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不容易，山西差哪儿了？

随着中国经济放缓，许多人把经济增长的希望寄托于相对不发达的内陆省份，然而，符合理论模型的山西却是去年中国增长最慢的省份。煤炭、腐败和房地产是山西的三大问题，11月28日出版的《经济学人》文章“煤炭大王的失策”称。

从晋华宫煤矿的矿井口顺着1400个摇摇晃晃的木台阶，走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地下400米深的采煤工作面。在矿井顶部，满身煤污的矿工步行回家。在矿井底部，放置着一个经纬仪、一台防爆电话和一辆双滚筒电牵引采煤机——用来开采煤层表面，并将开采的煤炭放到传送带上的巨型机械。

现实中，这个位于山西北部靠近“煤都”大同的煤矿不再使用。该井口在2012年关闭，转型成为一处旅游景点（“井下探秘游”）。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的阻碍，在大多数的日子里，游客都很少。这家煤矿隶属于国有的大同煤矿集团，后者正试图通过向发展旅游业实现多样化经营，希望最终重拾往日辉煌。这并非易事。大同煤矿集团的尝试象征了山西作为一个整体所面临的问题。

理论上来讲，借助廉价的劳动力和土地优势，内陆地区应该能比更富裕的沿海地区经济增长更快。山西位于北京以西400公里，按说是一位好的追赶者。山西相对贫困，人均GDP为3.5万元（约5500美元），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75%。山西有3600万人口，大致与加拿大人口相当，有不少重点大学，又与沿海有良好的交通连接。山西省的经济应该是全速前进。事实正相反，去年山西是所有省份中经济增长最缓慢的：GDP增长4.9%。在2015年的前9个月中，GDP同比增速又放缓至2.8%，只有东北老工业基地的辽宁比山西还差。

三个因素解释了山西存在的缺陷：煤炭、腐败和房地产。山西历史上就是中国煤炭工业的中心。虽然其产量在2009年被邻省内蒙古自治区赶超，山西仍在生产全中国四分之一的煤。山西省大约60%的GDP与煤炭有关。

得益于能源需求暴增和煤炭价格放开，煤炭产业在本世纪初得到了蓬勃发展。但繁荣是短暂的。由于担心污染，中央政府开始降低煤炭使用。山西经济遭受重创，去年煤炭行业的资本投资下降了6%。山西地方政府称未来5年内不会批准新的煤炭建设，但摆脱依赖是很难的。结果，山西在今年前9个月批准了24个新的煤炭项目，比其他任何省份批的都多。

随着中国经济放缓和增长动力向低碳行业如服务业转移，煤炭价格正在下降。10月底，基准煤价格为每吨374元，今年以来下降了27%。当地未经洗选的低质煤价格降幅更大。因为山西很多煤矿都是老矿，运营成本相对较高，大多数煤矿都在亏损。

对此的反应是一大波兼并重组浪潮。在2008年，山西省有2600家煤矿。其中许多都是小型私营煤矿，安全标准非常低。这些私营煤矿大多已经关闭或被国有企业接手。煤矿的数量已经下降了几乎三分之二，安全标准也已大幅提高。

于是，现在山西省四分之三的煤炭产量来自国有企业。私有部门退出，企业的活力就消失了，当地行内人士说。国有企业希望保持原状：尽量让每个人都有饭吃，但工资要下调，同时希望省政府能给他们抒困。

山西的地产投资从2008年的660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2480亿元。居住类房屋的在建面积在同期翻了一倍以上，达到1.79亿平方米。即使按中国的标准来看，这也是不同寻常的。北京在建面积才上升了40%。这样的发展可以使经济活动持续一段时间。但是如此规模的房地产泡沫总是存在风险的。看空置率的话，山西确实建了太多的房子。

中国希望内地省份成为经济增长新的引擎，这是基于廉价的劳动力和土地是经济增长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假设之上。但山西的例子表明，这些优势未必有多元化、服务型经济的那么大。问题不在于山西省没能吸引新的产业。山西有两家智能手机工厂，都是台湾消费电子企业富士康投资的，这是山西主要的外汇收入来源。但煤炭部门的损失抵消了其他部门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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