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看剑话金庸——论金庸小说中的正与邪

金庸小说，一个影响了几代中国人的词；金庸小说，一种全世界华人的共同语言；金庸小说，一套给现当代文学史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的书。

不管当今学术界对金庸小说如何界定，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金庸小说确实给亿万读者带来了各种各样深切的感受，书中深邃的思想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深深的影响着读者。最近重读金庸小说，对其中一点感触很深，那就是小说中的正邪关系。

我觉得老先生在《倚天屠龙记》和《笑傲江湖》中将这关系写的最有意思。

在《倚天屠龙记》中，金老先生给我们塑造了这样两类人：所谓的魔教中人和所谓的名门正派中人。我们一般认为魔教中人必定是穷凶极恶的，而正派中人都是侠肝义胆的，但是书中所写却不尽是如此。

明教教众起兵抗元，扶危救困，虽然有时候行事带有几分神秘而被人误会，也是迫于无奈。有个叫常遇春的明教教众（此人是明朝的开国功臣），他在汉水之畔舍身救护幼主，千里送张无忌求医，这样的汉子有情有义，坚强不屈，实在称得上是个英雄。还有个“白眉鹰王”殷天正，他原是是明教的护教法王，后来脱离明教，独创天鹰教。但是在明教受人围攻之时，他毅然率众赴援。这样深重的义气让人称道。

再看书中的名门正派中人。昆仑掌门何太冲，身为一派掌门，却做了很多与自己身份极不相称的事。此人为了私利不择手段，又极爱护名声，在张无忌救了他的爱妾之后，他非但不报恩，还要毒死张无忌。这样的人不能不说是正派中的败类。还有个华山掌门叫做鲜于通，此人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禽兽不如。他身受蛊毒，得胡青牛相救结为兄弟，又和胡青牛的妹妹胡青羊相爱。但是后来为了名位，杀死师兄白垣，抛弃胡青羊。这样的人真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其罪。

在《笑傲江湖》中也有相似的安排。我想大家应该对岳不群这个人物印象很深。他是华山派掌门，在武林中享誉极高，人称“君子剑”。君子绝对是个美称，但是国人一般不怎么愿意接受这个美称，因为只要稍有不慎，这君子二字前面就会被人加上一个伪字，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岳不群在人前确实是个谦谦君子，处事公允，毫无架子，为人所服。但是大家请看他的另一面：为了取得林家的《辟邪剑谱》，不惜以女儿做诱饵；夺得了剑谱之后，杀人灭口，嫁祸他人；为了称霸武林不惜自宫练剑；下手害死恒山派两位师太，却信誓旦旦要找出凶手。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伪君子吗？岳不群的所作所为已经远不是心术不正了，说他丧心病狂一点不过。还有一个叫左冷禅的，他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岳不群是伪君子，他是真小人，为了合并五岳剑派，可谓是机关算尽，结果却是为人做了嫁衣，自己落得个身败名裂。这两人都是堂堂的名门正派，而且贵为首脑，但是行事却卑鄙之极。相反的，书中写道的邪教（日月神教）中的人物，如向问天、任我行等人，虽然行事狠辣，却是敢作敢为，重情重义。

金庸还在他的小说中为我们描述了一些“很可爱的恶人。”我们根据这些人也可以看出正邪之间的一些很微妙的关系。

我比较喜欢的一个是《天龙八部》中四大恶人中凶神恶煞岳老三。他自称岳老二，是个像老顽童一样可爱的人物。脑子是直通到底的，但为人及讲信用，说到做到。有时会为小小的一句话不想失约而被骗，武功高强力气大，使用的兵器为鳄尾鞭及鳄嘴剪。 倪匡谈金庸的小说曾说《天龙八部》中最诚实的人是南海鳄神，其性格非常可爱。在天龙中我唯一记得他做的恶事，不过因叫错他排名为老三又说他不是大恶人，而被杀的钟万仇的仆人进喜儿。这个大恶人不仅很少做什么恶事，反而经常有心无心的帮助正派众人做些好事。他为人很有自己的原则，认定一件事就会按照自己认为对的去做。行事可以称得上光明磊落，输给段誉当即磕头认师父。这等的磊落怕是一般的正派人士也未必能有的。金庸把他安排进四大恶人显然是有意而为之，他是想让我们打破一种思维，把人一棍子打死的思维。还是那个道理，被叫做恶人的人不一定就恶，反之，正派中的人也有很多是邪。

