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邂逅初夏的欧罗巴》
读小学的时候,爷爷家买回来一台24英寸的黑白电视。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家里一下子添了这么个“大块头”,很是让我兴奋了一阵子。爷爷说,这电视是从欧洲来的,罗马尼亚!
这台“老爷”电视总出问题。每当雪花满屏的时候,我就得踩着凳子够得着电视机顶,使劲的拍打它两下。但这不妨碍它带给我无数美好的时光。每年暑假,和弟弟妹妹们在电视机前铺张凉席,一边打着“够级”,一边看《西游记》、《红楼梦》、《大西洋底来的人》……有一部电视剧特别让我们着迷----《茜茜公主》,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豪华气派的庄园,大人们会啧啧嘴,“看人家欧洲,多富!”
后来上了初中,我的一个发小,是个超级球迷。他会给我如数家珍般的讲他喜欢的那些球星:马拉多纳、荷兰三剑客、德国三驾马车……初一暑假,《意大利之夏》火遍全球,那是我第一次看世界杯,镜头前那些为一颗小小足球而疯狂的人们,让我觉得很有些不可理解。
欧洲,是一个或远或近的存在。
远,是距离上的遥远,北京到巴黎,8000公里,需要10个小时的飞行;
近,是记忆中的烙印,从小学到大学,欧洲灿烂的历史和文化是必修课,这里留存着人类历史上最光辉的瞬间。
去一趟欧洲,一直觉得是一个梦想,可望而不可及。
2016年的初夏,我踏上了这片土地,不是梦里,是现实中。
从柏林落地,穿越德国、捷克、奥地利、意大利、梵蒂冈、瑞士、法国、比利时八个国家,历时13天,行程3000多公里,我把脚印深深的印在欧罗巴的土地上。
在维也纳的霍夫堡皇宫,我拼命地回忆《茜茜公主》里那些经典的桥段。弗兰茨国王和茜茜公主是不是也曾走过我脚下的这片砂砾?
在罗马的许愿池,我把一枚许下愿望硬币,缓缓的抛进泉池。奥黛丽•赫本也是从这里抛完了硬币,然后走进旁边的那家冰激凌店?
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英格兰刚刚拿下欧洲杯一场小组赛的胜利。“名声在外”的英格兰球迷又唱又闹,我也受了感染,想给我发小打个电话,“嗨,听听,英格兰人又开始闹腾了……”
这就是我邂逅的欧罗巴,初夏的景致如此迷人。我想把路上的风景拼命的装进眼睛,其实很多人和景已走进我的心里。
柏林:最长的一天
6月8日 北京---柏林
从北京出发的时间是6月8日13:20,飞机准点起飞,经过10个小时的飞行,平安落地德国首都柏林,当地时间6月8日17:30,两地时差6个小时。
这是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长的一天。
站在柏林泰格尔机场的停机坪上,阳光和煦,空气清新。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却总在想着72年前的这个日子。1944年6月6日,盟军诺曼底登陆,他们遭到了驻守大西洋防线的德军的顽强抵抗,艾森豪威尔把这一天称作历史上“最长的一天”。 第二战场的开辟是二战的转折点,直到1945年5月8日攻克柏林,纳粹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人类的文明史从此翻开新的一页。
此刻,我就站在柏林。
过关、上车、进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入住柏林东郊hoppegarten小镇的一家旅馆。算算北京时间这时候应该已是子夜,柏林的太阳却还老高。原来倒时差就是---白天睡觉!
也许是纬度高的原因,一直到晚上10点,柏林的天空竟还有些亮色。蒙头强睡,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空竟还是亮的,一看表,柏林时间凌晨4点。在床上又磨蹭了一个小时,实在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去周围转转吧。
这是对欧洲城市的第一印象:小镇安静极了,基本都是一家一院,每家窗前都摆放着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的样子。这才是适合居住的环境。其实,相比起后来几日我们在奥地利、瑞士的一些乡村的所见所感,柏林的这处小镇只能说是一处极其普通的住宅区,但这已经让我们感受到对“居住”的不同体验。
我的家乡青岛,是一座有着德国殖民烙印的城市,很多古老的德式建筑保存至今。走在小镇的路上,很有些穿行在“八大关”的体验,甚至一个小小的下水井盖都觉得亲切。青岛老城区的井盖也是这样的造型,人们把它称为“古力”,这是青岛特有的称谓,它源于德语对下水道的称呼“Gully”。
前几天南方大雨,很多城市出现“看海”的景观,大家又老生常谈的说到青岛的排水系统,说德国人建设的地下工程从未让这座城市积水。其实,目前青岛在使用中的排水系统基本上都是中国人自主设计、自主建设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德国人早在100年前就在这座城市建设的“雨污分流”排水系统,在当时是非常超前的。他们的严谨和认真也给后来的建设者树立了典范。
路边的公交车站也是德国人严谨认真的体现。途经此站的公交车到站时间被德国人精确到了分钟。远处正好一辆车开来,抬手对表,貌似刚刚好!
