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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23日,罕见的龙卷风袭击江苏,不仅带走将近100条生命,而且暴风肆虐过后,留下了一片狼藉。

龙卷风席卷之处,屋顶被掀掉,汽车被卷起抛入河中,厂房被夷为平地,学校垮塌。

截至目前,江苏盐城特别重大龙卷风冰雹灾害共造成98人死亡,其中,阜宁县97人、射阳县1人;受伤846人,其中重伤152人,危重10人。

阜宁县倒损房屋1347户3200间,2所小学房屋受损,损毁企业厂房8栋,毁坏农业大棚面积4.8万亩,城东水厂因供电设备毁坏已中断供水,部分地区通信中断,40条高压供电线路受损,射阳县倒损房屋615户,电力、通讯杆线受损严重。

灾害过后,听村民讲述历经灾难的惨烈与恐怖。

东崔村

整座村庄几乎都没了屋顶

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被龙卷风摧毁的村庄。谷华 摄

东崔村住着一百多口村民,房屋近50栋,大多为二层尖顶小楼,东西方向一字排开,门口一条汽车宽的水泥路将整个村庄串联起来。

村里的水泥路上人来人往,路两侧很多如腰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路人都在惊叹龙卷风的威力。

东崔村一组的崔老汉,正在从外面把麦子搬回家,大风把他家屋顶都掀翻了,家里到处都是水,刚刚收回家的麦子全部都湿了。

“那个风真是大啊!躲在家里都害怕,只听到外面呼啦呼啦的响,还有砖瓦掉在地上的响声。”

住在老崔家西侧的五保户老人张祈花,正在废墟里拣着刚收获的小麦,她门前2亩地收的小麦都埋在废墟里,虽已经过雨水浸泡,她仍不愿放弃。

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五保户老人张祈花在废墟里捡麦子。谷华 摄

“我就靠这2亩地生活。”张祈花说,自己的老伴和儿子九年前都去世了,2亩地和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龙卷风过后,让村民的房子都成了危房,村里一大早就通知村民,晚上都去村里的祠堂过夜。

“我们这里受灾比北边的计桥村好点,那里大多数房屋都倒塌了,一个村庄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东崔村的老刘,早上特意跑去邻村去看了下。

老刘的老伴正在收拾棉被,准备去村里的祠堂,抬头望着自家的楼顶有个大洞,她又把衣橱往外挪了下,防止夜里下雨淋雨。

“不知道房子是拆掉,还是要维修,其实我是不想走的。”老刘说。

两合村

门上的玻璃瞬间被击碎

“太可怕了……”62岁的王庆标站在被狂风掀去了屋顶的客厅中喃喃地说。

23日下午,两合村的王庆标一个人坐在客厅靠近门口的地方,3岁的孙女在隔壁的卧室里睡得正香。

突然,王庆标发现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几乎变成了黑夜,一阵狂风裹挟着树枝、草叶、瓦片和渣土劈头盖脸砸来。王庆标下意识地将客厅门关上,但由于风势太过强劲,门上的玻璃瞬间被全部击碎,玻璃碎片像刀子一样在屋子里四处乱窜。躺在床上睡觉的孙女也被灌入的狂风从床上卷起来摔在地上。

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一名村民站在已成废墟的家前,掩面哭泣。

63岁村民王标(化名)回忆灾难来临前的龙卷风时,仍心有余悸:“打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风。”

“好像世界末日一样”,他说,风起的刹那间院墙边的洗衣机就被刮飞了,落到了50米以外的树林里。

“风太大了,一扇门都被吹掉了。”王标说,屋外“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东西,瓦片都刮飞了,能看到外面的天空。房子摇晃中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老两口几乎要崩溃了……

