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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不知道的凤姐:一个扮演小丑的梦想家

你所不知道的凤姐:一个扮演小丑的梦想家

图/by阿乃

文/Silence,个人公众号:silence书坊(silence-dyz)——只负责文艺,不负责矫情。

| 致海子 |

今夜我路过你的村庄了

长满麦子的村庄

密密的火焰

蔓延了三尺三丈

我不曾听着你的歌

不曾看见你的锋芒

我知道你的坟头面朝南方

我知道你的坟在乱葬岗上

海子

是天空中飘过的一丝云烟么

河地里升起的惆怅

那里的一滴水

蔓延开来

浇灭了全世界的火光

不要问我这首诗好在哪里,我沉浸在某种说不明的情绪中,惆怅、有股深深的寒意。或有人觉得这首诗混混大学时代的诗社就可以堆砌出来,我也无可否认,但某种意深深打动了我。我百度了这首诗的作者,因为我想看看他的其他诗句。

令我惊讶的是,这首诗的作者是罗玉凤。

彼时是我知道罗玉凤的第三个年头。

2015年5月14日,也就是4天前,纽约时报又采访了一次罗玉凤。不知道这是凤姐第几次接受采访,我看了一应一对的问答,突然很想写点什么东西,关于这个在网上成为一个现象的重庆女人。

一个丑角之始

2008年的时候罗玉凤孤身到上海,身材矮小,长得不好看,没有过人的学历,一个月拿一两千的公司,在这个全中国商业气息最浓重的城市里,在宜山路和中山公园最拥挤的地铁站里,在陆家嘴的霓虹灯下面,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从西部跋涉千里过来的农村女人,也不知道这个在人群中直接就会湮没的人,后来会在互联网上掀起如此大的波浪。

2009年,罗玉凤第一次走入公众的视线。她在陆家嘴发起征婚,从专业、学历、身高再到户籍,样样标准指向“男神”,当然在那个时候这个词还没有被酝酿出来。

我曾经问我一个女性朋友,什么叫男神,姑娘告诉我:男神你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辈子和你没半毛钱关系的那个人。

彼时更是如此,在芙蓉姐姐的热潮逐渐平息,兽兽和马诺后起之秀还未崛起的09年,罗玉凤成为了全舆论的焦点。铺天盖地的批判,辛辣见血的讽刺,还有指责哗众取宠的嘲笑,一夜之间,这个被称为凤姐的女人填补了全中国网民空虚而寂寞的内心,在茶余饭后打飞机的暇余,骂这个女人成为了最时尚也最不需要成本的娱乐方式。

罗玉凤的反击纯粹而简单。“智商是不可能超过我了,只能用长相和身高去弥补,这样才配得上我。”,“每天都有打电话、发短信求征,或者是应征。但合格的到目前(2010年1月)为止只有2个,都还不是特别满意”。

无异在漫天沸腾的火焰中投入了整个沙特的油田。

更多的人跳出来指责罗玉凤是跳梁小丑。

媒体如闻到血腥味的猛禽飞扑而下。大量的炒作团队跳出来高调宣称是自己做的罗玉凤的炒作。没有节操的电视真人秀节目找到两个演员假扮罗玉凤的男朋友。无数的专家和学着戴着道德和学识的高帽从理论上来论证“批判罗玉凤”的合理性。

在哲学领域有一个很骇人的问题:如果有一个人的死亡,可以换取世界上剩下的人得到幸福和喜悦,是不是应该牺牲他?大多数的人都会赞同。但如果死的那个人是你呢?

罗玉凤就是这场舆论战争中的牺牲者,更可悲的是她在牺牲的路上还挥舞着大旗,肆无忌惮的说:“你们来追杀我啊。”

无所顾忌的言论和没有根源的自负,点燃了众多谩骂者借着网络遮掩住面容,肆无忌惮的用最粗鄙的言语去攻击那个没有侵犯他们丝毫利益的事情。为了取乐。

一场全中国网民盛大的狂欢。

也是一个人的定性,一场丑角旅行之始。之后,罗玉凤成为了丑角的代名词,甚至势头远超前辈芙蓉姐姐。

讥讽与去往另一个国度的绿卡

当罗玉凤成为了微博上草根的头号代表,以及舆论嘲讽的核心之后,她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做车模、进行广告代言、参加综艺节目录制、参加真人秀、去电影选角……她俨然成了一个丑闻交加的明星。在纽约时报的采访过程中,她却告诉记者名气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收入,她也苦于在媒体报道之中一直被塑造成为一个可笑的形象。

“我在中国时,是一个丑陋和反面的形象。”她说。

如同众多从西部、从农村、从贫寒地区跻身到北上广深的城乡结合部的人一样,在罗玉凤的心里,美国是一个神圣、自由、民主、富裕的国度。不会像知乎、果壳、豆瓣上的人,把出国看作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在回来之后更懂得利用互联网批评国外的生活以达到秀优越感的目的。在那些人的概念里,美国就是一个天堂。

时至如今,我每每回家之时都会听到亲戚之间的互相攀比,这家的女儿去了伦敦,那家的儿子去了纽约,不甘于随大流者,更是抛出自家小孩前往了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言论,天知道那是在哪儿。

在罗玉凤的后信息不对称阶段,她开始真正意识到她拥有了出国的权利,如同她过去所言语上嘲弄但内心底仰望的人,哪怕他们从未把她当做同类。

2010年11月10日,罗玉凤在微博上表示美国签证通过。

2010年11月28日,她在微博上说,“我到美国了,我要去找奥巴马了。”