我们团队在柏林只有半天的时间,早餐过后赶往第一站---柏林墙。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原纳粹德国首都柏林被分割为东柏林与西柏林,分属于东西两大政治阵营。1949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西德)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相继成立。最初柏林市民是能在各区之间自由活动的,但随着冷战紧张气氛的提升,为了防止东德人逃到西柏林,1952年东西柏林的边界开始关闭。1961年8月13日,民主德国政府开始沿着西柏林的边界修建柏林墙。到11月20日,柏林墙基本建成。
就是这样一堵厚不过一手掌的水泥屏障,阻隔了多少亲情、友情和爱情!曾经读过一篇文章《柏林墙下的“爱情暗号”》,为了再次相逢,男女主人公经历了整整28年的等待。更让人震撼的是,到柏林墙倒塌,有61人因为想穿越这层薄薄的混凝土被民主德国哨兵枪杀。
1989年11月10日,存在了28年之久的柏林墙被拆除了。如今柏林墙原址仅有少部分存留,其余几乎被拆除殆尽。较长的一处存留是在施普雷河沿岸奥伯鲍姆桥附近,如今人们更多的称其为东边画廊。1990年9月28日,来自21个国家的180位艺术家在这处长达1316米的柏林墙上创作了众多政治题材浓郁的涂鸦,其中最著名的一幅,叫做《兄弟之吻》。
这幅画作是根据1979年前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和民主德国领导人昂纳克会面时的一张照片绘制而成。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苏联解体以及东欧剧变已经过去了近30年,柏林墙见证过多少或悲惨、或感人的离情别绪,我们无从知晓。
柏林墙边施普雷河上的这座奥伯鲍姆桥是当年东西德交换俘虏的场所,回来查阅资料才知道这座桥已经有整整120年的历史。它该目睹了多少的团聚与重逢啊,不管是对于一个家庭还是一个国家……
我们赶往下一个参观点---国会大厦和勃兰登堡门。
国会大厦见证了二战前后众多的历史事件。
1933年2月27日大厦失火,部分建筑被毁,失火原因不明。“国会纵火案”成为纳粹统治者迫害政界反对派人士的借口,希特勒以此成功解散德国共产党。
二战中,大厦遭到严重毁坏。1945年4月30日,苏联红军把红旗插上国会大厦的屋顶,宣布了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下面这张黑白照片太过有名,导游说,当年苏联红军就是把红旗插在国会大厦左侧的这座塔楼上。
从这座塔楼直走2分钟,就是柏林的城市标志---勃兰登堡门。在我印象中作为一座城市的标志,它应该是雄伟高大的,但现实中它比我想象得要小太多。
印象深刻的是门顶中央最高处是一尊高约5米的胜利女神铜制雕塑,女神张开身后的翅膀,驾着一辆四马两轮战车面向东侧的柏林城内。导游的一段介绍还让人涨了姿势:胜利女神的拉丁文名字Nike,是不是看着很眼熟啊?是的,某著名运动品牌就是源于此,而且它的像对号一样的LOGO也取材于胜利女神翅膀上的弧线!
勃兰登堡门不大,门前的广场就更袖珍了。与其说是座广场,不如说是座街心花园。沿勃兰登堡门笔直东行的是著名的菩提树大街,这是欧洲最著名的一条林荫大道。菩提树下大街的德文名称 Unter den Linden,意为“椴树下”,但其中的 Linden 却被译成“菩提树”,很可能是由日语转译的,因为椴树在日语中也被称作菩提树。但目前中文中早已经习非成是,很难再改成“椴树下大街”了。
柏林的日程就这样匆匆结束,走马观花,但因为是欧洲之行的第一站,我总会睁大眼睛,去发现这座城市的与众不同,感受这座城市的浮光掠影。
我想每个青岛人可能都会对德意志怀有一份“好感”,尽管那是一段屈辱的历史。但那段历史留给这座城市的遗产,却让今天的青岛人有份隐隐的骄傲。比如青岛的啤酒,比如青岛的老城,当然还有大家津津乐道的下水道。
其实不仅仅是青岛,在济南商埠区,在淄博矿务局,在潍坊坊子,那些保留下来的已经上百年历史的德式建筑,在很多当地人眼中成了自己家乡区别于其他中国城市的符号。很多人想复原已经拆掉20多年的济南火车站,那是一座曾经被称为“远东第一站”的德式建筑。可是,它真的还能“复原”吗?
带着这种心理上的亲近,我来到柏林。在与德国人的接触中,也感受到他们的友善。其实自从中东和北非的大量难民涌入欧洲后,德国是为数不多的乐于接受他们的国家。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能有这样的一份胸襟,让人钦佩。
短短20个小时的访问,实在不足以生出太多对这座城市的喜恶,相比起德国东南部山区秀美的自然风光,还有慕尼黑、斯图加特这些更有特点的德国城市,柏林的光环似乎暗淡了些,但柏林的魅力就在于此----一座沉淀着历史的城市总是让人看不够。如果有机会再次来到柏林,我还想去博物馆岛呆上几天,去犹太人博物馆仔细看看,一个勇于接受过去、承认错误的民族,是值得尊重的。
离开柏林前,我们途径胜利女神广场旁边的一个小公园,绿草茵茵,清新逼人。几个少年在草坪上开心地踢着足球。想起30年前,我也是这般年纪,那一年,我第一次参加青岛市少年儿童独唱比赛,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奖项。我演唱的曲目是《小小少年》,那是德国电影《英俊少年》的主题歌。
作者:山东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 胡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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