心痛,无能为力和每每想起的懊悔
都会过去
时间并不会给人过多脆弱的机会,你不得不庄敬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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