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是科幻小说出身，民国文人热衷创作中国式“漫威英雄”

文/獬执事

提起老舍，恐怕80后这一代人马上会顺势接下来如下简介：“字舍予，原名舒庆春，中国现代小说家、著名作家……”没错，在中国“国标”及各省林林总总的语言教科书中，总不乏老舍的身影。最长的可能要数《在烈日和暴雨下》，选自《骆驼祥子》中的第十八章；而更多的则是短篇散文，比如：

《猫》：“它若是不高兴啊，无论谁说多少好话，它一声也不出。”

《草原》：“这是个翡翠的世界。连江南也未必有这样的景色啊！”

《北京的春节》：“北京虽是城市，可是它也跟着农村一齐过年，而且过得分外热闹。”

类似的文章还有很多，在学生们的眼中，老舍大约和鲁迅、冰心等“革命”作家一样，是一个“又红又专”的大文豪。可是，你相不相信，正这样一个“又红又专”的大文豪，居然是一位科幻小说家？

1932年，就在日本突然向上海国民党第十九路军发起攻击的同一年，已经在《小说月报》上连载完《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几篇小说的老舍，开始在《现代》上连载《猫城记》。这部在今天看起来颇有些“异类”的科幻，讲的是一个旧时代“火星救援”的故事：

“我”在去往火星的路途中遭遇事故，飞机（那时还没有航天器）因碰撞到火星地表而解体，只有“我”一个人幸存。然而，大难不死的“我”却被火星上的猫人抓走，开始了长期的被监禁生活。要说这种猫人的文明比人类文明还长，大约有两万多年，可是最近五百年里，猫人们却因为嗜食一种致幻物而逐渐退化，并且因为争夺这种致纪物的产地而相互厮杀。这些猫人并不尊重“我”，却利用“我”作为“外星人”的身份而相互博弈，而“我”也在这种凶险的遭遇里最终见证了猫人的覆灭。

反应快的读者大约已经看出点不对劲了，这是科幻？是分明是谴责小说好么？不过是用了火星这个“in”的概念，新瓶装旧酒罢了！不错，这是听起来确实更像讽刺小说，抨击的正是当时黑暗的社会背景与晦暗的民国政府，但是，这也的确是科幻小说——而且，通过科幻小说警醒世人、“文字救国”的思潮，早在清末就已经出现了。

1902年，梁启超创办了《新小说》，将“科学小说”作为一个分类，这里的“科学小说”指的就是“科幻小说”。当时清朝已经摇摇欲坠，朝野上下的文人们没有能力“实业兴邦”，于是将富国强兵的梦想寄托在了小说创作上。这一时期出现了一批“Superhero系”的小说，比如《新法螺先生谭》，讲的是一个 “螺先生”灵肉分离、飞翔太阳系各大行星的故事；带有同人色彩的《新石头记》，讲的是贾宝玉用各种先进武器与交通工具上天入地遨游地球的故事；还是《电世界》，这可是真正的“超级英雄”，里面的BOSS“电王”还留着辫子，最终还统一了地球。如果了解到这一段另类的热血的历史，就不难理解老舍这样的作家为什么也能写出《猫城记》这样的作品了。

其实清末民初的科幻小说家对太空的兴趣异常浓厚，即使是戊戌变法的领袖康有为，也在其《大同书》中写下了“火星、土星、木星、天王、海王诸星之生物耶，莽不与接，杳冥为期。吾与仁之，远无所施”之语。对于这段中国本土的“蒸汽朋克”史，日本作家武田雅哉还写了一本《飞翔吧！大清帝国》，讲述了那些历史教科书上的文豪与革命领袖们在特定时代背景下另（gao）类（xiao）的一面。

然而《猫城记》的意义还不只于此——其问世之后深受西方读者的喜爱，“墙内开花墙外香”以至于诺贝尔文学奖也曾钟情于它。而在国内很长一段时间里，《猫城记》也标志着中国本土科幻的起源——只是因为政治原因，这本小说长时间被封存，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才重见天日。

也是机缘巧合，老舍的《猫城记》被湮没了，他的散文《猫》却留在了语言课文上。聪明如你，觉得老舍的代表作中最经典的一句话是什么呢？试着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