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致妈妈：今天，我想对您走心一次
来源：军报记者
一
09年的那个夏天，艳阳高照，睛碧万里，澈明如镜。
但对当时的我而言，再耀眼的阳光也照不亮我心中的阴霾。
高考成绩放榜的那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挫败。
高中三年，我也曾没日没夜的做题，我也曾熬夜学习到凌晨，然而，所有的汗水与付出最终却没有得到一个与之成比例的结果，我的含辛茹苦却换来了一个只能上二本的分数。
我愧对父母，愧对自己，我辜负了自己的青春与梦想。
那夜，和几个好友拼酒。朋友问我是选择复读还是填报志愿，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自己也迷茫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无论选哪条路，我也注定与军校无缘了。
（那时，军校还只招收应届高中毕业生。）
报考军校，一直是自己的梦想，也是父母对自己的期待。
当时，父亲要求我去当兵，至少当兵还有一次报考军校的机会。
然而，我心里却没底，我害怕，害怕万一没考上再一次辜负父母的期望。
你却一直反对父亲帮我做选择，因为一直坚持这样一个观点：儿子的路让他自己选。
从小到到大，不论我在学习上是否优秀，你都从未给过我丝毫压力，我很幸运我有这样一个爱我的母亲。
二
站在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我迷茫，彷徨，看不清前方的路该如何去走。
那个燥热的下午，我们坐在沙发上聊天，你对我说：
“儿子，没考好就没考好，多大点事，勇敢些，不论你走哪条路，妈妈都会支持你。”
简单的话语，却给了我无尽的信心与动力。
我知道，我没有做出过什么让你骄傲的成绩，但你却一直视我如珍宝。
后来，心有不甘的我选择了复读，而这一年，你放下一切过来陪读。
我们在学校的外面租了一间小房，你每天会给我做各种好吃的，还学着为我搭配各种营养套餐。吃饭时，你总会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但你自己却舍不得吃，你说，学习任务重，一定要多吃点营养才能跟得上。
那段时间，可以说我过着一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每天早自习下课，你都会提着自己做好的早餐准时地出现在我教室的门口，风雨无阻；我想吃什么，只要我一开口，无论多远你都会第一时间跑去买回来；我吃个核桃，你都会帮我把壳剥好之后递到我手上。
你生怕我压力太大，总会时不时地和我谈心，告诉我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好。
复读的日子，煎熬而苦涩，还好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三
第二次高考成绩出来，我还是没有考上我理想的大学，我填报了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本科院校。
尽管心里还是带有遗憾，但终究没有后悔，毕竟有些东西，就算你再努力，你也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但求无愧于心。
你见我这次状态还好，便也放了心。
我知道，你更关心的是我的心理状态，高考的结果却是其次。
地方大学的时光，我任性地翘课，疯狂地参加各种聚会活动，潇洒而又颓废，自由而又堕落。慢慢，我却发现我很讨厌这样的生活，我很鄙视这样的自己。
多少个夜晚，我辗转反侧，我再一次陷入了无限的迷茫，我问自己：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样子吗？
某天，我看见了学校的征兵宣传，心里像是被针狠狠刺痛了一下，那个被称之为梦想的东西再次在我脑海里萌芽，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个电话打给你：
“我要退学，我要去当兵，我要去考军校。”
我想，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如此“任性”与“肆无忌惮”。
随即，我退学参军，而自始至终你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无尽的支持与鼓励。
四
送兵那天，我还没有踏上军列，你已经泪如雨下。
列车开动时，我隔着窗户看着你那哭得通红的双眼，我的眼眶也逐渐变得模糊。你在窗外拼命地向我招手，嘴里一遍遍说着“一定要多写信回家”。
新兵连，整个教导队只有几部电话，打个电话回家都是一种奢侈。每当我想家时，我就会给你写信，现在每次回家，我都会把这些已泛黄的信再拿出来看看，这是一段弥足珍贵的记忆。
后来我听说，每当收到我的信时，你都会满脸欣喜，但却总是流着泪把它看完。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想我了，很想很想。
下到连队后，打电话相对方便了很多，我可以每周日定时和你通个电话。每次在电话里，你都会问我“部队苦不苦”“饭菜吃得习惯不”“老兵有没有欺负你”“训练吃不吃得消”，最后一定会叮嘱一句“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能考上就考，考不上就回来”。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时，我总会感到无限温暖。当所有人都只关心我飞得高不高的时候，只有你从来都只会关心我飞得累不累。
那年，你来连队看我，见着一身军装的儿子，你笑得如花一样灿烂，和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自此以后，你的钱包里无时不刻都放着我的军装照，每当想我了，你就会拿出来看看，然后默默地盯着照片发呆。
离队那天，我送你去坐车，你和送我去当兵那天一样，再次泣不成声。
我望着你离去的背影，暗暗对自己说：这次绝不能再让你失望了。
当兵第二年，我以总队第一的成绩被军校录取，你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你比我还要开心。
五
每次寒暑假回家，你都会变着法子做各种各样的菜肴，父亲总会调侃说：
“你不在家的日子，你妈就和我凑合着吃，你回来，我也搭着你沾光，提高一下伙食标准。”