那条要去见美国总统的微博得到了3600多个转发,4000多条评论,清一色的对她的人身攻击,以及对奥巴马表示同情。

网络的匿名性使得网民对言行的自律程度大大降低。根据“沉默的螺旋”理论,人作为一种社会动物,总是力图从周围环境中寻求支持,避免陷入孤立的状态。所以面对部分网友围攻当事人,他们就会屈于环境压力而附和占上风的“暴民领袖”。他们容易受到表面信息的左右,急于下是非性判断,难于短时间内理清事物背后复杂的心理及社会动因,容易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惩罚他们认定的“坏人”,容易受群体情绪的影响,难对自己在“善良动机”下所导致的行为后果做出全面客观的估计,跟帖回复者的“狐假虎威”“借刀杀人”,逐渐形成了暴力言论场。

罗玉凤最终选择用出国的方式,逃离这一场针对她的暴力战争。

在纽约时报的访谈中,记者问凤姐现在的生活状况。从2010年到美国,凤姐开始做美甲,在美甲行业做了两年半的时间之后,才进入到曼哈顿,找到每周可以休息两天的工作。平均每天100美元的收入,住在七八平米的小房间里,没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没有存款。

“我来美国,就计划在这里结婚和居留,不再回国”

“美国梦就是人人平等自由。现在我在我30岁的这一年开始反省自己的人生,我觉得在指甲店混终究不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即使我一直努力学习英文,但工作占用了我大量的时间。我会慢慢离开美甲店,好好学英语,找一所语言学校,再找一所大学拿一个学位,找一份真正喜欢的工作。”

而此时的罗玉凤,在微博上也终究开始摆脱过往的小丑身份。如今她一条微博依然有着成百上千的评论和转发。但是其中已经有一半,从谩骂变成了鼓舞。

一个扮演着丑角的梦想家

“我是从9岁起开始努力阅读每一份读物。18岁确立第一个职业规划。20岁写诗。20岁实习。21岁教书,23岁用教书两年的钱到上海,24岁开始炒作,25岁用炒作的名气加炒作的钱到了美国。谁想学,呵呵。一无所有,穷得叮当响的人这么一步步走过来,难啊”

“没人会记得08年在上海街头无助哭泣的小女孩。只有人记得今日的凤姐。一直以为,这辈子只能窝囊的活着。要么被人丑化,攻击,恶搞。一辈子的恶名没法洗刷。要么没人知道,但是连饭都吃不起。没工作,没男友,没钱,没房子。每天受尽资本家的剥削,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在美国,可以过上平凡但幸福的生活“

“我的成功没法复制。我的父母在我七岁时离婚。从那以后父亲再不管我。我跟母亲生活。母亲再婚后生了个妹妹。我天天带妹妹性格变得孤僻,没有朋友,看书成了唯一爱好 。16岁,初中毕业,母亲问我读高中还是读师范。我说读师范,师范学费便宜。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年轻时总是闷闷不乐”

我们可以看到她一路上的坎坷和艰辛。因为外貌而被肤浅狭隘的人所嘲弄,因为学识而被学历同样不高但见识短浅的人讽刺,因为高调而融不进中国人“温良恭俭让”的道德社会。

纽约时报的采访是友人郑芽芽分享给我,郑君还附了一段评论——

她说自己一条带点梦想色彩的微博能收获近千万评论,内容无一例外全部是讥讽和谩骂。好像,在仍然停留在生殖崇拜的大多数国人眼中,只有颜值才是资本,一个丑人便不配放豪言谈智商谈理想更不配谈论爱情。大千中国,却容不下一个有野心的丑女人。纽约时报的采访里,凤姐所表现出的素养冷冻了我脸上的不屑,让我惊讶:言语思路清晰,字里行间透露着沉稳踏实的认真诚恳,以及对一个未来执着的相信与努力。美利坚接纳了她的梦想,也接纳了中国人不能忍受的“丑陋”,凤姐说,在那里,她可以有任何目标不被嘲笑。

在那几年,她没有一张精致可以打动人的脸,她的才华不被重视,被小人之心玩弄,她一直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以其独特的,甚至有些哗众取宠的方式走到台前,投大众所好,把自己作为炒作的对象,一边被所有人嘲笑,一边嘲笑着所有人。

事过境迁,当我们重新回头的时候,发现其实她是一个最成功也最聪明的人。比罗永浩比雷军都要懂得互联网营销的精髓,在互联网的时代,她是最早把握住的人之一。如果没有那些炒作,至今她可能依然是一个家乐福普通的收银员,身高1米46,体重40多公斤,学历大专,收入不到2000元,长相普通甚至有些丑,为生活挣扎的小人物。

我们每天都说:当一个人有梦想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为他让路。于是当罗玉凤说出自己的梦想时,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嘲笑和讥讽。

世人嘲笑她的自大、无知、浅薄,她嘲笑世人的无知、偏见、世情浮躁、人情冷暖。

她像卓别林,扮演了一辈子的丑角。

她还是罗玉凤,她还是一个梦想家。

最后,用她的一首诗来结尾:

《这是个优胜劣汰的世界》

从天空落下的黄沙

与这个世界无关

与滚动的人群无关

清洁工在收拾一个

从树上掉下的橘子

无家可归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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