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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钢盔 (第一集)

西安开往北京的高铁上,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向我旁边的座位走来。老人留着寸许长的头发大半分已已雪白,上身穿一件红色的外套,身高约莫一米七的样子,他左手提着一袋东西,右手紧紧握着另一只苍老的手,如果我没猜错旁边的那位该是他的夫人。

三个钢盔 (第一集)

我的座位靠窗,看了看窗外的世界已然无趣,顺手调了调座位换个比较舒适的坐姿,拿出手机看起了电子书。老人安顿好夫人后坐到了我旁边,他和她之间刚好被走廊隔了开,我问他用不用换座位,老人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几十年老夫妻了……”车厢里有些闷热,老人脱下了红色的外套露出了一件青色的短袖T恤,看得出年轻时他的身材定是十分的健硕。他将脱下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换了个睡觉的姿势躺着,没过几分钟他又坐了起来,从手提袋里拿出本军事杂志翻了起来,大致浏览了一遍后他把杂志递到了我跟前,问我:“小伙子,你看吗?”我举起手中的手机,回答道:“我看电子书,谢谢!”

就在此时旁边老人隔着过道将手伸到了老人面前,说:“给我看看。”老人没把手中的杂志给她,转而从袋子里取出了另一本放在了她手中,随口说道:“你懂什么!”她嘟哝起嘴,像年轻的女人撒娇般回答道:“就你懂……”老人不在和她斗嘴,转而和我聊起天来。

窗外的近处是飞驰而过的供电铁塔,远处是一道道起伏的黄土坡,交谈中我得知了老人姓张,名卫国,欢谈中他把我的手拉到了他的头顶,叫我用手指摸一摸。我把手指从他头顶那条因为子弹飞过而留下的弹道上轻轻划过,记忆便跟随着进入了那个遥远而真实的充满硝烟的年代。

十七岁的张卫国从战壕里爬了出来,扯着袖子擦了擦满面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浓浓的死亡的气息,刚刚结束数轮炮击的战场上,到处是炮弹炸出的大坑和队友支离破碎的残肢。卫张国很庆幸自己没有死去,他害怕死亡,害怕和这个世界永别,他才十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想着回家娶老婆,父母把他送来当兵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离死亡如此的近,而当他真正置身于死亡之中时,死亡也没那么恐怖了。

他得弄些吃的,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使他感到又饥又渴,打起仗来的时候没感觉,此时却感觉心慌乏力,他匍匐着身子向近处的几具敌人的尸体爬去,他想从他们身上或许能弄到些吃的喝的。很快赵卫国爬到了第一具尸体前,他摸了摸尸体的衣服口袋什么也没用,再看了看水壶依旧是空空如也,不甘心什么收获也没有他干脆把敌人的钢盔取了下来扣到了自己的头上,朝第二具尸体爬了过去依然什么也没有收获到,头上倒是又多了一顶钢盔。张卫国此时有些失望了,不远处还有两具尸体,他没想放弃,很快爬到了第三具尸体旁,搜了搜口袋心里不免有了丝丝的喜悦,那东西摸起来软软的,张卫国心想:“不会是纸币吧,死人的钱我可不要,太晦气!”他把手从死人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取下了他的钢盔又扣在了自己头上,刚想往另一具尸体爬去,突然又把手伸进了死人口袋,他想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纸币,取出一看原来是一封折抵好的信。来不及看,他胡得乱把信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朝另一具尸体爬去。

天空有些阴沉,虽是正午感觉像是到了黄昏。天空中盘旋着几只老鹰,远处是几片草丛和几块突兀的岩石,陈建明从瞄准境里搜索着远处的敌情,岩石后面的一束光线诡异的从瞄准镜里透进了陈建明眼睛里,没看见敌人,倒是有支伪装过的枪口伸了出来,在看看枪口的指向,陈建明看到了正在爬行中的张卫国。

张卫国此时已经爬到了第四具尸体旁边,这次没有令他失望,他摸到了半壶水,他兴奋起来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阵地,就在此时岩石后的一发子弹已经飞出了枪口向着张卫国举起的脑袋高速飞来,陈建明心里感到不妙,要提醒张卫国已经为时晚了。只听着一声脆响,张卫国应声倒了下去,敌人的狙击手刚要换个位置,正好被陈建明抓住时机,一枪贯穿了头颅。

陈建明纵身一跃飞出了战壕,朝着张卫国的方向狂奔,心里不停得叫着:“挺住,不能死,不能死……”突然脚下踢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迎面栽倒在地,起来的时候嘴里含了半口的沙土。

在陈建明快靠近张卫国不到十米的时候,见张卫国从地上直起了身子。他一个个的取下头上戴着的钢盔放在了地上,伸手擦了一把满脸的鲜血,看着一个血红的手掌,张卫国大哭起来,嘴里骂着:“狗日的,我没死,狗日的……”陈建明跑过来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大声的叫着:“没死,活着,还活着!”陈建明站起身来,赶紧看了看张卫国的脑袋,只见头顶一条长长的口子,还好伤的不重,顺手撕开了衣服的一块,对折两次放在了张卫国伤口处用手紧紧按住。张卫国拿起放在地上的钢盔,见钢盔上一个圆圆的弹孔对穿而过,他举起钢盔,对着天空看了看,忽而大笑起来:“哈哈,是它救了我,是他们救了我,哈哈哈!”陈建明听得有些糊涂了,忙问道:“它?他们是谁?”张卫国把手中的头盔递给了陈建明,指着地上的另外两个头盔说:“它们,我戴了三个头盔,是他们救了我。”陈建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戴着三个头盔的张卫国让对方一枪毙命的狙击手估算错了射击位置,让张卫国白白捡回了一条命。

陈建明笑道:“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你死,你一定要把这三个钢盔供起来,当传家宝世代相传下去,让你祖下八代都记得!”张卫国拾起地下一个钢盔,站了起来,刚准备说什么,钢盔突然就从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本文作者:正好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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