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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塞给你的就是填充你心虚的

点击标题下蓝色作者名导弹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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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不分亲疏,阴谋何论贵贱。佳丽心有白刃,帝王肺腑轮转。貌似因果报应,其实局中有局。回看生死玄机,原来权欲吞人。是宫斗故事,是艳情故事,是军争故事,是悬疑故事。是人性善和人性恶激烈缠斗的俗套故事,但有着脱俗的情节。乱世七书之《坠棺》。那一丝诡异,是亡灵微笑。

人家塞给你的就是填充你心虚的

乱世七书之 坠棺

第三十九章 设网

1、名刺

陈湘被关在禁军的牢里,曹道刚的人看着。曹对于陈湘,说不上恨,但不舒服是肯定的。前一天还是你的部下,后一天就鹞子翻身,成为你的上司,就好像你这些年磕头作揖烧香拜佛,都是在为他祈福!就是心胸宽阔的人,也难保不有点小块垒,更何况曹道刚的心胸,其实比宫中那个养鱼的水池子宽不了多少。

但曹道刚恨萧鸾。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萧鸾得势,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萧鸾是能够下杀手的人,没当皇帝就敢悍然除掉周奉叔,要是当了皇帝,抹掉一个曹道刚,就像抠出并弹飞一团鼻涕一样容易。

所以此刻的曹道刚,辗转在两个心思之间,第一希望陈湘就此被拿下,甚至被处死,这样他就可以把直阁副将的那个副字去掉,跨一步坐上陈湘现在坐的那个位子。是的,希望极大,甚至是排他性的希望,因为举目环顾,还有谁比他更近水楼台呢?

可他又怕除掉陈湘后,皇帝这一方更单薄。

更何况,据说徐龙驹很赏识陈湘,若是自己明显地摆出仇视陈湘的样子,则无形中得罪了徐龙驹。啊,这个死太监很难对付,不但权大,而且阴毒,没准不等萧鸾下手,这边已经出招了。

不,他必须翱翔于是非之外,同时细细窥伺机会,最好是无影无形地除掉陈湘,留不下一丝他的痕迹。

他暗暗祈祷苍天保佑。

苍天一定看在他也许是汉代曹参、三国曹操之后的份上,决心帮他一把,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机缘呢。

他抚摸着那个名刺,脸上毫无风云,但心底那个曹道刚已经笑得翻跟头了。

今天有人来探视陈湘。

来人自称是鄱阳王府的门客,受鄱阳王委托,来送给陈湘一大篮子食物和两坛子酒。食物检查了,无非熟牛肉、烧鹅、熏鱼和一些蜜饯,酒是陈酿的。

此人也没和陈湘多说话,只是说鄱阳王要将军放心,他了解将军为人,必向陛下说情。

陈湘除了谢谢二字,再没有说别的。

此人一出狱门,就被曹道刚的几个心腹官佐带人控制住,曹道刚亲自问话:

“鄱阳王叫你来送吃的,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

来人带着一种明显的傲慢神情:

“王爷要探视直阁将军,难道还他的副将点头?”

曹道刚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还是身边一个军官嘴快:

“放什么屁!羁押陈将军是皇上的旨意,曹将军就是奉召执行,代表皇帝,任你哪个王爷,还能比皇帝更高?”

曹道刚很得意:

“对啊,你连皇帝都敢蔑视吗?”

不料那人听到皇帝二字也不肯退避三舍:

“陛下的旨意上并没有说不可以探视,更没有说探视前得先跟曹将军说。”

曹道刚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但是一想到自己毕竟是宫廷禁军,鄱阳王是皇族王爷,鄱阳王的奴仆代表鄱阳王,打了他,就等于以下犯上。不过这种隐秘心思,不可以表露给此人,否则就是示弱:

“陈将军入狱,别人都没来探视,独有鄱阳王第一个派人来,看来交情很深啊。”

那人面无表情:

“鄱阳王和陈将军什么交情,我从来不关心,我只知道王爷交代什么差事,我就办好什么差事,曹将军要是觉得鄱阳王探视陈将军不妥,可以直接告发他串联禁军将领,意图谋反。”

一堆人面面相觑,没料到鄱阳王府上的家人都这么难对付。

曹道刚内心很清楚,此时已经治不了这个人了,但他知道,禁军监狱,不但是用来关人的,也是用来敛财的。谁要是被关进去,家人都要花钱打点,第一探视方便,第二囚徒不受罪。陈湘固然不在此列,但鄱阳王派人来探视,居然大喇喇不给弟兄们一点表示,大伙儿都有点气。想了想,也确实不能敲诈这个家人,很恼火地一挥手,叫这人赶紧滚蛋。

那人走了几步,曹道刚看着他的身形步态,忽然醒悟,叫人把他拽回来:

“你在鄱阳王府上是做什么的?”

