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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印度世界中心的世界观与世界地图,及“去中国化”的日本

看到上一期“以印度世界中心的世界观的地图”,生发了这么多的讨论,原本是讲中国西行取经行迹地图的话题,看样要“插播”一期专门讲古印度世界地图的话题。让大家对古代以印度世界中心的世界观与世界地图的个形象认识,这里介绍两幅这方面的地图。

古印度的世界观是以其宗教理念为其本架构来解释世界和描绘世界。古印度制作的许多这种观念的世界地图,其实,更多的是在解释宗教观,地理的描绘则在其次。古代印度对世界的看法是独特的,表现方式也非常抽象,比之中世纪的阿拉伯地图,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不像地图,而是一幅几何图画,其突出代表即耆那教瞻部洲图。

印度的宗教极为复杂,耆那教是印度传统宗教之一。耆那教产生于公元前6~5世纪。目前有历史记载的是二十三祖巴湿伐那陀和二十四祖筏驮摩那。祖筏驮摩那被尊为该教真正的创建者,是释迦牟尼同时代人。祖筏陀摩那被弟子尊称为伟大的英雄,简称大雄。“耆那”(jain)是由“jin”演变而来,其意为胜利者,是他的称号之一,此教便由此而得名。在印度南方的卡纳塔克邦,至今仍立有刻于10世纪统治南印度的恒加王朝时期,高达17米的耆那教创始人祖筏驮摩那大雄的石雕像。

这是一幅最不像地图的世界地图,后世称其为“耆那教瞻部洲图”,这里选取的是15世纪的一种抄本,它阐释的是耆那教世界观。耆那教承继了婆罗门教的瞻部洲世界观,又有一定的出入,它似乎更符合古老的佛教传统。佛教把全世界划成四大部洲,称为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印度和中国都是属于南瞻部洲。

这幅耆那教瞻部洲图,以整个瞻部洲的圆形大陆为描绘对象,展现了15世纪耆那教对宇宙和空间的图释。瞻部洲的世界,对称、规则、层次分明、整齐划一,其布局气势恢宏。图中有东西走向的六条山脉将世界分为七个区。大陆中央为梅鲁山或蒲桃岛,它是梵天的城市或因陀罗的天堂。南部为背靠喜玛拉雅山的印度,地图的北半部是与南半部内容相同的翻版。围绕着四周的四个主要元素为:海洋、人类居住的岛屿、寓言中的区域,以及东西延伸的大陆。海洋和岛屿环绕于南瞻部洲的周边。海洋对内是封闭的阻隔的,对外则是开放的,延展的。在这样的宗教地图中,海或许也是人们对世界的又一种理解与寄托。

印度的宗教在亚洲东部曾产生过巨大影响,尤其是佛教,耆那教瞻部洲图即是随着佛教传播进入中国。当时的东亚佛教信徒渴望到天竺去朝圣,玄奘撰著的《大唐西域记》是人们随身携带的指引书,书中的“五天竺图”是取经路线图。但这幅地图并未传世。在浩如烟海的汉文古文献(包括大藏经)中,南瞻部洲图亦属罕见,近似的作品仅有志磐《佛祖统纪》中的《西土五印之图》(1269)、仁潮《法界安立图》(1607)中的《南瞻部洲图》等。按照佛教的说法,在三千大千世界中,人们居住在南瞻部洲/阎浮提,东南西北有四天下四主。这种说法显然与传统儒家的“天下”观并不一致,所以,在中国佛教世代相传的过程中,这个南瞻部洲说被有意识地淡化了。耆那教瞻部洲图在古代中国也没产生什么影响。

有意思的是,在中国没有产生影响的耆那教瞻部洲图,却在唐宋时期经高丽传入日本。虽然,日本人很早就接受了中国的“天下”思想,并有限度地认同中国人赋予它的“中华中心主义”内涵。但随着统一国家的形成,日本表现出非一天下、自主天下的意向。后来,“神国”和“天皇万世一系”渐被定为日本的立国观念,便更不接受中国的“天下”观了。九世纪初,日僧最澄的《内证佛法相承血脉谱》著作中,已经表现出“三国”观。日本佛教徒认为瞻部洲在须弥山之南,天竺在瞻部洲的中心,中国是偏远的国家,日本与大陆以海相隔。大陆上的天竺、中国,和海上的日本,是为“三国”。随着三国观的确立和流传,印度的南瞻部洲图在日本广泛传播。

这幅五天竺图是日本贞治三年(1364) 重怀的手绘地图,图纵177厘米横166厘米,现藏法隆寺。从此图地布局来看,天竺(印度)在南瞻部州中心,“大唐国”在图的右上方,中国东边圆圏外面的大海中绘有一组小岛,上面以汉字标注“九国”和“四国”,即日本。此图的中国并不在世界的中央,日本和中国皆为南瞻部州外围的偏远国家。古高丽国也绘有类似的五天竺图,“大唐国”的旁边,只标出“高丽”,没有标注“日本”,显然,此时的高丽国并没把日本放在眼里。

1364年日本人在绘制五天竺图时,是把印度列为世界中心的,但到了1550年左右日本人绘制南瞻部州大日本国正统图时,已开始突出自己是与印度处在同一世界中的佛教国家,并将国号冠之为“南瞻部州大日本国”。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淡化和摒弃中国天下观的日本,较早地将眼光投向西方以及整个现实世界。

以印度世界中心的世界观与世界地图,及“去中国化”的日本

——耆那教瞻部洲地图(约绘于15世纪)

以印度世界中心的世界观与世界地图,及“去中国化”的日本

——五天竺图(1364年)及墨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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