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患急性心脏病的爱妻后，他在愧疚和懊悔中跳楼身亡
气死患急性心脏病的爱妻后，他在愧疚和懊悔中跳楼身亡
作者：华府六少
“孩子们，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们。”老马迈进隔壁小区大门的瞬间，给儿子小伟和女儿小燕各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迅速关掉手机。
眼前是晚上8点刚过，进出小区的人很多，有大人，有小孩，他们大多是饭后散步的。
看着身边鱼贯而过的人们有说有笑，老马心里隐隐作痛。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也拥有一个完整、温暖的家。这个家夫妻和睦，儿女孝敬，孙子可爱。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1
“老马，散步呐！”门口的保安喊了他一声，朝他挥手致意。
可老马听不到，也没回应。他的脑袋仿佛一片浆糊，混混沌沌的。
他朝9号楼走去，双腿像挂铅般沉重。他喜欢那栋楼，9意味着“久”，他一直憧憬自己跟妻子相爱永久、厮守永久。
可是，就在刚才，患有急性心脏病的妻子在老马面前倒下了。可恨的是，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要不是他跟妻子发了一通脾气，说了一通气话，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老马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可脸上毫无知觉，似乎冻僵了。
他摸了摸脸颊，湿湿的，那可能是冷汗，也可能是泪水。
老马径直来到9号楼1单元的入口，身边的人进进出出。
坐电梯上楼，还是走楼道上楼？他踌躇了一下，最后选择了走楼道。
他此时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更不愿频繁地回应别人的招呼。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准备去哪里。
他两眼呆滞，迈开脚步，费劲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2
老马今年65岁，妻子小他3岁，他们于1970年代自由恋爱并结婚的。
年轻那会，他是才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她是才女，唱歌跳舞样样在行。他们为了共同的“革命目的”走到一起来。
年轻那会，他们恩恩爱爱，经常在河边柳底谈情说爱到天亮，他们的结合轰动一时，说他们天生绝配。
他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生育了一儿一女。
老马一边回忆着，一边迈上了二楼楼道的平台。他被泪水迷蒙了双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的儿女继承了他的文雅，继承了妻子的温顺，都已经成家立业，都是小有成就的人。他们各自有了小孩，很可爱的小孩，小孩喜欢围着他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地叫。
可现在，小孩不再有奶奶或外婆了，而凶手就是他们的爷爷或外公。
老马想到这里，胸口一阵剧痛。他继续往上迈开步子。
3
两年前，老马彻底退休了。
他生前是工厂里的高级钳工，是厂里数一数二的技术能手。
刚退休时，他觉得终于自由了，跟团到处去旅游，去散心。可没多久，他发现自己闲得慌，憋得慌。他开始会叹气，会抱怨，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对妻子发脾气。
他知道妻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他有时听不进她平静地劝说。
他们以前从来没吵过架，甚至没有对彼此大声说话。
结婚以来，他主外，她主内，共同营造一个祥和的幸福的家庭，一个左邻右舍都羡慕的家庭……
老马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上到3楼的平台。
他气喘吁吁，仍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似乎听见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继续往上攀登。”
在4楼楼道里，老马抬头看了看悬在头顶的路灯，原本昏黄的路灯，此时无比惨白。
他感到一阵眩晕，透过小窗户，楼下人们的笑声不断传上来。
此时，他脑海里都是妻子的音容笑貌，从年轻的时候，到刚才倒下的时候，就像放电影似地重演。
他气喘吁吁的，脸上都是水，汗水和泪水夹杂在一起，眼前一片迷蒙。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4
8：40分，老马的儿子小伟回家了。
当晚，他跟朋友约好7：30出门去附近的公园跑步的。刚和朋友见面，还没跑上几步，小伟就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便提出回家看看。
