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贾：努力不是疯狂 而是专注
托尼·贾是一个中西莫辨的名字——事实上，它的主人也正脱胎于一百多个泰拳替身演员中，如今，这个名字代表着“继成龙、李连杰之后在国际上又一声名大噪的亚洲动作明星”。他是如何崛起的？
托尼·贾：努力不是疯狂 而是专注
编辑／丁天 统筹／税晶羽 摄影／包昱
采访／丁天 撰文／诗卉 翻译／伊文
托尼·贾无疑是幸运的。当他戴着绘有“天”字的佛牌，一身正装也掩盖不住他还未好好看一眼第一次来的上海的时差脸，你就知道他已经远远不是那个传闻中会在放学后去片场偷看电影、14岁进入电影圈开始学习的泰国少年了，他坚硬的肌肉线条和神情则无一不在表明，一切仿似天意使然。
必须要承认，他随手比划、如数家珍的各派武术动作，都比他在电影圈内颜值并不算高的脸，和带有浓重泰国味的英语要迷人得多。“我在《拳霸1》中凭借我的泰拳成名，那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他回忆说，“当时有100多个替身。我就向菩萨祷告，希望能够成为演员，我想要表演。托尼·贾是导演在看了我的表演后给我的名字。大家就开始叫我托尼·贾。我当时还不知道好莱坞，但是导演说我必须去好莱坞，我需要去经历，去告诉全世界，泰国人有怎样的文化，能实现怎样的成就。”
他为此努力了二十多年。在模仿和研究后发现，在“打”方面，没有人能逾越李小龙的快、准、狠；在“跳”方面，无人能匹敌成龙比自杀还大胆的空间位移，托尼·贾因此创造了自己举世无双、源自泰拳的动作风格：踢、膝、拳。为了练好“横扫踢”这一泰拳里杀伤力最大的武器，托尼·贾每天都要在香蕉树上完成1100次以上的扫腿训练，最终能做到用扫腿踢断23厘米周长的木棍，杀伤力令人惊叹。除此之外，作为动作明星，为了改善典型轻量级泰拳高手瘦小结实的固有形象，托尼·贾还用另一套“自虐式”训练去改善自己的体格形象——他有意识地多使用杠铃和力量训练器械。如今他能用200公斤的重量练习深蹲，负重40公斤做仰卧起坐。由此，从泰拳系列电影开始，他逐渐被奉为泰国动作电影的典范——他精准的出招姿势、凌厉的进攻姿态，还有灵活自如的身形移动，都被渴望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功夫高手”的泰国男孩们所模仿。
与此同时，在李小龙逝去、李连杰隐退、成龙更乐于幕后的当下，亚洲功夫明星的接力棒急需得到传承。2014年，《速度与激情7》上映，与保罗·沃克搭档的此片让托尼·贾的身影从泰国迈入了好莱坞。而2015年，他又被成龙钦点，出演了《杀破狼2》中一个有血有肉、文武戏并进的狱警角色，尤其在武戏中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现出MMA（综合格斗）的魅力。事实上，能够得到自己幼时偶像的赏识，连他自己都感到幸运极了。
而已经有太多人，尤其是武者证明了：幸运的背后，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努力。不过托尼·贾对“努力”的定义略显执着与不同。“有人告诉我说‘托尼，你在电影上一直都是真打。你一定是个危险人物’，其实，我们要学很多东西，包括安全，这并不容易。如果你不练习，不集中注意力，就可能会失去生命，这点很重要。”他说，“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疯狂地努力，其实我只是在专注地努力。”
信仰比功夫，更能拯救人的生命
“杀破狼”系列被誉为“这10年最好的时装动作片之一”，在第一部中，甄子丹在90分钟里展现了糅合柔术、擒拿、摔跤的强硬功夫，更新了垂垂老矣的动作片语言。《杀破狼2》一如既往地粗暴强硬、打杀到底，甄子丹的缺席则让更多亚洲动作新星崭露头角。而对经历过好莱坞大制作的托尼·贾来说，从《杀破狼2》开始，他全身心投入了对武打明星而言，发挥空间更为开阔的亚洲电影氛围。跟中国打星张晋、吴京等人的过招，情节设置和好莱坞大片的不同，让他产生了很多新的想法和思考。在这个已经“打”了二十年的男人身上，有新的蜕变在悄然发生。
Q：《杀破狼2》里，你的文戏似乎比武戏更多？有没有什么印象比较深刻的戏？
