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亡魂书（五）

滴哒、滴哒，越往下走，水滴声越频繁。从声音听来，下面有个大水塘才对。郑凯不敢停，一边观察着环境，一边掩饰好裤兜里的枪，不然枪会因为走动而在宽大的裤兜里晃出痕迹。

“等一下，差不多可以点上了。”老头实然停下来，凝神看向下方的黑暗。就快了，等二十年，他又回到此处。那次他们就跑出三个，老大死在里面时，看向他们的眼神，似乎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尤其是他那最后的笑，一点不怨毒，简直就是开心。就连捅了他一刀的老三，他也只是含笑点头。老大有多狠，他们几兄弟都知道，可那一刻，他却显得那样仁慈。

“呸！”老头觉得仁慈用在老大身上格外恶心。

我就回来了，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老头心中暗想，表情变得狰狞无比。女孩正好站在他身旁，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可怜的抓着老头的衣袖，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很快，老头恢复过来，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这才从内衣口袋里拿出洋火柴，递给旁边的壮汉。壮汉给每人点上火把，因为火把里加了特制的粉末，既耐烧，发出的味还很香。

说来也怪，火把点上往里才走出十几米，下面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喧嚣声。似乎有无数的老鼠被惊扰了休息，正在愤怒的抗议。

“趴下！”老头说完，就自己先蹲下来。

还不等明白，郑凯就已经看到洞里有无数的黑影冲出来。叽叽喳喳声音更大了，同时还伴随着拍打声，然后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扑过来。吓得他赶紧趴在地上，再抬头看原来是大群的蝙蝠。好几只原本还想停留，但一接触火把冒出的烟就逃命般往外飞。

只是好多蝙蝠飞过时，会刻意排出粪便，当一些粪便落在火把上，都会烧出特别难闻的味道。一时间，香味加上臭味混合着，几乎让人要窒息。

“往前爬，快离开。”老头毕竟年岁大了，被熏得喘不过气。

郑凯没接受过匍匐前进训练，又要顾及被兜里的枪，爬得特别慢。一个壮汉越过他，抓着他的衣领，就在地上边爬边拖。幸亏这段坡地常年被雨水冲刷，加上苔藓，拖着也不会被尖石划伤。只是样子特别憋屈，真的就如拖死狗一样。又往前十几米，终于与大群蝙蝠交错而过，再回头就看到那边浓烟还凝聚在一团，久久不散。

“比以前又多了！”老头似在感慨，实则是解释自己的失误。

再往下不出百米，就已经完全黑了。可看过去，地下的空间反而更大，一处足有上百米宽的水塘就在洞中央，洞顶无数钟乳石不停的往下滴着水，将水塘砸出一道道波纹。

郑凯环顾四周，就看到水塘周围有好多动物尸骨，似乎这里是某种专门为动物准备的坟场。

“别碰水，有毒。”老头看似好心的提醒众人，自己也拉着女孩往边上走。

水塘很黑，反射着火把的光芒。郑凯留意到水中确实混杂了无数的黑点，只是不清楚究竟为何物。滴哒，近处一滴水落在水塘边上，飞溅起大朵水花，将水面砸出水坑。郑凯无意一瞟，就看到水下竟然有张人脸。苍白而又完整的人脸，瞪着眼睛望向洞顶。

他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火把扔水里。

“别看，那都不知道躺了多少年的浸尸，怕什么！”老头看到几个壮汉也吓到，这才出声训斥。

‘马克思、列宁同志，我是真不怕，可他们是什么！你们能不能托句准话给我！’郑凯见过防腐液泡的尸体，远远见过。所以反感他老妈做饭给他吃，反感在家谈她的工作。可防腐液泡出来的那不一样啊！硬邦邦的一看就知道死得不能再死，可这的浸尸，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有无数的怨念未了，所以一直盯着洞顶等待机会。

按着老头指的路，众人绕水塘往前又走了十来分钟，就看到水塘里立了几根大石墩，一直延伸到水塘中间黑漆漆的地方。

“走单不走双，不要跳，踩稳了再抬脚。掉下去就没救了。”老头冷冷的吩咐，却没有领路的打算。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几人，同时指着郑凯，意思让他先走。

已经到这地步，郑凯情知没得回头路，这时就算反抗也百分百没命。既然老头知道这里的情况，说明他曾经来过，至少这段路风险比拼命要低。

当他第一只脚踏上石墩，才发现石墩上很干净，虽有水，但不滑。走单的意思是每一步要越过一个石墩，大约比大跨步要长点，对身高偏矮的人来说会很难受。因为不能跳，石墩的平面又只一尺宽，他只能小心的一步一步往前跨。凌晨时拉伤的部位，此时开始反应，越往后走，越是痛得受不了。

“停一下，等后面人。”

一个接一个走上石墩，到最后老头才让女孩上去。此时女孩才发现，这段路对她几乎是绝路。因为她个头最小巧，跨步根本过不去。老头思考了很久，还是狠心让她再试试。毕竟在岸边，他还能拉着她的手。可惜女孩试了好几次，还是差点掉水里，汗珠和泪珠已经挂满了女孩的脸。

老头越是看她这样，越烦躁。脸上的表情再没有开始时的镇定，在岸边溜达一圈后，指着最后一个壮汉，让他过来背女孩。这个壮汉算是众人里最高的，原本跨石墩没有任何问题。可让他背个人，就不见得轻松。可老头的命令，他还是只能硬头皮背。

女孩很怕老头，本是反感被壮汉接触，此时也只能接受。还好前后都有人照应着，总算是一步一步走完一半。

郑凯因为离得远，又是开路先锋，反而轻松很多。借着火把，算是将这里的环境看清。水塘是处月牙形，石墩从岸边最近处延伸到月牙的内弯，那里是靠着洞壁的一块台地。面积目测比篮球场要大点，黑乎乎看不清具体情况，反正是有些建筑之类的东西在上面。

“兄弟，你可以先上去了！”郑凯身后的壮汉提醒到。

他回头一看，众人已经跟上来。也就不再管他们，快步跨向前方。刚走出几步，就听后面惊呼，就见后面跟着的壮汉满脸鲜血，一个劲的在往下抹，似是要抹净粘到眼睛的血浆。但他抹着抹着就不对劲了，因为郑凯分明看到他把自己的头皮都抹下来。然后就见一个鲜红带白骨的骷髅头，还在那使劲的抹。如是他胃里残留不多的物质，就这么吐出来。

他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加快速度，拼命往前。

那个血骷髅没能支撑多久，就倒进水塘。水塘被砸出一大片水花，黑色物质被分开后，露出里面无数的浸尸。接着那些黑色的东西又快速的将血骷髅包裹住，沉入水底。

跟在后面的壮汉，已经吓得手脚发软，他们是来求财搏命的，没得选择。老头无数次说教，早已让他们相信，只有搏这把，才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