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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负国家专业救捞队伍的使命,我们不负重托不辱使命

肩负国家专业救捞队伍的使命,我们不负重托不辱使命

两名潜水员正准备下水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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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驻京记者 张天赦/文 陈朋/图

一 千里驰援

6月4日,星期六,距2016年高考仅剩两天。常年在外工作的邢思浩,本计划在这关键两天好好陪陪紧张备考的女儿。

然而,晚上9点多,刺耳的电话铃声撕破了原本的宁静。“四川广元一艘游船在库区翻沉,14人失踪。家里有没有人?有没有设备?参与打捞行不行?”电话的另一端,烟台打捞局局长杨晓仁一口气甩出3个问题。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要求,做好相关应急准备工作,一旦接到上级参与打捞的指令,立即出发。

邢思浩默默在心里列好了人员名单、设备清单,天刚擦亮便赶回局里,一面通知潜水员就位待命,一面紧张地开始清点设备。早晨6点半,部救助打捞局的电话来了,紧急调遣烟台救捞专家、工程技术人员和潜水员赶赴现场增援,其中,邢思浩与烟台打捞局救捞工程处副处长毕远涛一道,作为专家组成员,先期赶往现场。

从烟台赶往青岛、从青岛搭飞机赶往成都、从成都坐车走4个小时的盘山公路到达广元、再经过1个小时车程奔赴现场……一路上,邢思浩合计:我们需要甲板,湖泊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作业母船?我们需要固定船舶,锚泊系统是否合适?库区水温低,会有多低?一系列问题中,最让二人焦灼的是由现场蓝天救援队提供的一则沉船信息:经ROV(水下机器人)扫测,沉船在水中船头朝上、尾部坐地,是“立着”的。

“如果船‘立着’,意味着船里有空气,船还具备储备浮力。在这种情况下潜水员进舱,排出的气体在舱内堆积,加之原有的内浮力,船很可能在瞬间漂浮上来,造成‘放漂’。”邢思浩解释,“放漂”是指潜水员在水下未经过减压,快速上升到水面的意外情况,是对潜水员损伤最大的意外事故。“在水下,每10米水深相当于一个大气压,60多米最保守估计也有8个大气压,如果发生放漂,不仅短时间内巨大的气压变化会导致潜水员的肺炸裂,同时也将给沉船正上方的母船带来毁灭性打击。”两人焦灼地商议,如果船真是立着的,恐怕得先想办法用钢丝把沉船固定下来。

和二人一样心急如焚的还有从北京紧急赶来的部救捞局副局长王雷和救助指挥处副处长杜海鹏,四人舟车劳顿马不停蹄,一碰头就直接前往事故水域开始勘察。客船翻沉情况、当地水文气象、现场可用作潜水作业平台的船舶情况……将信息一一记下,王雷便率队与地方政府就搜救工作展开协调、商讨和研究。

与此同时,6大集装箱设备已经起运,增援队伍也正疾速赶来。同出生于1987年张朋和李浩翀身处烟台打捞局的大部队中,此刻他们的心情异常复杂。尽管年纪轻轻已经是经验丰富的潜水员,在历次水下工程作业中表现毫不含糊,但潜入这么深的水下打捞遇难者,他们还是头一回。

二 星夜赶工

7日凌晨3点多,奔波一日的烟台打捞局21人后续队伍在副局长戴厚兴率领下赶到广元,经过短暂休息,他们起身与广州打捞局的同事一同赶往现场。

查看现场水域情况、了解前期搜救进展,潜水员们发现现场已有4支打捞队伍开展了两天的搜救打捞,效果并不乐观,这也使得现场各方对这支刚刚到来的队伍“不那么信任”:ROV用了都没效果,人工打捞能行么?

此时,前期赶到的专家已经拿出了打捞方案。不出意料,没有大吨位的驳船、水温7℃-9℃低于预期需要加装锅炉用热水通过管道帮助潜水员保持体温、驳船连电都没有更别说锚泊设备——船舶改造成为潜水打捞的第一步。当天下午,6箱设备陆续运抵,潜水员们纷纷登轮开始着手进行作业母船加改装,直至次日凌晨。8日一早开始,更加紧张地改造开始了,减压舱、发电机、潜水吊笼、氦氧混合气瓶等近200件、70余吨潜水装备物资,都一一加装、转运到了两条驳船上。

从清晨到入夜,驳船上灯火通明,全体潜水员挑灯夜战,不顾疾风骤雨,赶工期、抢进度,直至9日凌晨。改装、布场、就位,经过全体人员近20个小时的连轴转,终于,凌晨3点40分,现场搜救的各项准备工作全部就位。

风雨交加不适宜下水,潜水员们得到了不足两小时的休息时间,狭窄的驳船因为安装了设备几乎难有立足之地,有人找个地方坐着,有人则干脆躺在设备旁,精疲力尽的潜水员们很快睡着了。

