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时代头条 > 正文

书与禅的融合 刘祥彬

书与禅的融合

刘祥彬

何谓书法?汉朝杨雄言:“书,心画也。”东晋王羲之云:“凡书贵乎沉静,令意在笔前,笔居心后,未作之始结思成矣。”元代郝经《论书》云:“书法即是心法。”

《中国百科大辞典》则如此定义,书法是“中国传统造型艺术的一种,使用毛笔书写汉字的艺术及方法”,显然是从介质上而言。而现代著名美学家宗白华先生认为“中国的书法,是节奏化了的自然,表达着深一层的对生命形象的构思,成为反映生命的艺术”。当代著名书论家熊秉明先生称书法为“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中国文化的‘核心’是中国哲学,而‘核心的核心’是书法”。两位大师已经将书法艺术提升到了哲学的层面。

中国哲学以佛道儒为主,三者互相影响渗透,对书法上却有共同的认识,“心正则书善”,如宋代黄山谷说:“书须胸中存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正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书耳。”明朝项穆《书法雅言》:“六经非心学乎?传经非六书乎?正书法,所以正人心也。心为书道之体,法为书道之用。”

书与禅的融合         刘祥彬

练书法,也就是练心境,心为主,笔为用。唐代孙过庭《书谱》云:“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在人为道心即本心,心源。书法犹释氏心印,发于心源,成于了悟,非口手所传。”当书法技艺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它表现的不再局限于造型技巧和线条章法,而是体现了书法家人品内在的修为。这种修为并没有传授之法门,与佛门“自悟”如出一辙。

康有为将书法与佛法相提并论,云:“吾谓书法亦犹佛法,始于戒律,精于定慧,证于心源,妙于了悟,至其极也,亦非口手可传焉。”写字必戒躁,持戒以定心,定心以悟禅。

戒、定、慧,出自《楞严经》:“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是则名为三无漏学。”佛教认为世间学问都有缺憾,为“有漏”之学。三无漏学,即是达到解脱烦恼的修行方式。在佛法修行中,戒是起,定是持,慧是果,由戒而清心入定,从定而感悟出慧。书法也一样,勤学苦练,是戒;心中有美感,是定;不受外界影响,是慧。

佛家认为书法也是佛事,唐泽《楞伽经》卷二:“佛告大慧,辟如入学音乐书画种种技术,渐成非顿。”《五分律》云:“比丘差次,不知书记佛听学书,不得为佛典流传于世,令诸众生欢喜受持,自利利他,同趣佛道,非好,而废道业。”文益禅师云:“古人道一切声是佛声,一切色是佛色,何不且凭么会取?”弘一法师提到:“夫耽乐书术,增长放逸,佛所深戒。然研习之者能尽其能尽其美,以是书写佛典,流传于世,令诸众生欢喜受持,自利利他,同趣佛道,非无益也。”

书与禅的融合         刘祥彬

唐朝中后期草书的兴起与流行,可以说是书与禅在形意上完美融合达成了效果。

适时禅宗盛行,主张“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甚至出现狂禅,直抒心意颠狂放浪,批判权威诃佛骂祖。在这种大环境下,书法界也出现新的主张:于书法有心得者,应对前人字形视而不见,超越其笔墨技巧,从内心出发,直接感受其力量。如张怀罐云“圣人不凝滞于物,至于无法,可谓得矣。何必钟王张索,而是规模。道本自然,谁其限约,亦犹大海,智者随性分而挹之。”孙过庭谓“背羲献而勿失,违钟张而尚工”,“得其法而不着,至于无法,可谓得矣。”

到了张旭怀素那里,更是按本性去进行狂纵的草书创作,化心为气,以气达狂,其无羁束的自然美,将“狂草”推至巅峰。

无论佛法书法,到了“慧”之层面,感悟能达到高度一致。如黄檗禅师云:“夫学道人,若欲得知要诀,但莫于心上着一物。佛真法身;犹如虚空。此谓法身即虚,虚空即法身。虚空与法身无异相,佛与众生无异相,生死与湟槃无异相,烦恼与菩提无异相,离一切相,即名诸佛也。”法不着相,则见如来。

唐代楷书尚法,而草书是尚法的彻底否定。张旭“有动于心,必于草书发之焉。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怀素“观夏云多奇峰,辄常师之。夏云因风变化,乃无常势;其痛快处如飞鸟出林,惊蛇人草;又遇壁坼之路,一一自然”。字不着相,自然而美。民国时期大书法家于佑任在谈写书的体会时说:“我写字没有任何禁忌,执笔、展纸、坐法,一切顺乎自然……在动笔的时候,我决不因为迁就美观而违犯自然,因为自然本身就是一种美。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因为自然之波澜以为波澜,乃为致文。”

综观中国书法史,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元明复古,清人兴碑,而书家在临池翰墨的时候,佛学之义理已经潜移默化渗入其精神世界中。

最新文章

取消
扫码支持 支付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