大约五六分钟后,风势逐渐平息。王标推开门,被吓得目瞪口呆:院子里一片狼藉,三轮车被刮翻出几十米,3间活动板房无影无踪,家里的猪一头都不剩。

涂桥村

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涂桥村的陈斯洲骑着电动车到村边买化肥。他将电动车停在商店门外,听到两声闷雷,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在陈斯洲看来,如此阴沉的天气在夏天并不少见,一阵狂风暴雨过后,空气就会新鲜很多。在龙卷风真正到来之前,没有人会相信龙卷风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但很快,陈斯洲就看到一阵黑风打着圈从西南方向冲过来,沿途所有房子的屋顶都被狂风掀起,瓦片和树枝四处飞散。陈斯洲跳上电动车准备回家,但狂风吹得他几乎栽倒。一旁的村民一把将他拉回商店:“你不要命了?!”

他看着旁边房子上将近10米长的整块水泥板被狂风卷起,翻着跟头被甩到远处;整栋简易房被狂风吹起,撕扯、扭曲,像揉一张废纸一样随意。一辆轿车瞬间被狂风卷到五六米外的河边,另一辆车被狂风卷起来,举到了五六米的高度,然后被抛到20米外的河里。

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陈斯洲的房屋整个一面墙被龙卷风摧毁,他正在瓦砾中寻找可用之物。

风停后,陈斯洲和妻子挨家挨户查看受损情况。他的本家姑姑和嫂子在这次灾难中去世,陈斯洲亲手将她们从废墟里刨出,“换做是谁都会去救的,不管是死是活,至少要给他尊严。”

计桥幼儿园

快堵门,老师都去堵门

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记者在计桥幼儿园现场看到,该园除了3层楼房未倒塌,其余的几间平房和围墙都已成废墟。顾名筛 摄

说起龙卷风来临的情景,计桥幼儿园的老园长心有余悸。“大概是两点半以后,我看天色很暗,就准备早点分发下午的小点心,让家长早点来接孩子,那时候他们已经午睡起来在上课。突然风就大了起来,外面一阵乱响,孩子们一下就害怕了。”老园长说,风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把教室外的健身设施摧毁了,院墙也很快被吹倒。

随后便是孩子们的尖叫和哭泣,老园长见状连忙大喊,“快堵门,老师都去堵门!”计桥幼儿园共有大、中、小三个班级,总共120名孩子,每个班级40人左右,每个教室各有两扇门。

就这样在孩子们的尖叫声中,6名教师每人守住一扇门,“风太大了,用手推也挡不住,用脚顶也挡不住,我们都扑在门上。”有的木门很快被吹破一个窟窿,教师们连忙用自己的背部、头部或胸膛堵住窟窿,任凭冰雹和砖石砸在自己身上,一直持续到灾难结束。

风雨渐歇,6名教师都受了不轻的伤,有的满脸是血。他们顾不上自己,赶忙一边安抚惊吓过度的孩子们,一边拨打急救电话,带受伤儿童去医院。出来一看,用来午休和储藏的幼儿园第三层房顶已被狂风掀得干干净净。

事后统计,该幼儿园120名儿童仅7人受伤,目前都在盐城市医院接受治疗。

中央下拨1亿元救灾资金

6月25日,财政部、民政部紧急下拨1亿元中央自然灾害生活补助资金,用于江苏盐城龙卷风冰雹特大灾害受灾群众紧急转移安置、过渡期生活救助、因灾倒损住房恢复重建和向因灾遇难人员家属发放抚慰金,帮助和支持做好受灾群众生活救助工作。

民政部向江苏省紧急调拨的1000顶帐篷、2000张折叠床、10套场地照明灯等中央救灾储备物资已全部运抵灾区。

龙卷风过后的疮痍:我亲手将亲人遗体从废墟里刨出

6月24日下午,矿泉水、方便面、床、帐篷等大批物资抵达江苏阜宁。23日下午,江苏盐城市阜宁、射阳两县突发严重风雹自然灾害,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图为志愿者们卸货。中新社记者谷华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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