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音乐家我爱勃拉姆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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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整理：苏立华

勃拉姆斯的音乐特点

人们一直拿勃拉姆斯的音乐与贝多芬的音乐作比较。勃拉姆斯的《第一交响曲》与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同为c小调，c小调开始→奋斗→得胜以C大调终结，第四乐章是前三乐章乐念的总结，这又类似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勃拉姆斯的《第一交响曲》情绪上也很类似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也是勃拉姆斯的“命运”交响曲，40岁了才正式拿出第一部交响曲。勃拉姆斯的《D大调第二交响曲》充满了田园风格，被称为勃拉姆斯的“田园交响曲”，与贝多芬的《第六交响曲“田园”》相呼应，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的雄浑气势可以直追贝多芬《第三交响曲“英雄”》。

勃拉姆斯天性就是一个自我要求严格的人，严于自我批评的勃拉姆斯对待交响曲写作谨慎小心，被一种“不准落在贝多芬的交响曲造诣之下”的责任感不断地鞭打。早期正式出版的作品只有两首小夜曲（D大调，Op.11，1858年和A大调Op.16，1860年）和炉火纯青的《海顿主题变奏曲》（Op.56，1873年），其它作品都被他毁了。由于他对过去的问题非常熟悉，使他对大型的交响乐形式不敢轻易尝试，例如：他的《d小调钢琴协奏曲》，起初是计划写成交响曲的。后来，他感觉不能胜任这样巨大的交响乐结构，就把它缩写为两架钢琴用的奏鸣曲。又过了几年，这个作品有了一个钢琴曲的局面，可是还带有原来的管弦乐的特点，于是勃拉姆斯就把它写成了一部钢琴协奏曲。这部崇高、悲剧性的作品成了一部“带钢琴声部的交响曲”。

勃拉姆斯意识到他的性格中有浪漫主义的倾向，但他同时更意识到浪漫主义和交响乐逻辑是根本对立的；因此，他不满足于细小主题结构的逻辑，他要从当代音乐中寻求可以为交响乐所利用的因素来支持他的交响曲建筑。在他的《第一交响曲》中我们看到他应用了胚芽般‘germinal’的动机主题。它超越于主题发展的逻辑，起着连接整部交响曲的作用。勃拉姆斯在发展这动机主题时运用了古典主义作曲手法——变奏手法；或不如说是原则。古典主义作曲家常用于他们的四重奏和交响曲中的慢乐章和末乐章，现在在勃拉姆斯的大型奏鸣曲结构中出现，给交响曲结构增添了一个新的起凝聚作用的因素。固定乐思不是限于一个乐章，而是试图连接整个作品。他的交响曲保留了贝多芬的原则，甚至包括转调和调性关系，而这些原则在真正的浪漫派交响乐中显然是缺少的。在每一首交响曲中他都坚持二元的奏鸣曲原则，甚至在《第四交响曲》的固定低音变奏曲中仍然坚持了这一原则。勃拉姆斯对他之前西方音乐的历史和作曲技法是进行了学术级别的探究和分析的。

勃拉姆斯交响曲的特点

勃拉姆斯的交响曲结构复杂缜密，织体浑厚而清晰，在主旋律声部中间总是充满着赋格。勃拉姆斯交响曲中的旋律时常带有民谣风，基调抒情，在慢板乐章中特别突出。

勃拉姆斯有自己独特的音乐语言，听熟悉勃拉姆斯的音乐后，你对他的音乐几乎可以从其音响效果判断出。

勃拉姆斯的轶闻趣事

勃拉姆斯20岁时就开始了交响曲的创作，但迟至40岁才有信心拿出第一部交响曲出版，原因就是受到贝多芬九大交响曲影响，刚才我说过，贝多芬是勃拉姆斯心目中的上帝，也是其音乐创作路上的巨大阴影，他总觉得自己的交响曲水准始终无法达到贝多芬交响曲的高度。但是，他的第一交响曲一问世，后他其余四部交响曲就连续问世了。