三 下水,带你回家

四 连续潜水

潜水员们的信心更足了,但有一个人却更纠结了。纪培浩,烟台打捞局潜水病医院院长,此次他担任现场医疗保障的牵头人。鉴于事发水域深度大;且潜水员已经连续多天作业,身体疲惫,他坚持每人两次下潜至少要间隔36小时。

但潜水员数量少,除去冒雨赶工淋病感冒不能下水的,人数就更少了,36小时的间隔意味着中途可能要“停工”。看着现场群众期待的目光,潜水员们争先恐后请战下水,能不能下,决定权交给了纪培浩。

“不行!此次潜水突破了60米空气潜水的极限,只能采用氦氧混合气潜水,减压难度本来就大,潜水员还疲劳作业,一旦控制不好,极易患减压病。”在此前两天,他曾毫不松口。他深知,减压病是潜水员的克星,一旦出现轻则导致潜水员皮肤瘙痒、关节疼痛,重者造成潜水员瘫痪、休克甚至死亡。换气、减压、休息是防止出现减压病的重要因素。“打捞要讲科学,不能靠冲动、逞英雄。”在保护潜水员的问题上,他咬紧牙关不妥协。

但此时,他犹豫了。一天紧张有序地下潜就要接近尾声,潜水员们克服重重困难,争分夺秒分5班下潜,成功打捞起6名遇难者。看着一名名遇难者被带上甲板,特别是一个个可爱的孩子躺在眼前,止不住的悲恸袭来。纪培浩咬牙签字,他暗下决心,要以自己多年防治减压病的经验尽最大可能保护潜水员,“如有万一出现减压病,我再来治好!”他自信,治疗减压病,自己有能力。

9日晚间,他主动提出在尽量保证潜水员休息的情况下,允许适当缩短下潜间隔时间。

此后,为了让潜水员保存体力,王雷和戴厚兴带领其他人员承担起支持保障工作,重活累活由他们做;纪培浩高度紧张,不断地制定、储备应急方案,在4天里他拿出了包括常规方案、备用方案、应急方案等在内的16套方案;而在中控室内,负责气体转换的潜水队分队长张广竹则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目不转睛地盯着检测屏幕,他要确保队员用气的生命线……

五 不抛弃,不放弃

12日,经过了3天的连续作战,仅有船长一人还没找到。王雷已经带队反复研究了可能存在的情况,不断调整方案;另一边,李浩翀也和队友们一再讨论还有哪个位置被遗漏了、这名船长可能出现在哪里。

“大家都知道,在以往的打捞中,能够将遇难者全部找到的几乎没有,但大家还是决定,尽最大努力再找一找。”年近半百的邢思浩是我国打捞领域响当当的人物,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曾参与过“大舜”轮打捞、“5·7”大连空难搜救、“11·21”包头空难打捞等工程,看着自己手下经验丰富的“徒弟”们一轮轮下潜,但船长始终不见踪影,他决定再没有成果,就亲自下去。

接近中午,李浩翀当天第二班下水,他和搭档第四次翻遍了船舱,找遍了上层甲板、厨房、厕所……船长哪儿去了?此时,中控室传来指令,再次搜索沉船周围。得令后,李浩翀和队友分两侧前后三遍搜索船舷,还是没有,下潜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但李浩翀不想放弃,他忽然一闪念,船长会不会压在了船底?想到这里,他贴着船把胳膊插进了泥里。一次、两次、三次……他将手臂在30多公分的泥里插进去、拔出来,不断地搜寻。忽然,他感到手好像握到了一条腿,他屏住呼吸顺着往下摸,对!是一只脚!

“找到了,终于都找到了,我们尽力了!”所有的人再次沸腾了,提心吊胆了4天的张广竹终于放心了:任务结束了,大家安全了;但纪培浩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下潜又超时了,减压难度再次加大,不容有失。

中午12点03分,所有遇难者全部打捞出水,此次任务圆满结束。看着比往常多了近一倍的用气量,看着潜水员脖子上被40斤安全帽压出的青紫,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一仗,多不易。

一个多小时后,清晨5点20分,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还没停,张朋就开始潜水前的各项准备了,他将在第二班下潜。6点整,第一班两名潜水员顺利下水,他们深入水下,印证了先遣队四名专家“沉船应属正态”的猜测,解决了潜水中最关键的问题,并搜集了准确的沉船位置。

根据首班潜水员的信息完成作业母船的位置调整,张朋所在的第二班就开始下潜了。入水,头盔没入水中,计时开始,由于深潜作业的严格规定,每班潜水员最佳水下作业时间为30分钟,否则潜水员将面临更长的减压时间和更大的安全风险。