还有一个人，也算得上是“恶的光明磊落”。他就是《连城诀》中的血刀老祖。我想读过《连城诀》的读者，谁都不会忘记，这个老头子很坏，坏是坏，但是坏得赤裸裸，坏得毫不掩饰。孔教授有一个评语：“血刀老祖坏得顶天立地”！就是人要坏到这个程度，是不容易的。毛主席说过，人要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借毛主席这句话说：人要做一件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坏事，不做好事。真是这样，不信你试试，你天天做坏事，你做了三天就把你抓起来，做坏事不抓起来，你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人的心，做好事还可以坚持，做坏事是坚持不下去的。但是就有这么一个大恶人血刀老祖，他就天天做坏事，而且做得理直气壮，毫不掩饰自己！很多人做坏事能坚持，他要欺骗自己，他要把坏事做成好事，或者实际上认为自己在做好事。而血刀老祖呢，为什么说他顶天立地呢？他认为自己在做坏事，认为自己应该做坏事，并且不遗余力地做坏事！所以，这个坏人他就光彩照人，坏得光明正大！他的坏，是可持续发展的！所以你读《连城诀》，这个人物那正是栩栩如生，你会被这个人物所感动，比那些好人还要感动人！而跟血刀老祖做对比的恰恰是所谓正派豪侠。由于血刀老祖他抢了“落花流水”中老四水岱的女儿水笙，骑在马上掳着这个女孩子跑掉了。

所以“落花流水”四大豪侠集合起来，率领一群正面人物，就去追杀血刀老祖，可是在追杀的过程中，这反对派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越追越高大！而相反，这一群落花流水的英雄呢，不但被反对派打得落花流水，人格上也是落花流水……

血刀老祖这个恶人，我十分的喜欢，十分的倾佩！狄云都很尊重他。花铁干要吃他的尸体，狄云都不让，拼了命的保护！我看到这一段，十分感动！

巧合的是，金老先生在本书中还描写了一位正派人士，他叫花铁干。他的主要情节是和血刀老祖联系在一起的，这就十分方便我们进行对比。那么我们先看看这个花铁干。他是鹰爪铁枪门的门主，擅使枪法，南四奇“落花流水”中排行第二， 与“仁义陆大刀”陆天抒、“柔云剑”刘乘风、“冷月剑”水岱三人结拜为兄弟，平时以侠义自居，是江南武林的领军人物，在藏边雪 谷对血刀老祖一战中，他被血刀老祖利用，失手杀死了三弟刘乘风，后来他又亲眼目睹陆天抒与水岱在血刀老祖的毒计下一死一残的惨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花铁干平时压抑在内心深处不敢见光的卑鄙一面彻底爆发，由一代大侠蜕变为一个极卑鄙无耻的人，在血刀老祖死后，他先抢了水岱之女水笙的坐骑白马肉吃，吃光后竟然连自己结义兄弟陆天抒、刘乘风的尸体也不放过，还将他们的衣物剥下穿在自己身上，最后还想杀死水笙；为了不让自己的种种丑事暴露，在逃出雪谷之迹，他还不惜污蔑水笙的清白，只为了让水笙的话失去公信力。 这个无耻的大侠最后死在涂满剧毒的珠宝之中，也算报应。引起我们深思的是，一个平时被人们奉为大侠的英雄，为什么在瞬间就会变成那样可耻的小人。这是人性中本来就隐藏的东西，还是人在那种情况下才有的反应。我们很难看清人的真正的面目，更不要盲目的去相信一些所谓的名号，坏人未必就不做好事，好人也未必就一生不做坏事。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复杂而有思想。这个话题讨论的深了似乎就是孟子和荀子的人性善恶的问题，那样的话就太大太深了。我们在此只是就金庸小说中的一些人物来简单的讨论和思考。

纵观金庸的小说，这种对比很明显是有意安排的。《倚天》中张三丰教诲张翠山有一段话：“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万别自居名门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张三丰的这段话应该是正邪关系最好的论述了。

我想这就是金老先生想告诉我们的，，可见金老先生的小说之所以受欢迎，那是因为其写了永恒的人性，许多人在这部小说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是其盛久不衰的秘密。只要人存在，人性就永恒存在，关于人性的讨论也就永恒的存在。

PS：现在回答摘要中的问题，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当然是金庸老爷子。诸君试想，漫漫红尘中，一位大侠手持狼毫秀武天下。他让乔峰死，乔峰不敢生，想让其怎么死就怎么死。王重阳、东方不败、扫地神僧，石破天、张三丰、无崖子等众多高手在其笔下都走不过一招。他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谁是那？

在这里小生庙陀向前辈金老先生致以无比的敬意。立德立功立言，老先生不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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