小伟打开家门，看见母亲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脸色发紫，四肢僵硬。
他大叫了几声妈妈，没有回应。他伸手到母亲的鼻孔下面探了探，毫无气息。
他慌乱地拨打父亲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条短信——“孩子们，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们。”
小伟赶紧拨打120，接着声泪泣下地拨通了妹妹的电话——“燕子，咱妈好像不在了，咱爸也不见了……”
小燕住的地方跟娘家隔了几条街，半个小时就可以来回。
小伟的妻子和儿子，上午刚到另一座城市探望岳父母去了。尽管这样，小伟还是决定告诉妻子家里发生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小伟一边焦急地等待120医护人员的到来，一边在母亲耳边不停地叫唤。
8：50，120医护人员赶到了。
他们仔细查看了小伟妈妈的身体状况，并展开了急救措施。
几分钟后，他们说：“非常抱歉，我们尽力了，老人已经不在了……”
小伟抱起渐渐僵硬的母亲，哀号起来。
9：00，小燕推开家门跑进来，她推开哥哥，紧紧抱着母亲哭喊起来。
几分钟后，她大声问：“爸呢？”
小伟把手机递给妹妹，让她看那条信息。
小燕似乎突然记得什么，她轻轻放下母亲，从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也收到了一条同样的信息。
她抬起眼睛，目光落在大厅墙壁上的父母合照里。照片中，父母笑吟吟地对着他们笑。
她心一沉，嚷道：“哥，赶紧去找爸爸！”
小伟这才惊醒过来，他跑去卧室拿来手电筒，将母亲平放在沙发上后，和妹妹夺门而出。
小伟和小燕在楼下急切地跟每一个路人比划着父亲的身高和样貌，追问他们是否见过父亲。
路人看着声泪俱下的那对兄妹，先是一愣，接着都有心无力地摇摇头。
往常老马外出散步时，很少走进隔壁小区。小伟和小燕也意料不到父亲会溜进那个小区，因此几次经过保安亭时都没有去打听。隔壁小区门口的保安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正在焦急地寻找父亲。
情急之下，小伟拨通了110电话。
5
9号楼18层楼道平台，这里不再是封闭的空间。一路上来的小窗户来到这层楼后，换成了敞开的阳台。
老马站在阳台旁，双手撑着水泥栏杆，这座城市的夜晚尽收眼底。
一条马路从他脚下横穿而过，路灯璀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他看着视野里的万家灯火，想起了不久前美满、温馨的家庭。
换成别的夜晚，此时他和妻子应该已经从附近的公园散步回到家了，正在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边的孙子活蹦乱跳。儿子小伟和媳妇也会坐在另一座沙发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通常，老马看电视到晚上9：30，老伴就会催促他去洗漱，理由是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些年来，老马的身体确实很好，虽然已经65岁，可依然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看起来就像50多岁。
老马知道这一切得益于老伴的细心照料，得益于老伴的陪伴，得益于老伴的苦口婆心。可老伴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两年前因为心脏病，已经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了一回。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拿自己的健康给老伴加上，至少也要平分。
当然，现在一切都无济于事了，没有奇迹，也没有假设。
医生早就告诫过他，老伴患了急性心脏病，受不了太强烈的刺激，作为家人要时刻警惕，尤其是最亲密的人。
老马也曾不止一次憎恨自己的急躁脾气，不止一次在睡不着的夜里，看着身边沉睡的老伴时为自己的一次又一次跟她发脾气和大声说话而深深自责。
他想到这里，腾出右手，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
他的脸上都是水，汗水和泪水。
家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伟应该回家了，小燕也应该回到了，他们此时应该抱着他们的母亲失声痛哭吧。他们应该不会原谅我的过错，尽管我是他们的父亲，但我也是杀死他们母亲的罪魁祸首。孙子今后应该会不时地追问我奶奶去哪里了，外孙应该也会追问我外婆去哪里了，更重要的是，这世上跟我最亲的人一去不复还了……”
“老伴，我知道，又到你每晚催促我去洗澡的时间了……”老马喃喃自语，然后笑着翻过阳台的水泥栏杆，往下跳。
等到警察和医生闻讯赶来，老马再也醒不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