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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绥化小镇·小站

书香绥化小镇·小站

小时候,小镇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它离我很近,却又很远。站在老家的最高点,小镇一览无余。那里有漂亮干练的姑姑、俄罗斯风情车站、热闹的牛马集市、高不可攀的众多表亲、年少时怀揣不同梦想的玩伴,还有那一路鸣叫通向外面世界的绿皮火车……

小镇原是呼兰县管辖,现划分于哈尔滨市呼兰区。那里人杰地灵,水草丰盈,土质肥沃,畜牧业兴旺。过去100年最大的经济支柱就是铁路,很多居民靠铁路发了家,富商倍出。现在公路四通八达,公交车直达哈尔滨, “对青烤鹅”已经发展成省内知名企业,产品远销全国各地。

小镇有两座小土山,郁郁葱葱,南北相望,村落坐落其中因而得名——对青山。不经意间两青山渐渐“退隐江湖”,小镇在静谧与安适中悄然变化着。我对小镇的情感和认知是围绕着姑姑一家荡漾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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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感受到小镇别样的宁静与气息了,内心怀旧浓情涌动,我来看她们,姑姑说我有十几年没在她家住了,岂止十几年,二十几年也有了。我们俩说话到后半夜,伴着火车路过的轰鸣声,聊我们的家族、我们的经历、小镇往事……

姑姑年轻时很漂亮,也很干练,找对象挑来选去的,30岁才成家,育有一双儿女,一生奔波劳碌。如今她驼背了,走路踢踏,头发花白,找不到一点点当年的影子。想起她曾经带着我,从小镇出发,走南闯北做小生意,不由心酸至极。

“窗户纸糊在外,养个孩子吊起来,姑娘叼着大烟袋”,东北三大怪我都有所见识。小时候家里的窗户纸就是糊在外面的;孩子生下来放在“悠车子”里荡来荡去,我婴儿时期曾在那里面亲身体验过,这两大怪已经封存在记忆里了。另一大怪便是姑姑的嗜好,我姑姑确实是年轻时就抽烟袋,到现在已经成为她一辈子的嗜好了,现代人对此是很陌生的。我小时候常听她叨咕去哪里能选到上好的烟袋锅、烟袋杆。她说,现在只有哈尔滨透龙批发市场一家商户销售此类产品。至于她的烟袋嘴都是家传的,有好几个,分别是玛瑙的、玉石的、铜的等等。这支正在用的是玛瑙的,祖太奶留给她的,妈妈也送过她玉石烟嘴,她说弄丢了。我妈妈年轻时也抽烟袋,不过她已经戒掉30多年了。说话间姑姑点燃了一袋烟吧嗒吧嗒地抽着,月光下烟雾缭绕,烟袋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映衬着她的脸。时光凝结,内心里的、目光所及的瞬间变得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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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记忆里他的话语可以用数字来计算;表弟是个蔫儿淘的“破坏专家”,但悟性很好,是做技工的好料子;表妹从小聪明伶俐,在镇上做了教师。这个家族老辈家境殷实,在他们家我见到过的老物件,只有在旧电影里才能看见,比如:民国时期的钟表瓷器、首饰细软、邮票字画…… “破坏专家”从小受他爷爷的溺爱,很多好“玩意儿”从他手里销声匿迹了,我只看见一个民国大衣柜和方桌还静静地站立在他家的一角。

这次去,家里发生巨变,37岁结婚成家的“破坏专家”变成了单位的技术能手、家里的模范丈夫,每天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地忙着挣钱养家,和从前判若两人;家里多了个漂亮媳妇和可爱的小公主;姑父一改往日的沉闷,话语热忱、神清气爽,抱着小公主乐得合不拢嘴。姑姑言语间透露着知足,她最终修得正果,在那个有着众多表亲的小镇。

小镇的清晨,阳光旖旎,垂柳浓郁。新采摘下来的果菜青翠欲滴,摆满了主街两旁,人们悠闲地踱着步,聊着家常,品尝着挂满露珠的瓜果,空气中负氧离子充沛,令人身心舒爽。身临其境,这里没有喧嚣纷争,犹如啜饮一杯醇香清澈的茶,小镇是祥和的。

集市每周日一次雷打不动,我记事以来就是这样沿袭下来的,直到现在。每周日小镇集市拉开帷幕,十里八村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好久好久没来过了,想穿越30年,回去看看,母亲是不是挎着小筐来卖自家攒的鸭蛋,换来钱去买日用品;再去牛马集市上看看父亲的老黑牛被谁家买走了,他还要把谁家的枣红马牵回来?当然,姑姑也在集市上,她除了做小生意,还可以借此看看娘家人。在这里没有主客之分,小镇是仁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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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是小镇的标志性符号,俄式风格,百年历史,距哈市31公里,中东铁路的产物。如今,老火车站早已荡然无存,连同那些蓬蓬勃勃的老树、俄式木制水塔、铁道两侧的俄式职工住宅,那些见证了中东铁路历史的建筑,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告别了对青山小镇。火车站候车室是新建的,大厅宽敞明亮,旅客稀疏,售票窗里端坐一女售票员,安检设备形同虚设,此情此景令我内心空空如也。

几个年轻的养路工人正在铁路线上作业,旁边是正在试车将要通车的高铁。年轻的铁路人脸上稚气未脱,工服的背上印有“庆工”字样,顾名思义他们是归大庆工务段管理。铁路养路工人是许多铁路子弟梦寐以求的工作,这样的工作大多是铁路职工子弟通过当兵之后再学习而得来的。

记得我小时候,每天早晨和姑姑坐火车去哈市做小生意,听见火车汽笛响了,咣当当、慢悠悠的火车进站了,这时候从家里走出来,不用锁门,不用慌忙,准能赶上。车站里、站台上挤满了人,背包的、拿工具的、卖杂货的、打零工的……出发了,急走几步跳上去也是常见的,车门上还挂着几个胆大的乘客。这些人多为年轻人,贪睡来不及上车了,或是故意在车门上挂着兜风。车门是木制的,里面的座椅也是木制的,上面涂着一层亮亮的清漆。车厢里人们形态迥异,有坐着打瞌睡的,有藏在座椅下逃票的,有几个人聚一起打扑克的,还有年轻人倚在口头谈恋爱的……绿皮火车连着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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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列车,我选择了最慢的即将下线的绿皮火车,想试着去搜寻那些陈年的点滴记忆,相隔两站地,票价2元、1元,便宜得惊人,车厢里乘客寥寥无几,座椅上、茶几上布满灰尘。我什么都没找到,失落伴我同行。把心情写在微信里,发布在朋友圈去那里寻找共鸣,与之相邀一同去感受小镇、小站,我年少时的感怀。社会迅速发展,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将昔日小镇、小车站的繁荣淹没。她褪色了,是旧的,但那是独一无二的最惬意的生活、最优美的景色、最亲切浓郁的乡情。姑姑还在小镇,她仍然痴迷着她的烟袋。曾经的小镇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永远是我的回忆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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