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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少纳言喜欢串门么?

清少纳言喜欢串门么?

“如果有《枕草子》的现代中国版,会不会有这么一则:年底将近的时候,远方有朋友一家要来我家过年,想到他们已在春运大潮中买好了票,准备好行李和给我的礼物,想到我们将坐在一起看春晚,打发各自的老公去做点宵夜,倒杯小酒,点评董卿和朱军,这真是很有意思的。”

隔壁郑姐送来一碟菜,站在厨房里跟我说话。一边说话一边把我锅碗瓢盆的位置整理了一遍,几分钟之间,厨房顿时明窗净几了好几个百分点,仿佛照片调亮了几层色阶。这真是很快乐的事。

去郑姐家归还碟子,站在她的厨房跟她说话。一边说话一边看她干活,左炉爆炒右炉慢熬,一手烧菜一手调料,抽空转身切把葱花,想起了严歌苓写王葡萄的一句话:“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废动作。”那也是很快乐的事。

在南方冬天“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客人到家里来吃火锅,准备了一堆的火锅料,仿佛要准备吃它一整个冬天,炉子的水汽腾腾上升,围坐的时候想起还应该来点酒。这是很有意思的。

说了要去朋友家住两天,于是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到达的时候像个圣诞老人一样被围住了,孩子们扑上来拆礼物,主人寒暄着开始煮茶。这也是很有意思的。

想到晚上可以在朋友家的沙发上闲坐喝茶到深夜,孩子们在另一间房间睡着了。想到第二天不必早起,所以一起看看一张碟也很好,就像单身时那样。这是最有意思的。

当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搭个伙吃饭是最常见的事,成家之后少有这样的事,但如果能拖家带口地到对方家里住上几天,便把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发展成两家人的友谊,那岂不是更幸运的事。

听说亲戚要来家里小住,到超市去买新毛巾和新棉被,晾晒被芯和枕头,补充家里囤积的各种零食,整理房间,腾空一个小柜子放置客人的用品,这些也是很有趣味的。

亲戚从家乡来,带来乡音、儿时的美食、邻里的八卦。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时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小时不知作者为什么管得这么多,故乡窗头那枝梅花开不开干卿何事。现在觉得那枝梅花开没开,确实也是很有意思的。

几乎所有来我家小住的朋友或亲戚都是能干的,这简直就是命运的精心安排。在他们的带领下我有了收拾家务的动力,开始像一个中学生家长一样对待自己,懒骨头动起来了,灶头也不再冰冷萧索。我谦虚地学习冰箱的储藏原则,学习衣柜的收纳秘诀,当夜幕来临,厨房里灯光大亮,我屁颠颠地打着下手,暗自吞着口水。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来做客都能帮我整理生活,最典型的例外是老王,她来我家基本就是坐在沙发的同一位置上看书,来两天就坐两天,我的沙发都让她给坐出一个凹下去的窝来。她虽然对我没有丝毫帮助,但也可以不管她,所以我也不反对她来;有时甚至愿意她来,因为她来了可以证明有人比我更懒。那也是很有意思的。

清少纳言写了很多生活里的小确幸小情致,每说一句就要感叹一声“这是很有意思的”或“那也很有意思”、“那也是很有趣味的”。她除了说“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夏天是夜里最好……秋天是傍晚最好……听那子规希微的鸣叫,那是很有意思的……”之类,也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琐事:“做节日衣服用的青朽叶色和二蓝的布匹成卷,放在木箱的盖里,上面包着一些纸只是装个样子,拿着来往的送礼,也是很有意思的。”

那么清少纳言会不会也喜欢走亲戚呢?会不会喜欢有人来家里做客呢?如果有《枕草子》的现代中国版,会不会有这么一则:年底将近的时候,远方有朋友一家要来我家和我们一起过年,想到他们已在春运大潮中买好了票,准备好行李和给我的礼物,想到我们将坐在一起看春晚,打发各自的老公去做点宵夜,倒杯小酒,点评董卿朱军,这真是很有意思的。

陈思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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