A：《杀破狼2》和以前的戏不一样，它不仅仅是打斗，而是有故事的。我的标志就是泰拳，吴京和张晋的标志也是武术，但张晋饰演的是反面角色。我在片中有一个女儿，是上帝给我的礼物，作为一个父亲，我要保护、拯救我的女儿，这让我的角色产生了更丰富的维度，所以在感情上非常入戏，有很多情感焦灼和挣扎的镜头，这和我之前的电影是非常不同的。《杀破狼2》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你是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我通过表演告诉观众：他在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儿、拯救自己的女儿，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Q：拍摄这样一部电影，你有什么特别的体会吗？对自己女儿的感情，有没有嫁接进演戏的经验中？
A：就像我刚刚说的，这和我之前拍过的戏不太一样。我以前可能保护大象之类的，但在这部电影中，我要保护一个女儿。我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个女儿，所以非常理解那种父的心情。吴京在电影里是我的朋友，有时候，朋友会要了你的命。但是你也会得到真正的朋友的帮助。就像电影中表现的那样，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是能够进行心灵上的沟通。只要通过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这就是电影想要表达的意思。
Q：在《杀破狼2》中你跟中国新一代动作演员吴京、张晋有诸多合作和对戏，有什么感受？
A：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们合作。他们都是非常专业的动作演员，我从吴京和张晋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张晋以前也是替身，比如在《卧虎藏龙》中。我以前也是替身，所以有很多共同语言。吴京的武术很好，我们一起排练，聊我们对泰拳的想法。我们也相互学习格斗的节奏，中国功夫的节奏和泰拳不一样。这次合作对我而言是个很好的体验。
Q：《杀破狼2》的很多戏份都在泰国拍摄，身为泰国人的你觉得有没有拍出泰国不一样的一面？
A：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个场景，里面有菩萨、僧人，这些都是泰国文化的元素。我们相信菩萨，信仰能拯救人的生命，能够解决所有问题。这就是很典型的泰国文化的体现。我从小就希望成为功夫明星，在这个过程中，我记得当年自己想要争取帕纳•日提克莱影片中的替身角色，当时参与选拔的有100多个替身，我就很诚心地向菩萨祷告，希望能够选中我，我真的非常想要得到这个机会。后来导演在看了我的表演之后真的给了我这个机会，他问我叫什么名字，然后才给了我托尼·贾的名字。大家就开始叫我托尼·贾。
Q：以你的经验，亚洲动作电影和好莱坞动作电影在影片风格、动作设计与节奏等方面有有什么不同吗？
A：概念是差不多的。但是好莱坞很大，预算很高，高得难以置信。好莱坞非常注重质量，高科技，电脑特效做得很好，工作人员也都非常专业负责。泰国和中国因为文化的原因，所以比较相似。我们就像是一家人，兄弟一样。对我而言，我需要各种经历，不管是中国还是好莱坞的。我在香港的时候，看到电影里人能飞，此前，我从来不知道人能飞。后来才了解到是用了威亚（Wire）。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非常新奇有趣、也是非常珍贵难得的体验。我需要学习、经历，了解不同的想法、做法，努力获得和各种导演合作的机会，这样才能帮助泰国电影今后走向世界。
要敢于想象，除此之外还要专注
《Born To Fight》是托尼·贾的启蒙电影，这个“天生打星”的名字，似乎也暗合了他之后的命运。这部电影由深受李小龙、成龙、007系列等影响的泰国动作明星帕纳•日提克莱自导自演，而他与托尼·贾的师徒及恩怨情谊，也如习武生涯一般对外是个“长久之谜”。虽然如今鲜少提及，但在早期受访中，据悉每逢周末，少年托尼·贾都会前往帕纳•日提克莱的片场，琢磨武打场面的拍摄，细心模仿每一个动作，是他的诚意最终感动后者收他为徒，传授功夫给他。而托尼·贾的处女秀就是担任帕纳•日提克莱影片中的替身，由此开启了自己的银幕武打路——事实上，就像托尼·贾脱胎但区别于李小龙、成龙的打戏绝招一样，无论武术还是人生，每个人终将专注踏上自己的“朝圣路”。
