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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渚书院的兴废及“囊萤延光”

车渚书院的兴废及“囊萤延光”

李寓笔下的车渚书院

在中国历史特别是中国教育史上,车胤是澧水之子中一个光芒四射的典范。主要是他年幼之时,在家里穷得夜读常不得灯油的情况下,创造了“囊萤照读”的苦学之法,官至晋吏部尚书,晋隆安四(400)年,车胤为国捐躯。晋朝末年,车胤故里建起“车胤祠”和“萤渚读书台”,以祭祀并弘扬车武子刻苦为学的精神。至晚唐中,初具规模的“萤渚读书台”顺势扩建为“车渚书院”。车渚书院位于今津市新洲镇车渚村。元大德五(1301)年五月,官办民助重修为三间两进书院,又名萤渚书院。至清末改为彭山学堂。

车渚书院的兴废及“囊萤延光”

《直隶澧州志》记载为:“车渚书院,州东四十里,一名萤渚,云晋车武子囊萤读书处,教授李寓及州人梁宝有记,寻废。”李寓是当时主董澧州儒学(文庙)重修工程的学官,其《车渚书院记》写于元大德辛丑(1301)年。李寓记述:肃政恒庄李公(元大德年间的御史李庭咏),曾“廉治鼎、澧”,即担任鼎、澧地区的监察御史。因其父李慧致仕后寓居于新州车渚地方,回家省亲时,李庭咏便与州守杨国祯谋画修复车渚书院事。杨国祯即遵奉其意见,并在梅轩公的攒襄支持下,花去近一年的时间,修复成了一座元代新兴的澧州车渚书院,而且是一座一般的“支郡下州”即三类小州郡无法与之比媲的书院。李寓指明:自己之所以写此记的目的,是希望以后的当政者,能像杨国祯一样,“为圣贤植名教,为宇宙培人才”,而取“怠者进于勇,当为者不敢缓”的态度,以保持书院的“不朽”即长盛不衰。他还将此记镌刻成石碑,立于车渚书院内,告诫后来者。

梁宝的《重修车渚书院记》

值得欣慰的是,李寓的愿望没有落空。217年后的明正德十三(1518)年,尝为建始知县的澧州人梁宝,又写了一篇《重修车渚书院记》,比较详细地记述了明代重修车渚书院的情况。梁宝首先告诉人们:车渚书院原“在州东三十里,唐李泌所筑新城内。毁于兵,遗址仅存,百余年竟无一兴废举坠者,足为太息。”至正德十二年(1517),时任侍御史的李国宝(即李如圭)内艰家居澧州时,即将车武子的官衔姓字镌刻了一块碑表,竖立在通衢大道。适逢时任御史的凤阳人高越(号抑斋)按察澧州,见到武子碑表,“惊曰:有是哉!囊萤故事,虽五尺童子犹乐称之,为其处贫窭而向道义也。乃故土无祠,不大为缺典乎!咎诹之事急孰甚此?”这位御史高公感叹之余,即以尽快修复车渚书院事嘱托澧州当局。当时的澧州同知欧阳席,正以“贰守”身份署理州府,对御史高公的嘱托“毅然任为之。即其旧所崇台辟址,经始于是岁季冬,明年春乃落成。”

只一个冬春,颓败荒芜了百余年的囊萤读书台上,耸立起一座新兴的车渚书院,“但见崇门揭扁,朵翰惊龙,庙貌深严,肖像俨若。缭垣墙以植松竹,砌砖石以除草莽,严关键以远秽浊。”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如此一座新兴的车渚书院重建完成,一未动公款(“不动公帑”),二未向民众要钱(“民不知兴作”),三没摊派民工(“非赎罪人”),而是通过父母官“捐己俸”成就的一项公益事业。

梁宝说,澧州学子有了车渚书院,即可以“考德问业”、“崇德象贤”,又可以在车武子精神的熏陶激励下“论时尚友”、“感发兴起”,深造甚至超越成具有武子志节式的贤俊之才。他坚信:车武子的“高风硕节”,将永远成为“后学模范”。为了很好地宣扬和传承车武子精神,梁宝还在《重修车渚书院记》之末,采用民间通俗文辞,写了一则祭祀车公的碑铭“使歌以祀先生墓”。其词云:

