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讨论爱情与婚姻的时候，我们讨论的是什么

前几天看完了第二季的《The Affair》（婚外情事），感慨良久，无奈只能用这个近几年已经被用滥的标题作为概括。

大概是2014年看完《昼颜》以后，可能视频网站的大数据算法以为我从此爱上看此类不伦恋题材，于是自动推荐了该剧，后来又有闺蜜力荐，于是开始看第一季，2015年的第二季，这几天才慢慢全部补全。看到季终，余韵和感慨却如同投入小石块的水面，久久不能平息。

从片名即可得知，这是一部讲述婚外恋情的伦理剧——对于天朝人民来说，这样一部三观不正的剧居然能连演两季，非但没有被XX总局关停，女配角还拿了金球奖，简直是不可思议。毕竟，在天朝的八点档剧情逻辑中，“小三”永远不得好死，原配地位不可颠覆是必须死守的底线。十几年前尚且还有《牵手》、《一声叹息》如此调性的作品，现在，满屏的玛丽苏、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剧情，已经没有人认真的去讨论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真相了。

可事实上，这恰恰是我们每个人穷尽一生都在追问的命题。

影片最为人所称道的地方之一，是采用了类似于“罗生门”的叙事方法，第一季主要从男女主角两个人的不同视角展开，到了第二季，叙事角度更加多元化，把男女主角各自原先的伴侣也加入，变成有四种视角，进一步丰富了剧情，也让故事走向更加接近于真实的生活，千人千面，每个人对于同一件事情的先后顺序、包括细节，记忆的内容都会千差万别。

而其中最有意思的，莫过于男女主角双方对于出轨过程的回忆，彼此都认为是对方主动勾引在先，男主角印象中女主角的着装，总是比后者自己的回忆中更加暴露些；而有些男主角视而不见的细节，有可能恰恰正是让女主角陷于抓狂的原因。

从全剧的叙事节奏来看，也可见导演和编剧的功力。全剧其实有两条线索，从事件而言，一条是感情线，一条是凶案悬疑线。从时间而言，两条线索一个在先一个在后，而剧情当下的叙事时间“原点”正是凶案侦破和开庭期间。编剧不动声色、从容不迫的用两季的时间把发生在先的情感线故事讲完，涵盖的时间应该有两三年时间，而与此同时，两季里的每一集又都有对于案情侦破的一点点缓慢推进。这两条进展速度不一致的线索各自有条不紊的缓慢推进，到第二季结尾，感情线的结束恰好是凶案的缘起，让人不得不感叹编剧的神机妙算。

除去炫目的叙事手法，《The Affair》更让人感叹的是它对于婚姻和爱情这一话题开掘程度之深。当国内八点档剧情还在苦苦纠缠于要不要离婚、小三能不能和男主修成正果的时候，这部剧倒是干净利落的让男女主角各自结束了原有的婚姻。可是，这就意味着谁胜利谁输了吗？远远没有。男主依然是那个自以为是、希望掌控住局面、却每每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还经常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渣男”（在B站视频里几乎每一集都有弹幕吐槽男主的渣，男主也的确是渣，可是，这才是角色真实的地方所在啊）；而女主呢？也依然神神叨叨，大多数行为举止充满着情绪化。新的罅隙和摩擦正在产生的同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发现，有时候，还是和“原配”更能互相理解一些——尽管，那曾经被自己伤害到的另一半，也都各自有了新的开始。

剧中有某个配角说的话很有道理，从某种程度而言，由“出轨”而诞生的爱情和继之而来的婚姻，彼此间的不信任始终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也因此，彼此感情的根基更加脆弱些，这从第二季的剧情走向也可以明显看出——需要注意的是，这和任何道德审判没有半毛钱关系。

其实，不管是所谓“原配”，还是第二、第三次婚姻，也不管一段婚姻的缘起是一见钟情还是不伦之恋，一旦进入围城，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我是谁、TA是谁，TA需要的我是否能给与，我需要的TA是否能给与，当出现分歧时如何解决分歧？……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维持着一段婚姻？爱？性？孩子？财产？每一对夫妻可能有各自不同的答案，而看到第二季结尾，不禁叫人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在这里，维系婚姻的，居然是一个惊天的凶案秘密。在此情景下看到男女主角互相拥抱着说I love you，真是五味杂陈。

身为围城外人，的确不适宜评价他人的婚姻究竟是好是坏。存在即合理。即便有幸从围城中逃出，也有可能会发现，自己只是身处另外一个更大更无法逃脱的围城罢了。

写到这里，愈发觉得每逢过年必炒的什么“你妈逼你结婚了吗？”这种完全是扯谈。结婚就是胜利了吗？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