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前，我们能不能聊聊

作者：雨哲（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专栏作者），本文原创独家首发，48小时内禁止转载

“我感到有点脆弱。”女人从床的另一头缓缓蠕动过来，双臂围上了正捧着IPAD的男人，灯光下的脸庞颇有点苍白。

“和我说说看，为什么最近老说自己感到脆弱？”男人放下IPAD，爱怜的将五指插入茂密的黑发中，抚摸着妻子的脑袋说。

“我还是摆脱不了对死的恐惧，不过最近觉得活着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幸亏身边有你，不然我真该倒下去了。难怪有那么多单身的人陷入崩溃，其实我们都很脆弱。你可千万不要比我早死掉啊。”

“傻瓜，我都在你身边快十年了。”男人有些不解女人近日的焦虑从何而来，在他看来，今天和昨天、一周前、一个月前都没什么不同。“最近有什么特烦心的事吗？”

“特别的事倒是没有，就是带孩子啊、工作啊，每天从一睁眼起就感觉忙不完的事，宝宝时刻都需要人陪，这个月工作也特别多。对了，今天刚刚报名的那个考试，就剩不到三个月了，一下子也让我焦虑起来。”女人说的考试，是社会上流行的职业证书考试，纯粹为了给某些公司挂靠后换取收入。

“家里其实并不是很缺钱，能考上就考，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男人对于女人好强的心思也很了解，知道她下了决定的事情，能做到的只有支持。

“你说每天的日子都这么千篇一律，多可怕啊。我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再过几十年，我就不寒而栗，这时候突然觉得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了。”话虽这样说，女人却搂得男人更紧了些。

“那你说说看什么样的生活不千篇一律。总统每天出席不同的国家，巴西、法国、哥斯达黎加，算不千篇一律吗？（女人插话道，可那还不是一样的。）

背包客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不同的风景，晚上回旅店仍然都是坐下来写游记，算不千篇一律吗？（女人又插话，看的还不是都是山或者水。）

如果要说不千篇一律，宝宝每天的成长变化都是不一样的，你每次面对的不同工作对象也总是不同的挑战内容啊。”男人面对女人的困惑时，总爱以玩世不恭的回答来插科打诨，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可日子总体还是一样的啊。有时我真羡慕你和其他人，你们就不会有我这样的烦恼。”

“那是因为你没被很好的洗脑，或者你没接受残酷的现实，你总觉得有更多的可能。”男人苦笑道，他知道，女人的内心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天哪，人为什么要会思考。如果像动物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从来不会感觉不快乐。”

“你又不是动物，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一定快乐，说不定羊还希望哪天常常肉的味道呢？”男人又习惯性的反驳着女人，很久以前，男人总说自己的女人像羊，因此爱以“羊”打比方开玩笑。

“那草地里也有蚂蚱啊，羊从来都不去尝的呢。”善言辞的女人从来不肯在辩驳中落下风。“啊……也不一定。我想起曾经在书中看到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个牧场遭遇连年大旱，羊们都快渴死了。有天突然有只母羊分娩了，小羊混合着血水和羊水一同降临人世，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饥渴难耐的羊群。由于水的诱惑已经让羊群丧失了同类的自觉，最终那只母羊和小羊被其他羊分食了。”说到这里，女人将身体蜷缩的更小了。

“人就是具有弗洛伊德说的生本能和死本能啊。”女人继续说道，她是学心理的。“贪婪啊，既希望生活随着自己的喜欢而变化，又追求平稳和安定。在拥有一种可能的同时，又已经觊觎另一种生活。”

“所以我们要接受命运的安排。所谓永远的不变是变，永远的变也是一种不变，就是这个道理。”男人不知如何回答时，有时也希望采用虚无主义的态度。

“你觉得这些飘渺的道理能说服我吗？罢了罢了，看来是我最近接连的工作和压力导致我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的。”女人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胡思乱想，实在是也找不到个出口了。

“你不仅仅是累，而且有很重的焦虑，应该进行合适的情绪发泄。”男人最擅长顺驴下坡，并且将手悄悄的放上女人的腰窝。那是女人的“笑穴”。

“那你说……哈哈哈哈……痒死我了……哈哈……别闹了，快停下来。”女人被男人挠痒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一边屈膝防卫，一边哭笑求饶。

男人不再用语言劝慰，改用实际行动告诉女人，搔痒也能成为一种发泄。女人还在狂笑不已，直到尖叫出第一滴眼泪，男人才止住了手。

“感觉如何？”男人问。

“确实让我有了许多缓解。你真本事，每次都能找出办法来安慰我。”还未回过神来的女人边喘息着边重新依偎回男人的怀抱。

“刚刚听着你的喊叫声，我在想，如果被拼命挠痒，估计会到一种眩晕的地步吧。那是否也像做爱一样，感到快乐的巅峰？可以称之为‘类高潮’吧？”男人最近刚刚看完《失乐园》，总是沉浸于唯美的性爱描述。

“想不想一起再体验一次？”

“来吧。”女人这次也做好了准备，呵气的双手瞄准了男人的咯吱窝。

被窝中，挠痒与狂笑的汇聚；卧室上空，久久的盘旋着理智与情感的放纵。

从粗气中平息下来的男人和女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很长的静默之后，女人说，“不如我们来做爱吧。”

“好呀，今晚换点新玩法吧，省的老千篇一律。”男人狡黠的提出惯常的要求，心里并未指望自己的想法被接受。

灯已熄，两具身体交织在了一起。

“多久没有采用这样的姿势了？”黑暗中传来女人的问话。

“大概一年多了吧，自从你怀孕以后就没有了。你真棒！”思维早已停留在了下半身的男人今夜格外激动，他早已拜倒在“脆弱”的女人身下了。

床第间的缠绵悱恻、旖旎缱绻不足为外人道也，只不过，不知男人与女人是否还记得，那千篇一律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