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协奏曲被称为“四大小提琴协奏曲”，其他“三大”是贝多芬、门德尔松、柴可夫斯基的协奏曲。这个划分因人而异。对于我，如果要限定四大小提琴协奏曲，我的选择是：贝多芬、勃拉姆斯、柴科夫斯基和西贝柳斯。

勃拉姆斯的崛起，得益于舒曼的欣赏和推广。舒曼得病后，他仍持续关心与照顾舒曼遗孀克拉拉。勃拉姆斯与同为金牛座的柴可夫斯基曾经见过一面，严谨的日耳曼人遇到多愁伤感的斯拉夫人，二人彼此讨厌对方。勃拉姆斯讨厌柴科夫斯基超过了讨厌瓦格纳。

勃拉姆斯与小提琴家约瑟夫·约阿希姆曾对其小提琴协奏曲进行过深度的交流。

勃拉姆斯音乐圈友人还有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斯特劳斯，以及他相当欣赏和支持的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勃拉姆斯曾半开玩笑说：“我真嫉妒德弗札克，可以有这么多灵感。”德沃夏克也欣赏勃拉姆斯，受勃拉姆斯《21首匈牙利舞曲》（双钢琴）的启发，德沃夏克也创作了《斯拉夫舞曲》。

勃拉姆斯表面严肃，实际很幽默。身材矮小，虽然穿梭在上流社会，却因为自己出身低微，对上流社会女性有种自卑感。早年十分俊美，金发碧眼，晚年则留起大胡子，似自暴自弃。财务状况良好，很节约，也会理财。不像莫扎特、贝多芬或舒伯特那么拮据。

青年时期的勃拉姆斯。汉堡勃拉姆斯出生处，1891年摄。建筑于1943年毁于战火。

勃拉姆斯的第一个音乐教师是其父亲。从七岁起，他师从奥托·弗雷德里希·威利巴尔德·柯赛尔学习钢琴。勃拉姆斯家境贫寒，为了养家，勃拉姆斯曾在低俗的舞厅和妓院里弹钢琴挣钱。早期的传记作家有意回避勃拉姆斯这段无奈的“不雅历史”，觉得与他高贵的音乐太不对称；后来的音乐学家指出勃拉姆斯有可能因这段经历产生了对女性扭曲的认识。

勃拉姆斯短暂地学过大提琴。勃拉姆斯在柯赛尔之后，又师从爱德华·马克森。马克森在维也纳的老师伊格纳斯·冯·西弗里德既是莫扎特的学生，又是舒伯特的好友。年轻的勃拉姆斯在汉堡开过几场公开演奏会，但直到十九岁进行巡演之后才名声大噪。勃拉姆斯经常参与演奏自己的作品，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指挥合唱团。除了是作曲家和优秀钢琴演奏家，勃拉姆斯还是一位很不错的指挥家。

成年后的勃拉姆斯，结识李斯特与舒曼

勃拉姆斯少年时就开始创作，但是他对自己的作品缺乏自信，经常反复修改，甚至毁稿，勃拉姆斯早期作品的很多作品手稿都被他毁了。同为马克森学生的露易丝·加法称，勃拉姆斯在11岁就演奏过自己即兴创作的一首钢琴奏鸣曲，但后来被他丢弃。

1853年4－5月，勃拉姆斯作为匈牙利小提琴家爱德华·雷美尼（Eduard Reményi）的钢琴伴奏，一同巡回演出。途中在汉诺威，勃拉姆斯遇到了同为小提琴家和作曲家的约瑟夫·约阿希姆，在魏玛宫廷又遇到了李斯特。李斯特亲自视奏了勃拉姆斯的《谐谑曲》。在此之前，勃拉姆斯的作品都默默无闻。后来雷美尼与勃拉姆斯分道扬镳，原因据说是勃拉姆斯在听李斯特《b小调钢琴奏鸣曲》的演出中大打瞌睡。勃拉姆斯对此的解释是自己在旅途中过于劳累，并非是对李斯特的音乐不感兴趣。