“入水之后,想着流程、规范、任务,心里就平复了一些。”张朋回忆:“按照地毯式搜寻的计划安排,他首次要到达的是船舱。刚刚下水,能见度还有40、50公分,但稍一活动水下的淤泥便搅了起来,在浑浊的水中前进、搜寻都只能靠摸。”才到舱门口,张朋忽然摸到一个肩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转眼,他冷静下来,与搭档一起按规定慢慢用绳索将遇难者绑扎好。由于身处水下近70米,为了避免遇难者漂浮、受损,二人选择将其带进吊笼,在近一个小时的水下减压、上升过程中,共同挤在逼仄的吊笼中升升停停,直到距水面15米才用信号绳将他们送出水面。

这是此次救援首次通过潜水找到的两名遇难者,还在水下减压的张朋和他的队友并不知道,两名遇难者的出水,改变着每个人的心绪。现场5000多名当地参与搜救的各方人员沸腾了,“此前连续两三天打捞无果,没想到潜水员才下去两班,就找到两个人。”他们意识到,这支队伍不一般。

而在驳船临时搭建的“中控室”里,邢思浩也松了一口气,“我们是代表交通救捞队伍出去的,作为国家专业队伍,不出成果很丢人的;但那么深的水,水下是什么情况,遇难者还在不在船里,只有潜水员亲自下去才能证明。”他看到,证明沉船里还有人,潜水员队伍就有了信心,因为“只要有人,我们就能带的回来”。

而准备第三班下水的李浩翀却在甲板上掉下了眼泪,两名遇难者中,有一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她皮肤白净,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作为有着同龄孩子的父亲,李浩翀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一刻,再没有了紧张和恐惧,我只想赶紧下去,把他们尽快带回来。”入水之后,李浩翀和搭档一举再带出两名遇难者。

六 为了人民的利益,时刻准备着

虽然经历了4天的惊心动魄,但邢思浩清楚,自己的队伍在技术上没问题。这样的自信,来自长期的积累和准备。

自2012年起,烟台打捞局就开始有计划地培养氦氧混合气潜水作业人员。局长杨晓仁认为,虽然这种深潜作业在实际中尚未遇到需求,但北方海域不少航道深度大,“如果不早部署、早准备,一旦遇到险情,怎么保证我们国家专业打捞队伍冲得上去、救得下来,潜得下去、捞得上来。”正是在这样超前理念的引导下,几年来烟台局从未在支持深潜培训中出现动摇。

不过,打捞队员们也知道,局里的支持顶着巨大压力。混合气潜水实战训练花费高,每次光用气就要花费十几万元,再加上动船、动设备,耗资不菲;而当前行业形势不好,局里经济紧张,这种只花钱、不见效益的训练来之不易。

因此,虽然局领导班子反复强调“即使花钱也要坚持做”,但队员们深知,一口氦氧混合气就得十块钱,于是有意降低呼吸频率,能省一口是一口。而在邢思浩看来,要节俭,更要重效果。“能力的提高只能靠训练,实战必须要保证每年有一次、训练人员全覆盖。”因此,他一边全力保证演练频次,一边寻找机会,充分利用工程作业的机会锻炼队伍。

“正是一年年的磨合、积累,我们才形成了完整的机制和雄厚的储备,确保不打无准备之仗,在这次实战作业中圆满完成任务。”毕远涛表示。

七 “恩人,你们是英雄”

这次实战完成大深度、大规模混合气潜水作业,烟台打捞局检验了技术,更锻炼了队伍,特别是对于年轻的潜水中坚力量来说,他们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国家专业队伍的使命光荣。

队员们告诉记者,结束第一天的打捞任务回酒店的途中,身着烟台打捞制服的医师在商店买东西,老板一见便问:“你们是烟台来的,帮我们捞人的吗?”确定之后老板执意要免单,“你们千里迢迢来帮我们,其他的我做不了,但钱我一定不能要。”经过一番撕扯,队员丢下钱才赶紧跑掉。

随着遇难者纷纷出水,不知道谁发现,驳船上的饮用水悄悄变成了红牛,现场的工作人员、民兵队员纷纷代表邻里乡亲向他们表达感谢。打捞结束后,围观群众等在边上执意不走,“我们一定要跟‘恩人’合个影,把照片拿回去,让遇难者亲属看一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恩人’长啥样。” 看到了潜水员的拼搏、努力,目睹了现场群众从舆情鼎沸到心怀感激,广元市市长紧紧握着潜水员的手说:“你们让我见到了当代的英雄!”

紧张的搜救工作结束了,回到家,邢思浩安慰结束高考的女儿说“我在,也帮不到你什么”,年轻的潜水员说,有了这次锻炼再也不会紧张害怕。远方,遇难者家属的感恩还深深弥漫,而这支队伍经过短短三天的调整,已又奔赴“碧海行动”的新战场,将在那里继续他们的职责和使命。

①刚完成减压出水的潜水员已精疲力尽。

②打捞装备抵达救援现场。

③深夜鏖战。

④搜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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