“古道兮洋洋,奋钻研兮精详。驹过隙兮昼短,寂沉沉兮宵长。四壁立兮乏膏油,流萤来兮聚绣囊。德业进兮俊乂,推行能修兮声名扬。矩度兮重乡闾,辟召兮求贤良。捧檄喜兮动颜色,崇阶历兮登庙廊。嫉邪兮切齿,直气兮凌霜。居位宁知爵禄丰,捐生唯欲邦家昌。幼而学兮壮而行,生而顺兮死而康。增嘉山之崔嵬兮渚水明,光激后学之志节兮仰止门墙。岁时崇顺兮缛礼,仪容俨穆兮高堂。牲陈兮豕与羊,乐奏兮宫与商。涧蘋沼芷荐芬芳。苾香椒馨奠瑶觞。灵兮忻忻来故乡,些招何必溪巫阳。”

千年后澧州人士犹称囊萤故事不衰的延光书院

清顺治三(1646)年,南明的抵抗主力刚刚溃出澧州,清政府为了加强对江南的占领和统治,十分重视澧州的治理。未等州城全面得手,即委派道、州官员驻跸澹津(今津市)。百废待举之际,守澧官员认为,作为“王化之本,人才之所由出”的州级书院,不可能长期废缺。于是。在大量裁并其他官员的同时,却对澧州“州、县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等员一如前代”配置。顺治五(1648)年,有“宇内名硕”之称的汤调鼎知澧州,一方面“追剿、恢复澧城”,一方面“捐俸筑延光书院,檄萃多士,课文析义,供给膏火……”据清初澧州文人龚之茗写的《延光书院记》的记载,“清河汤钧右先生”于清顺治七(1650)年筑成的延光书院,址在当时的州治驻地“澹津”(即今津市市区一完小东侧)。龚文说,之所以名为“延光书院”,是“先生(指汤知州)之言曰:‘澧之先屈、宋尚已读书博雅,又有武子胤其人者,能使千年后澧州人士犹称囊萤故事不衰,其光可延,是宜名延光。’”延光书院要求“来尔诸士”,应当“追踪屈、宋,步武车、李”,通过“笔之,削之,磨之,砺之”,“宜人人握灵蛇之珠”,个个成“绣粲胸次”即胸怀锦绣才华的治国之士。

囊萤故事通过中华经典《三字经》“如囊萤”,早已深入人心。时至今日,遍布澧县、津市、安乡等地的车胤遗迹如车城、车渚村、车家铺、车公山、车公亭、车溪河、车公桥、武子宅、武子墓、囊萤台、萤渚台等,乃是澧水之子车胤“声名藉盛于乡里”的明证。千百年来,澧州人传说,凡是萤火聚集之地,都是文昌之处。这是因为宋人王齐舆的《车武子墓》诗“儒生骨朽名犹在,高冢相望已乱真。只认夜深萤聚处,便应冢下读书人”久传不衰的结果。数年前,笔者在偏远的澧北山村,见到一位90老翁,他似乎对很多往事都不甚了了,但谈起车胤却滔滔不绝。特别令人感动的是,他竟一口气背出了车胤的“宵烛出腐草,微质含晶荧。收拾练囊中,资我照遗经。熠耀既不灭,吾咿宁暂停?毕竟齐显地,声名炳丹青”的《囊萤诗》。真可说是“其光可延”的一则轶事,也可说是车胤的事迹与精神,为澧浦子孙代代相传的一则佳话。

延光书院是清初澧州唯一的书院,担负的是州级书院职责。但它又是直接上承车渚书院,运行了20多年后,随州署立足澧阳城而搬迁、新建为兰江书院。澹津的原址则降为县邑普通书院,运行一段而“寻废”。到康熙五十(1711)年,新州镇修葺和恢复了车渚书院;晚清时,车渚书院又与新州小彭山思王庙堂合一,供奉车胤、李元则画像,更名为彭山书堂(亦称彭山学堂),并镌“山思唐刺史,渚祀晋尚书”门联,以示对先贤的纪念。直到清末,归并到澧阳书院,遂使车武子精神的“延光”,一直照耀到了现代的新型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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