在莱茵兰进行完演出之后，勃拉姆斯坐火车到了杜塞尔多夫，拿着约阿希姆的推荐信，拜见了舒曼。舒曼被当时年仅二十岁的勃拉姆斯之音乐才华所倾倒，并在当时的《新音乐杂志》（Neue Zeitschrift für Musik）上写了一篇名为《一条新路》的文章，向公众介绍这位年轻人，并宣称勃拉姆斯“必然会最完美地用音乐表达这个时代”。在舒曼的朋友圈外，这篇文章遭到了冷遇和讽刺，这可能是导致勃拉姆斯对自己的演奏和作曲要求更严格的原因。在杜塞尔多夫期间，勃拉姆斯完成了一首写给约阿希姆的小提琴奏鸣曲，即《F-A-E奏鸣曲》。标题的意思是“自由又孤独”（Freiaber einsam）。

《F-A-E奏鸣曲》作曲：勃拉姆斯

小提琴演奏: 古里（F.Gulli）

钢琴演奏：卡瓦洛（E.Cavallo）

克拉拉，舒曼，勃拉姆斯

勃拉姆斯对长他14岁的女作曲家与钢琴家克拉拉·舒曼（舒曼的妻子）产生了感情；这段炙热真诚的情感一生未曾消逝。勃拉姆斯一生未婚，只在1859年与格挺根一名教授的女儿订了婚又取消。舒曼自杀未遂、进入精神病院后，勃拉姆斯是克拉拉和她丈夫最重要和最亲密的朋友，并且在一段时间内成了实际的一家之长。舒曼死后，勃拉姆斯赶到杜塞尔多夫，在舒曼家附近租了公寓里住下，并为克拉拉而牺牲了他的事业与艺术，悉心照顾克拉拉，二人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超越朋友的关系。不知为何，两年后他离开了克拉拉。勃拉姆斯与克拉拉·舒曼的关系大概与贝多芬“永恒的爱人”并列为音乐史上最扑朔迷离的谜团：他们是否互相爱恋不得而知，但从他们毁掉相互间的书信一事，可以推测其中或有难言之隐。

勃拉姆斯在代特莫尔德、汉堡、维也纳

1856年，舒曼去世之后，勃拉姆斯时而在汉堡指挥一个女性合唱团，时而在代特莫尔德指挥乐队、教授学生。1859年，他作为独奏家首演了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1862年，他第一次来到维也纳，次年，他被任命为维也纳声乐音乐学院（Wiener Singakademie）的指挥。尽管1864年勃拉姆斯就辞去了这个职位，并且考虑在别处继续指挥，他还是主要以维也纳为生活和工作的基地，并最终落户于此。1872－1875年，他是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的音乐会总监。1877年他拒绝了剑桥大学的名誉音乐博士学位，但在1879年接受了佛罗茨瓦夫大学的学位，并为此大学创作了《学院节日序曲》以示感谢。

勃拉姆斯在十九世纪五六十年代持续作曲，但是受到了褒贬不一的评价。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在最初的几场演出后引来系列恶评，被当时引领潮流的“新德意志乐派”评为“过时老套”。“新德意志乐派”的领袖是李斯特和其女婿瓦格纳。虽然勃拉姆斯赞赏瓦格纳的一些音乐，也钦佩李斯特的钢琴才能，但他与二人的作曲理念上依然有着鸿沟，这也引发了被称为“浪漫主义大战”的论战。这场论战影响了整个欧洲的音乐界。勃拉姆斯的阵营包括他的朋友克拉拉·舒曼和著名音乐评论家爱德华·汉斯力克。1860年，勃拉姆斯与约阿希姆合作了一份宣言，公开抗议瓦格纳音乐中的过度粗野表现。这份宣言匆匆写就，只有三人签名，最终是一场失败。勃拉姆斯之后再没有介入这个公开的论战。