是啊，妈妈貌似只记得爱她的子女，却忘记了爱自己。
在家时，你总会问起我在军校的生活，而我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还会时不时地对着你发点小脾气，而每次这样的事情过后，我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的确，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对陌生人很有耐心，却对自己最亲的人不耐烦。我们时常在外人面前讲礼貌，反而在自己的妈妈面前任性地闹脾气，动不动就对着妈妈“起高腔”。
但我们的妈妈却从来不会记得这些，只会对着别人说自己的孩子是多么好，因为她只会记得我们对她的好。
而实际上，我们爱妈妈的程度，却远不及妈妈爱我们的万分之一。
妈妈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对子女最好却从不求回报的人。
每当返校时，你都说要给我买机票，并且开玩笑说，你要请我坐飞机。没有受过很好教育的你，一直都这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的自尊，因为你知道，我当兵后，就再也没有伸手向你要过钱。
但我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你只有对我都会如此“慷慨大方”，因为你至今都没舍得给自己买张机票。
是的，妈妈给我们买东西时，总会特别干脆，而给自己买东西时，却总会斤斤计较半天。妈妈对子女总是那么宽容，却总是对自己那般吝啬与苛刻。
从军六年来，也不知演绎了多少次离别的车站。
每一次你都要固执地去送我，每送一次你就哭一次。人前七尺男儿，血性军人，但每当看见你落泪时，我也会模糊双眼。转身后，我总会头也不回地走进车站，我知道，你必定会踮起脚尖伸着脖子看着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我鼓励自己：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聚，再见面时，我将用我更坚实的肩膀为你撑起整片天空，就如你当初为我遮风挡雨一样。
六
想到这些年，自己在部队，陪伴你的时光屈指可数，连续六年，我都没有陪伴在你身边给你过次生日。
如今你已有迈入知天命之年，人生还有多少个六年？
每每想到此，我的心便隐隐作痛。
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已习惯了在你称呼前加上一个“老”字。
去年春节回家时，我发现你的头上多添了几缕白发，我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年过半百的妈妈终究不再年轻，年轻的妈妈也终究经不住岁月的打磨。
然而，我还是没有成为牛逼的人物，我还是没有做出让你骄傲的成绩，同龄的朋友都已经工作赚钱养家，而我还挂着“一道杠”，每每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过往，我总会感到内疚。
但在你眼里，我依旧是一个优秀的儿子。
是啊，任何一个母亲永远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在家时，每当饭后，你都会给我和姐姐送来洗好的水果，挑最好的给我们，把烂的留给自己，你爱我们早已胜过爱自己。
而当我们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你会默默地去收拾碗筷，在厨房忙个不停。
我想起了那个曾经在网络上看见的一个段子：世人都想拯救世界，却没人愿意帮妈妈洗碗。
有时，尽一份孝心，真的就是如此之简单，然而，自己终究还是太懒。
想到这，我又内疚了……
七
每当我搞个发烧感冒，你都会在意得不行。在家时，你会匆匆跑去给我买药，不在家时，你也会千叮万嘱要我按时吃药。
而当你自己有点小病小痛时，你总会硬着头皮扛过去。
嗯，对妈妈而言，子女再小的事都是大事，而她自己的事，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前几天，你说总是头晕得厉害，医生说要做磁共振，你担心，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更担心。
我把三个月的津贴和近两个月来积攒的稿费一并打到了你的银行卡上，开始你硬是不要，但最终你还是拗不过我。虽然只有几千来块钱，但我也想尽那么一丁点作为儿子的心意。
除了在电话里说几句安慰性的话语，我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如此了。
远在部队的我，对你和父亲的亏欠实在太多太多。
但你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只会鼓励我在部队好好干工作，在你心里，一身军装的我，始终都是你的骄傲。
也因此，每次回家，我都会把军装带上，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看我穿军装的样子，你也说过我穿军装时，是最帅的。
后来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任何问题，我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终于放了下来。
八
你和父亲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我和两个姐姐身上，但你们却真的忘记了爱自己。
年过半百的二老，你俩至今都没有为自己买一份养老保险，却还一直操心着我和姐姐。
如今即将走上工作岗位的我，一直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当真正在你面前时，我又变得了无话可对你说。
平常的生活里，我从未对你当面走心，今天是你的节日，我想在这里对你走心一次。在祝愿你节日快乐之际，我还想对你说：
“妈妈，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今后的日子，你负责身体健康，我负责赚钱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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