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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谈论爱情时,我谈些什么

当我谈论爱情时,我谈些什么

丁威

这题目几乎是对卡佛的照搬照抄,先要致敬。

写这个,缘于读书读到一点多,脑子里走了一下神,恍然跳到“爱情”这个词了,有一点点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写出来,恐怕是睡不着觉。

这个词,我是时常去想到的,对一个单身很多年的人来说,它是等同于每天清晨升起来的太阳一样的东西,兀自就能发光。当然,它的光是有着两面性的,它一方面犹如冬日的阳光温暖你,一方面犹如夏日的阳光烧灼你,一旦落入爱情的境地,就像身首异处,时常要与一个词斗争,即“纠结”,是自我与自我的战争,而且这个战争最残酷的地方在于,它是永远没有尽头的,你所体验到的温暖与烧灼,是此起彼伏的,它一个浪头沉潜下去,又一个浪头翻涌上来,你所能做的,就是对“纠结”的无能为力,它是百抓挠心的,是平静犹如湖面,却内里波涛汹涌的,是你咬着牙齿,沉默下来,却转身掉下眼泪的,是黑夜里空茫的发呆,身心无所思,却又神经饱满到疲惫的,是在一把刀子上的行走,是眼见着流血而没有止血良药的,是安静的黑暗,是甜美的毒药,是整面洁白墙皮上的一滴蚊子血,又是眼睑下的一枚痣,你不去触碰它,却时时心里想到它,照到镜子时,它是第一眼跳到你的瞳孔里的,是十指上的一个小刀口,轻微的,沉默的,疼痛的,却又是连心的,当然,我也可以说,它是“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留在至尊宝心里的那一滴眼泪……

我在许多文章里,写道过——

“当我闭上眼或者在梦中,这张脸的轮廓就时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我看着‘这张脸’,目光的手指在他的眉睫、眼睛、鼻梁、嘴巴上一一滑过。如果我的记忆不能记住它,我希望我的指头也一定不要忘记它,不要忘记那里的起伏与贴切,仿佛是我指头上的群山,这指头上的记忆如此熟悉,它的气息包含了太多的往事。

“当我想起他,我的指头就依旧在他的面颊上游走、停留、感知,他仿佛从未曾离开过我,这么多年,我走过的许多山水,不过是他面颊上的山水。

“他消失后,我的生活似乎依旧,只是静下来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样子愈加遥远、模糊,但好在,我的手指尖依然记着他,他的轮廓,他面颊上的起伏,甚至他身上特有的气息,都在我的手指上保存完好,当我想起他,就能感受到他。

当我谈论爱情时,我谈些什么

“在爱情里,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日久生情,我相信的是一击即中的爱情,不需要多,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而所谓的日久生情,我更愿意看作是习惯,换作另外一个人,一样相处一段时间,也可能会有同样的习惯,这样的爱情无疑是乏力的,它没有爱情该有的纯粹,没有爱情像锻铁一样的力度。如果心上有一柄锤,这爱情无疑一下子就让整颗心稀巴烂,让我为之倾倒,为之失魂落魄,为之轻飘欲仙。时间从来都不是衡量爱情的尺子,爱情永远先于相处,时间只是衡量爱情长短的坐标,它可以通向一天,也可以通向一生,在我看来,一天与一生的爱情是相同的,它们在爱情的天平上,可以有着相同的重量。

“今天,跟露姐吃饭回来,路上,我又问了她那个问题,昨晚喝酒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问过她同样的问题,我说,你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呢?她说,她会找一个成熟的人结婚。我总是搬出艾吕雅的话,说,男人只会变老,不会成熟。其实,更多的时候,当一个人在你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成熟,表现到事无巨细的体贴,而不曾透露出一点点的孩子气,我相信,这其实不是爱,爱是什么呢?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爱是小心翼翼。爱是两个人围着糖果罐子,每次只尝一点,又甜蜜又淡薄,并且细水长流。爱是相拥时把对方抱更紧。爱是对望的眼神里春天一样的安静。爱是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爱是爱的人脸上的一粒美人痣。爱是满世界找不到你的面无表情。爱是梦醒了就想给你写信。爱是一条拥满人流的大街上的空空如也。爱是挂在嘴上又藏在心里。爱是老去后那个树下静思的孤零零的黄昏。爱是不能忘记的……

“我跟露姐谈起婚姻,想起我前几天看到的一段话,说,我的父母在一起已经有35年了,即使他们吵架之后,还会笑得一样开心。我不想变成那种人,在52岁时离了婚,落着泪,承认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的伴侣,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完全被吸尘器吸走一样,一片空虚。