名声鼎盛时期的勃拉姆斯

1868年勃拉姆斯大型合唱作品《德语安魂曲》的首演巩固了作曲家在欧洲音乐界的地位（备注：这部作品翻译为“德意志安魂曲”是不对的，因为作曲家的目的是倡导用德语演唱传统使用拉丁语演唱的安魂曲）。勃拉姆斯一生的音乐奋斗目标就是成为第二个贝多芬，贝多芬是他心目中的上帝和阴影，但也有人认为他超越了贝多芬，这让勃拉姆斯有信心完成一些自己长年缺少进展的作品，比如清唱剧《里纳尔多》、《第一弦乐四重奏》、《第三钢琴四重奏》，以及最有名的《第一交响曲》。尽管勃拉姆斯从1860年代初就构思过交响曲的第一乐章，这部大作1876年才面世。但在1877到1885年短短的八年间，又有三部交响曲相继诞生。

1881年开始，勃拉姆斯的作品可以由梅宁根公爵的宫廷乐团试奏；该乐团的指挥是汉斯·冯·彪罗。1881年，勃拉姆斯著名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在匈牙利佩斯特首演，由作曲家本人演奏。

勃拉姆斯经常旅行，无论是为了公事、演出还是休闲。1878年起，他经常在春季到意大利的乡村，并在夏天作曲。他喜爱散步，尤其喜欢在户外思考音乐，因为他觉得新鲜空气让他头脑清晰。

1889年，美国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的代表西奥·旺格曼（Theo Wangemann）来到维也纳，与勃拉姆斯合作录制了一张试验性的LP录音。勃拉姆斯在钢琴上演奏了一小段他的第一首匈牙利舞曲。尽管录音开头的语音简介清晰可辨，音乐本身却被噪音淹没。斯坦福大学曾试图改进过录音质量。这是最早的一张知名作曲家本人的录音。然而对于开头简介的声音是旺格曼还是勃拉姆斯的，还有争议。

1889年，勃拉姆斯获得“汉堡荣誉市民”的称号。

1889年12月2日勃拉姆斯的讲话和演奏录音

有四个相同内容的录音，最清晰的是高科技修复的录音

原始录音是爱迪生最早的滚筒录音

晚年的勃拉姆斯

1890年，57岁的勃拉姆斯打算停止作曲，但并没做到。他的许多杰作都诞生于这个时期到他去世的这段时间。勃拉姆斯很赞赏梅宁根乐团的单簧管演奏家，并因此创作了一系列包含单簧管的室内乐，包括《单簧管三重奏》《单簧管五重奏》和两首《单簧管奏鸣曲》。他也写了一些钢琴作品、艺术歌曲和管风琴作品。

《b小调单簧管五重奏》（作品op.115）作曲：勃拉姆斯

演奏：新西兰弦乐四重奏 单簧管：詹姆斯·坎贝尔（JamesCampbell）

演奏地点／时间：奥克兰市政厅，2014年5月12日

勃拉姆斯与德沃夏克

1875年，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出了布拉格几乎无人知道，勃拉姆斯对德沃夏克支持很大，先后连续三次给德沃夏克颁发“维也纳国家作曲奖”（1875，1876，1877），同时还把德沃夏克推荐给出版他作品的乐谱出版商西姆洛克（Simrock）。今天我们大家熟悉的德沃夏克《斯拉夫舞曲》正是西姆洛克委约写的。随后几年间，德沃夏克在欧洲出名了，甚至知名度扩大到了美国，并于1892年应聘，前往美国纽约担任新成立的美国音乐学院院长职务。

勃拉姆斯之墓

当勃拉姆斯在创作他的歌曲集（作品op.121）时，罹患了癌症。他的病情渐渐恶化，于1897年4月3日在维也纳逝世，享年64岁。勃拉姆斯葬在维也纳中央公墓。英国作曲家休伯特·帕里为他写了一首交响音乐《为勃拉姆斯所作的挽歌》。然而这部作品直到1918年帕里本人逝世后的纪念音乐会上才被公演。

【苏立华聊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