那人不吭声,一脸“关你屁事”的神情。

曹道刚说我怀疑你冒充鄱阳王家人,在食物里下毒,意图谋害陈将军。

那人眉头稍稍一皱:

“我是王爷府上专司采办的,寻常跟着邱副管家做事,我叫白克礼,将军只管去王府问清楚。”

曹道刚笑了笑;

“我自会问清楚,只不过问清楚之前,得委屈你在这里住几个时辰。”

嘴上说着,忽然抽出身边一个士兵的刀,兜头朝这个白克礼砍过去。

白克礼本来是挺直了腰杆站着的,没等刀近身,已经一弯腰一蹬腿,像一只螳螂一样窜了出去。站定后,看着曹道刚不来追杀,只是呵呵笑,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采办家人,身手未免过于敏捷,脸上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懊恼。

曹道刚说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人给我罩住。

那人拼命往大门口跑。门口的卫兵机灵,两三个关门上栓,其余几个抽出刀来拦截。那人从腰里抽出一根又像鞭子又像细棍子的东西,蛇舞起来,瞬间就把几个士兵打倒在地,那几个软蛋吱哇乱叫。

曹道刚身边的人已经扑过去,那人紧跑两步,在墙上垂直跑上去两步,一翻身猛蹬墙边的大树,借着这股力道,飞落到墙上,而后一猫腰,不见了,也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禁军这些人没有这么轻灵,赶紧打开门,喊叫着一窝蜂往外冲,不料门还没完全打开,就有几支箭笃笃响着钉在门板上,吓得一群人赶紧缩回来。

曹道刚没有凑热闹,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树下。

那里有一个小玩意儿,显然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是一个名刺,磨得溜光水滑,但阴文镂刻的墨迹没有一点褪色:

“都督扬州刺史门下督雍州魏永”。

手下人咋呼着,叫人拿盾牌来,曹道刚把他们臭骂一顿,说用驴蹄子都能想出来人家早跑了。下令调集更多人过来,将陈湘的囚室团团围住,再叫人去找几个死囚来,试着吃一吃所谓鄱阳王送来的酒食,同时派人去鄱阳王府问话。

曹道刚拿着名词,一开始有点发蒙,后来明白过来,所谓都督扬州刺史,是晋安王萧子懋的官衔之一,那么这个生于雍州的魏永,就是萧子懋的门下督了。

可是萧子懋的人,为什么要冒充萧锵的人?

难道是想做什么手脚,而后嫁祸给萧锵?

可是萧子懋和萧锵,感情很深,又都是保皇一党,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曹道刚带着一点自我嘉奖的得意想到:如果真的是萧子懋要坑害萧锵,那也不会傻到让人揣着一个自报家门的名刺去冒险,万一被抓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这个倒也不难,都督扬州刺史一定会有门下督,只要一查,就知道是不是叫魏永,是不是祖籍雍州,长什么模样。

他把玩着名词,忽然意识到这是好事啊。

他要去见陛下。

2、稀客

萧昭业努力装出耐心的样子,听萧鸾絮絮叨叨地说了几件事,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挤出笑容问:

“宣城侯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这几件事吧,要光是这些,你给有司打声招呼就可以办,不必专门启奏我。”

萧鸾本来是跪坐在垫子上的,现在直起身子:

“臣的确有更要紧的事情要禀告。”

然后瞟了一眼萧昭业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萧昭业把他们打发走,摸了摸藏在袖筒里的一柄短剑,略略安心一点。

萧鸾说陛下有没有想过臣为什么非要弹劾直阁将军陈湘,难道臣只是心疼一座生不带来死去带去的宅子吗?

萧昭业说是啊,当初还是你和萧諶一起举荐他的。

萧鸾说其实我是想请陛下严防臣下交通。

萧昭业说陈湘和谁交通了吗?

萧鸾说我听到一件事情,觉得很蹊跷,自筹不能隐瞒陛下。

萧昭业说宣城侯只管言无不尽。

萧鸾点点头:

“前几天我听到家人说一件很玄的事情,说直阁将军陈湘,在宫里捡到了林妃写的诗,私藏起来,还自己写了一首和诗。”

萧昭业一摆手:

“是的,他写了一首诗,还挺有文采。”

萧鸾笑了笑:

“听说他是用晋安王的字体写的?”

萧昭业说是的,他还临摹朕的墨迹。

萧鸾说陛下隶书独步天下,连我也是要孩子们摹写的。

萧昭业从来没有被萧鸾奉承过,此时眉开眼笑。萧鸾也陪着笑:

“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陈湘会不会和晋安王本来就相识,甚至,和林妃也是相识的?”

