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文学：探索宇宙

六一到了，六一是少年儿童的节日。阳光，鲜花，气球，歌声，舞蹈，笑脸。在小孩们的眼里和心中，世界美好而神秘。小孩们肯定是世上最单纯最快乐的，孩提时光肯定是人生中最短暂最难忘的。每一个人，都做过快乐的小孩。每一个人，都会从快乐的小孩变成成熟大人，再从成熟的大人变成沧桑的老人。

六一到了，再讲个故事吧，故事涉及稚嫩孩童和浩瀚宇宙。关于故事，别人的也是自己的，孩子的也是大人的，过去的也是现在的，简单的也是复杂的。

月黑风高之夜，卧龙小学实验室的镇室之宝不翼而飞，那是一台在这个小城市里不多见的天文望远镜。同时失窃的还有学校阅览室，书架上几本名为《宇宙探索》的科普杂志下落不明。

作案人是卧龙小学四年级三班的小龙和小虎，他们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孪生兄弟。一个月前的课间操时间，他们听了同班的老留级生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外星人的故事，于是他们对宇宙产生了无穷的兴趣，他们立志做探索宇宙的科学家。懵懂儿童对所有的一切都会感到好奇，比如花花绿绿的玻璃球，五颜六色的小人书，商店橱窗上高高在上的不知名的好吃的，当然也包括神秘莫测的宇宙。

简陋家中凌乱的阁楼上，兄弟二人一次又一次地在床上热烈地探讨着有关宇宙的学术问题。宇宙有没有尽头，地球是不是最大的星球，外星人的太空船是不是比爸爸开得解放牌卡车还快，外星人吃不吃饭，天空里有没有天使在飞。这些问题深奥而复杂，小龙和小虎绞尽脑汁也不得要领。

很多时候兄弟二人的科研活动会被打断。如果上楼的脚步声是轻盈的，那么就会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傻孩子，几点了，快睡吧。如果上楼的脚步声是笨重的，那么就会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说道，兔崽子，还不睡觉，想挨揍是把。

温柔的声音是妈妈的，恶狠狠地声音是爸爸的。小龙和小虎总是想不通，妈妈和爸爸为什么总是和自己做对。吃的没有同学们好他们不生气，穿的没同学们好他们也不生气，考试不及格被妈妈罗嗦被爸爸打屁股他们不敢生气，可是妈妈爸爸不让他们搞科研他们很生气。

妈妈只是个整日整夜围着梭子机转的纺织女工，爸爸只是个开卡车运送纱包纱锭的司机，他们哪里懂科学，他们哪里懂宇宙。天色已深，小龙和小虎决定不和妈妈爸爸计较了。科学家是不屑于和纺织女工客车司机计较的，他们不是一个层次，于是科学家沉沉睡去。孩子多彩的梦里肯定有玻璃球、小人书、好吃的，还有神秘莫测的宇宙。是的，还有宇宙。

讨论和想象持续了一月之久，有关宇宙的探索并未取得重大突破。小龙和小虎决定铤而走险，他们知道学校的实验室里有天文望远镜，还知道学校的阅览室里有《宇宙探索》。做小偷虽然风险大，但是为了梦想，为了探索宇宙，值得。

兄弟二人从后围墙的一个小洞里潜入学校，用爸爸放在工具箱里的工具撬开了实验室和阅览室的门。因为紧张，小龙的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小虎的头上碰了一个大包。他们顾不得这些，他们抬着有些笨重的望远镜，带着那些科普杂志，从小洞里落荒而逃。

大路肯定不能走，小龙和小虎怀着紧张兴奋地心情，流着汗喘着气，循着黑暗的小路向化纤厂摸索着。快了，快到了。今天晚上妈妈在车间加夜班，今天晚上爸爸出车回不来。今天晚上是属于兄弟两个的。他们将在阁楼上架起天文望远镜，急不可待地一睹浩瀚宇宙的面容。他们将在地板上翻开那些科普杂志，如饥似渴地一探神秘宇宙的奥妙。啊。多么美好的科学之夜。啊。多么难忘的不眠之夜。

没有科学之夜，但是有不眠之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小龙和小虎在四年级时就对这话有了透彻骨髓的理解。由于没有作案经验，兄弟二人分别把书包丢在了实验室和阅览室里，学校巡夜的老师根据作业本上的名字向派出所报了案。

疲惫之急的小龙和小虎终于快走到家门口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警车突然亮起了大灯。循着灯光，警察和老师们看到了兄弟二人大惊失色的表情。警察和老师们还依次听到，小龙清脆的哭声，小虎清脆的哭声，还有，天文望远镜清脆的哭声。因为兄弟二人同时松手，天文望远镜跌落在地。在警车大灯冷峻的灯光下，名贵的镜片支离破碎熠熠闪光。

天文望远镜碎了，探索宇宙的梦也碎了。第二天，小龙和小虎被从派出所领出来。在简陋的家里，爸爸用皮带重重抽打着他们，妈妈则在一边轻声抽泣。在化纤厂，每个爸爸都打过犯了错的孩子，每个妈妈都责怪过犯了错的孩子，这很正常。

天文望远镜的价格像天文数字，派出所的罚款也让人唏嘘。妈妈需要不停地加夜班，爸爸需要不停地跑长途。妈妈加班和爸爸跑长途又何尝仅仅是为了赔望远镜和缴罚款。为了孩子，爸爸和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时间过得真快，小龙和小虎都已长大成人。时间过得真快，妈妈和爸爸都已经老去。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以自己的老去为代价，换取孩子的长大。不管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当科学家，不管是严厉还是温柔，父母永远爱自己的孩子。

小龙和小虎从事的职业平凡而简单，和宇宙探索没有任何的联系。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终于理解了当年父母的一片苦心。没有了父母，他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他们时常回忆起纺织女工和卡车司机的点点滴滴，也时常回忆起探索宇宙的往事。

小龙的儿子和小虎的女儿是卧龙小学四年级三班的同班同学，他们要代表学校参加全市小学生科普知识竞赛。小龙和小虎作为拉拉队坐在了观众席上，看着曾经的自己在回答问题。

主持人：什么是宇宙。

小龙儿子（小龙）：宇宙是由空间、时间、物质和能量，所构成的统一体。

主持人：宇宙有终点吗。

小虎女儿（小虎）：宇宙在时间上无始无终，在空间上无边无际。 。。。。。。

小龙的儿子和小虎的女儿因为竞赛成绩优异，被邀请到天文台参观。小龙和小虎作为家长，也参加了参观活动。夜空深沉，群星璀璨。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就在小龙和小虎的面前，他们流着泪把眼睛凑到了瞭望筒前。

他们看到了神秘莫测的宇宙，看到了各种星体，各种云团，看到了外星人，太空船。他们看到了幼稚单纯的两个小孩。他们还看到了围着梭子机忙碌的妈妈，开着卡车奔波的爸爸。

历史的长河中，所有的生命不过是瞬间。浩瀚的宇宙里，所有的生命不过是尘埃。对兄弟二人而言，回忆往事很重要，往事中有老人，憧憬未来也很重要，孩子就是未来。

一花一世界，一砂一乾坤。小龙和小虎告诉孩子，其实探不探索宇宙都没有关系。像宇宙一样多彩的是梦想，像宇宙一样莫测的是人生，像宇宙一样宽广的是胸怀，像宇宙一样永恒的——是爱。

以此文纪念我的童年。

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和母亲。以此文献给我不谙世事的女儿。

以此文献给所有没有长大的小朋友、已经长大的大朋友和已经老去的老朋友。

来源：南街网 闲愁都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