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壹
那个飘着白雪的冬天，正在读高中的我第一次听到了张楚的歌。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以后将要喜欢的歌，或多或少都会跟他有关。
北方的冬天很冷，飘着大雪的夜晚路灯昏黄。我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压抑的自习教室，会带着一种只有自己知道的同情和可怜，望着这个拥挤的教室当中，点着蜡烛苦读的同学。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收到一个从遥远的城市寄来的包裹，一个随身听，一副耳机还有几盒磁带。
在那个时候，能够不定期的收到远方寄来的信件，是一件让别人很羡慕的事情。当我拆开包裹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感觉身边是一种冰冷的沸腾。然后在同桌无比嫉妒的眼神当中，我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书包，冲出了教室。我甚至还听到身后的姑娘大声喊道，九月，别逃课，今天是教导主任来盯自习。我隔着走廊的玻璃，冲着那个漂亮姑娘说，去TMD自习，去TMD高考。然后转身而去，留下走廊里目瞪口呆的教导主任。
在学校的小卖部门口买了几节电池之后，看了看漫天的大雪，我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想要冻僵我的身体，并用这大雪覆盖我年轻的梦想。大路上并没有几个人影，也没有车辆。我就沿着路灯一直向前走着，直到耳机里传来那个当时年轻的声音。
“这个冬天雪还不下，站在路上眼睛不眨，我的心跳还很温柔，你却说我今天很听话……面对我前面的人群，我得穿过而且潇洒……”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我极力想掩饰自己眼角的泪水，却感觉所有的雪都迎面而来，并融化在我的眼眶当中。在又一盏亮着的路灯下面，我看到了这个声音的名字，张楚。我不断的将这首歌后退播放，再后退再播放。并在雪地里一路奔跑着大声嘶吼着耳机里面传来的旋律，有风从耳边经过，有雪再次落在我的身上，我放佛感觉到那冰冷的沸腾已经上升到了极致。
在那个夜晚，我忘记了我的生日，我忘记了寒冷，我只是或站或坐或跑的在雪地上唱着那首歌，《姐姐》。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让我时至今日听到依旧掉泪的歌，唱歌的人，叫张楚。
贰
生日过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这个小城的几家音像店里转悠。试图找到关于张楚更多的歌曲，但是这个人和这个声音似乎从未在这个小城里出现过。音像店的老板都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在我一再的恳求之下答应再次去进货的时候帮忙留意一下。
于是，《一颗不肯媚俗的心》、《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在一个黄昏被我紧紧攥在手里，紧张又期待。
当张楚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耳边的时候，我就坐在学校的操场边上。里面是一群人在踢球，有姑娘抱着心上人的衣服，有人在墙角边大声朗读着英语，还有三三两两经过的人。张楚在我耳边孤独的唱着“我不能回头望，城市的灯光，一个人走虽然太慌张……我读不出方向，读不出时光，读不出最后是否一定是死亡……”这首《西出阳关》在那个深冬的操场边上让感觉内心无比凄凉，却又长满了力量。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年少的自己究竟都想了些什么，或许仅仅是学习带来的压抑和惆怅，也或者是叛逆的内心正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蜕变。
再次收到给我寄来随身听的姑娘的信，是在冬天的尾巴上，操场边的树上快有嫩绿的颜色了。依稀还记得她在信中有这样一句话：九月，大学里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他们带着梦想来。希望你也会带着梦想走进大学，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在那个拥挤的教室里，我读着那封信，心里想着远方。我没有回信，也没有对那件珍贵的生日礼物说谢谢。我只是将磁带放进随身听，塞上耳机，听那个孤独而又荒凉的声音。他在歌中这样唱：不请求上苍公正仁慈，只求保佑活着的人，别的就不用再问……请上苍来保佑这些随时可以出卖自己，随时准备感动，绝不想死也不知所终，开始感觉到撑的人民吧。
叁
高考的时候突然内心平静了许多。虽然在考数学的时候睡着了，但是也觉得潇洒而轻松的结束了这场让很多人心慌的战争。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看着满地的杂乱，墙上是乔丹和奥尼尔。不知道是谁在离开的时候拿走了那个随身听，也拿走了那几张张楚的专辑，就剩下了一幅坏掉的耳机和几张歌词。那个时候我竟然没有愤怒，我只是在一瞬间想过，或许是谁装错了行李。就当做是离开的礼物吧，幸好我早已学会了那些歌，否则想想还真会不舍得。
我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大声唱着张楚的《蚂蚁蚂蚁》：蚂蚁 蚂蚁 蚂蚁 蚂蚁 蝗虫的大腿，蚂蚁蚂蚁 蚂蚁 蚂蚁 蜻蜓的眼睛，蚂蚁 蚂蚁 蚂蚁 蚂蚁 蝴蝶的翅膀，蚂蚁 蚂蚁 蚂蚁 蚂蚁 蚂蚁没问题。歌声一度让旁边宿舍的哥们冲过来问我是不是受了刺激或打击，并让我想开一点。我没有搭理他，继续唱着：阴天看见太阳也看见自己，晴天下雨我就心怀感激，朋友来作客请他吃块西瓜皮，仇人来了冲他打个喷嚏。
我依稀记得那个夏天并不是很热，我却在自己的歌声当中汗流浃背。我把那些所谓的复习资料和教科书全部扔到楼道里。然后用力的撕掉那几张歌词，背好书包，对着那间屋子说了再见，点着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我的高中生涯。
肆
大学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吉他，跟宿舍老二一起，并顺便在路边的杨树下面捡回来一个便宜老师。
我还是会听张楚的歌，也逐渐知道了郑钧和窦唯，还有唐朝乐队，许巍和汪峰。曾经有一个女孩儿用一个词形容这些人的歌：坚硬。或许是吧，但是，在所有的呐喊与孤独后面，都是一颗柔软易碎的心在吟唱，唱那些憔悴的梦和独单的理想。
在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的MP3里被我放进去了一首这样的歌：
孤独的人 他们想像鲜花一样美丽
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可耻的人 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
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