萧昭业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鸾说臣姑妄言之,陛下姑妄听之:

“陛下记不记得,太祖武皇帝和世祖皇帝在位时,给所有皇子都物色了一些文武大臣和勋贵家的孩子,一起入宫陪着学习玩耍,陛下当时虽然是皇孙,其实和有些皇子年龄差不多,所以你身边也有这样的孩子,只不过太祖为了防止争斗嫌猜,严令禁止各皇子和这些孩子交往。可我们这些宗室大臣,是都见过的。我依稀记得晋安王当时身边有七个孩子,格外亲近的有两三个,其中好像就有姓陈的。这个不打紧,找宗正,翻翻宫廷密档就可以查清楚。后来皇子大一些了,这些孩子和血气壮了,太皇太后担心他们会和宫女出事,就都各自打发回家了。但是我听说有些皇子后来还在宫外和他们往来。若陈湘果真是当年和晋安王玩过,那么晋安王这次来京,就不该装作不认识陈湘。”

萧昭业的脸色开始泛红,忽然直起身子大叫太监,叫他们立刻就把宗正萧炜叫来。片刻功夫,萧炜来了,萧昭业叫他赶紧去查,看看当年进宫陪着萧子懋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陈湘的孩子。

宗正的密档都归类清晰,须臾,萧炜回来了,跪下就请罪。萧昭业说怎么了。萧炜说别的密档都在,唯独记载这件事的那一卷找不到了。

萧昭业说怎么可能,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没等萧炜回话,萧鸾已经插进来:

“陛下,绝不是放错了地方。宗正管密档,一向很严,好几道关,每季度核查一次,断断不会放错地方。此事已经很蹊跷了。陛下想想,这种无关军国大计的文档,谁会有兴趣偷?只能是借此想掩饰什么的人。”

萧昭业一挥手把萧炜打发走,眉头紧紧第锁起来,忽然一偏脸:

“你刚才说林妃?”

萧鸾说恕臣有罪,妄议宫廷,但是陛下想想,所谓妃子写情诗遗落在后花园这种说法,难道不是很牵强么?遗落了,居然就那么巧,就被一个会写晋安王字体的武夫捡到,还和诗一首,还偏偏被偷了,偷了它的人又送去给了卫尉萧諶。陛下,你真觉得其中没有机关?

萧昭业说我想过,但是陈湘确实背出了那首诗,也当场用晋安王的字体写了出来。

萧鸾很温润地笑了笑:

“陛下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林妃和晋安王鸿雁传书,中间由陈湘代交?”

萧昭业刚刚端起一个杯子要喝口茶,忽然手一抖,洒在了前胸,顿时就有点恼火:

“宣城侯不要胡说!晋安王怎么可能和林妃交通?!”

萧鸾匍匐下来磕了个头:

“陛下,我知道陛下一向戒备臣,世祖武皇帝也说过,先太子不喜欢臣,当下也有人毁谤微臣,说臣有谋逆不臣之心,但这些宵小其实不懂萧鸾之心。萧鸾志在做一名良臣,辅佐陛下,兴隆大齐,所以看到了不能不说,就是让陛下不快,我也要说。”

萧昭业最怕的就是萧鸾这种表态,每到这个时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顺着说那就说吧。

“陛下想想,林妃是怎么进宫的?那年竟陵王萧子良巡查南境,回来路过浔阳,在一个歌会上见到林妃,决定带来献给世祖武皇帝,武皇帝说皇孙春秋正盛,就给他吧,于是这个姑娘到了陛下的太孙宫里,后来册封为妃。我问过竟陵王,怎么会去民间歌会,他说是晋安王请他去的,陛下想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些端倪?”

萧昭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在努力压住内心波澜。

忽然就笑了:

“到底宣城侯老成,想得多。这样吧,我叫人去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有没有奸谋。宣城侯啊,我很想问你一句,你来跟我说这些,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要扳倒晋安王?”

萧鸾再次磕头:

“陛下,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一直说晋安王是宗室柱石,人才难得,陛下正需要这样精明强干的人来辅佐。我只是担心一点,就是有些人,比如陈湘这样的,他会交通诸侯,谋取私利,没准什么时候就惹出大麻烦。至于我的私心,也是有的,不怕陛下笑话,臣就是想在临终前,能够做几件有利于社稷的事情,这样陛下一高兴,封我一个王爵,允许世袭给儿子,这样也就不白折腾,死后可以安心闭眼了。”

萧昭业很喜欢这种被仰视的感觉:

“宣城侯崖岸高峻,居然也求田问舍吗?”

萧鸾笑了:

“臣又不是刘备,不必那样为了有所图而鄙视田庄财货,诚然有点鄙俗,但是陛下没听过民间说,‘家无千万,何必侯王’,呵呵。”

萧昭业说这个好办,宣城侯只要尽心王事,可富可贵。《诗》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让宗室老人富贵,朕虽不才,还是能办到的。

萧鸾告辞出来,念叨着皇帝刚才引用的诗,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想起世祖武皇帝疼爱喜欢自己,忽然心头一酸。

不舒服,但瞬间就过去了。

他在临出门前和曹道刚擦肩而过,后者正怀揣一个名刺,要把它当做宝贝,交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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