Q：你被称为继李小龙、成龙之后的亚洲国际动作明星，压力大吗？
A：他们是我年轻时模仿的对象。我以前看完他们的电影，一到家就开始模仿他们的动作练习。我觉得无所谓焦虑，我只是在享受表演带给我的快乐，集中精力做好电影。有人告诉我说：“托尼，你在电影上一直都是真打。你一定是个危险人物。”其实，我们要学很多东西，包括安全，这并不容易。如果你不练习，不集中注意力，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失去生命。电影和生活一样，我们要把我们的思想传递给观众。我们不仅是打打杀杀，而是要表达我们的思想，让观众去感受。让他们感受到能量，从而更好地面对自己。
Q：你觉得你在电影里最吸引人的特质是？你在功夫之外的招牌是？
A：大家都知道泰拳是我的特色。但在每个角色中的体现都有所不同。李小龙、成龙都有自己的特色。我是泰国人，所以我身上有泰拳的特色。但每部电影都有不同的风格，我要根据各种角色和故事学习、选择各种风格。比如在《杀破狼2》里，我女儿是一朵美丽的花，我的任务是保护她，不只靠功夫。
Q：你觉得动作电影的意义是？满足了人们什么样的渴望？
A：动作片不光只是打打杀杀，它能够传递思想。每个人看了都会有自己的感受和体验。有些人喜欢打斗，有些人喜欢导演，有些人喜欢情节，有的人喜欢力量，我可能无法了解每位观众想要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人们了解我，了解泰国文化。我想要在武术和电影上和更多的观众进行交流，分享思想和梦想。
Q：你在拳霸系列后期有过导演经验，做导演和做演员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A：我想要尝试导演，是因为觉得导演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很多时候需要面面俱到，有很多除了演戏之外需要学习的部分，这些经验对我来说非常难得。比如如何去完成拍摄，如何更好地在电影中表达自己的想法，创立自己独特的电影风格，这些问题都让我着迷。每个人都需要大胆去尝试，就像成龙一样，他就是一个非常敢于冒险，非常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人。我们无法预见未来，但是可以抓住当下学习，这点很重要。而且，想象力要比知识更重要。我们要敢于想象。除此之外还要专注，一步一个脚印。我要做各种尝试，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疯狂地努力，其实我只是在专注地努力。
Q：很多想成为动作明星的人都是从替身做起，但其实最后能像你一样成为功夫明星的并不多，对年轻人你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
A；不断地努力、尝试、专注。最重要的是，你要热爱武术，保持开放的头脑去体验。我不是最好的，但我有梦想，我希望实现梦想。我也非常想要把我的梦想分享给观众。在这过程中，李小龙、成龙和李连杰都为我带来了启发，但我的目标并不是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演员，我要有自己的特点。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努力、尝试、专注，不断训练、练习、享受生活，为别人带去快乐。
Q：如果有一天不拍电影，你最想做什么？
A：我不知道。我只考虑今天的事。我有目标，但未来的事情我说不准。我为了朋友和观众拍电影。我们就把握当下。我们必须保持积极的心态，不断努力。但是要放松，生活并不是要一本正经的。明天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我们只要努力行动。明天也许会死。但是，不要去想死亡，要积极。这点很重要。年轻人要积极，这样才能有力量，朝着积极的方向努力。
（本文首发于大众电影（微信号pop-movies）2015年第12期，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