“多年以后,已届花甲之年的马尔克斯出版了《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真正关于爱情的小说,每个版本他都献给了自己挚爱的妻子梅塞德斯,唯独法语版他献给了塔奇雅,因为巴黎是他与塔奇雅爱情的见证地。

“‘三国时东吴最繁华,刘备到孙夫人房里竟然胆怯,张爱玲房里亦像这样的有兵气’,读到这里,我想,一个人如张爱玲地步,被说,恐怕都不作数,只待她爱的人这么说她,她心里是会动一动的。

“当然,这段感情被胡兰成写了,也被张爱玲写到《小团圆》里,那个时代的爱恨,这些个传奇的爱恨,我们说不得,一张口说,仿佛就要错,说到这里,我觉得又像爱情,说不得,一张口说,仿佛就要错。

当我谈论爱情时,我谈些什么

“下午我说:一个孩子长大了,自然会去爱别人,一个人爱一个人,这从来是世间奇妙的事,宇宙洪荒,千万年只这一个人,去爱千万年出现的另一个人,像是月亮慢慢的满了,便又慢慢的亏,至今我想到夫妻姻缘,最先想到的还是“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不胜凄凉,到此,亦不必言说。

“许多事之前不懂,现在懂了,许多事之前不懂,现在仍不懂,许多事之前不懂,一生都怕是不懂。

“想到,你想要去见一个人,总会有事情去做,恐怕是绕几个弯,费一点事,也要擦一下肩,眼睛看到一下,这些安静、沉默的欢喜,心也是起伏的,高了又低了,低了又高,我们在电影里看到,我们在书本里看到,我们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我们看不到。

“慢慢觉得,最好的感情也许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一个人并不快马加鞭的去追,一个人也不相拒千里的去避,谁也不要说出口,但是又都懂,沉默的,我去下勇气抓你的手了,你也正好想牵着我。

“在生活中,每天切实地感受它,吃饭、睡觉、读书、写字,它就在那里,当我闭上眼,睁开眼,它就在那里,无需等,不用找,所谓使命,让生活变大了,就像感情一样,现在感情对我来说像什么呢,就像是梦,等我一醒来,就觉得是梦,让我怀疑我此刻生活着的世界是不是现实的世界,我每天上课种花看书,是不是都是也像感情一样是一个梦,它如此不真实,每天午休刚醒来的时候,这种错觉真实到让我觉得,我醒来的世界才是梦,我希望生活,带给我更真实的世界,让我感受到它的力量。

“有些人认为爱在道路的尽头,如果你有幸找到了,你就在那里待住,也有人说,路到尽头,就是跌落的悬崖,可是大部分有阅历的人都知道,爱是个日日都会变化的东西,你可以得到它,可以维持它,也可以失去它,全看你的投入多少了,不过有的时候,爱根本就不在那里。

“我以前那样爱她,而后忘记她,我现在这样爱你,而后也许也是一样吧,只是身处其中,就难以说服自己,我一直相信爱是实在的东西,它直击人心,纯粹,不与所谓的亲情、习惯模糊概念,它是独个存在的,爱的时候,就拿出全部真心爱,刀山火海也要跳得不舍姓名,如果不能在一起,难过也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消化,不爱的时候,一定不是恨,没有所谓过于爱,因得不到而生出恨,爱与恨永远是对立,如果在一个人身上出现,那一定不是爱,而细水长流,也是由爱引发的,它起源于爱,只是把爱慢慢来度,即使不能在一起,我们仍愿意舍身去爱一次,爱,它的魅力和恒久、纯粹就在于,当我们老去,偶然回想起来,那存于心底的,暖暖的,一点温情。”

……

当我谈论爱情时,我谈些什么

当我从旧文稿的故纸堆里,找关于“爱情”的东西时,发现竟然写了如此之多,零零碎碎的,乱七八糟的,让我觉得它就像文学一样,我们不停的谈论它,像绕着一个中心的圆,总是在那里转圈,可是我们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它依然在那里,既虚又实。

塞林格说: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的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凌晨三点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仿佛是永恒光棍的人,在这里对爱情大放阙词,指手画脚,说到此,我想起窗外的春天,春天是很好的季节,院子里两株桃花都开了,一个纷繁,一个只一粒骨朵,我想到鲁迅那句话,想起我家的屋山头,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桃树,另一棵也是桃树。

当我谈论爱情时,我谈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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