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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民歌(原创)

文/李立平

关于民歌

游览风景自然很惬意,在风景之外,能发现点什么,那就更为难得了。在黄崖洞,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是那里的民歌。到黄崖洞是在一个仲夏,林木茂盛,花草遍地,正是太行山中最宜人的时节。黄崖洞也算得上一处至美的境地了,山上多石,石上多树,峰高而险峻,壑大而幽深,泉清而见底,五颜六色的圆石铺就的一条小道,把人们的兴致与情趣延伸到远方。那是一块灵性受着自然与造化的偏爱,在那里,除了赏心悦目的景观,最为动人心魄的,就是那梦一般的歌谣了。关于民歌(原创)

是在听到这样的歌谣后,我停住脚步的,而后的许多日子里,这歌谣如丝如缕一直萦绕在我意念之中,使得我急于要记下这些文字来。唱歌的是一位大嫂,四十开外,本地口音,守着一个凉粉摊,有食客时忙于活计,每有闲暇便放声唱起来。她的歌谣,或是有意,或是无心,在这空旷而静谧的大山深处,满山回音。在这民歌要比野花、野草还要多的地方,实在说不清她唱的是哪种曲调。歌为心声,那些清丽的韵律在青山绿水间无阻拦地、无羁绊地、自由畅快地流动和回响。那是心灵在歌唱,歌唱着一种忧怨、一种欢欣,抑或是一种久远的情怀。我忽然生发出许多感动来,离开世情俗务的喧嚣,在这漫山遍野的歌谣中,自己似乎得到了一种净化和洗浴。景外观景,风景之外,民歌不是一个更好的去处吗?那里有我们久违的栖园,有我们性灵的牧场以及一些远去的念想。关于民歌(原创)

在太行山深处的故园,有水古称为涅,沿袭至今人称涅河。依傍在涅河之畔的,是大大小小的山。这些山,许多都没有名号。但在山上,只要有人迹的地方,就可能有民歌。人们对这些民歌耳熟能详,随便就能说出调名,有了兴致还能唱上一阵。我最多听到的民歌是开花调,虽然至今我仍然不能完整地记清一句歌词,但那曲调却在我的记忆中生了根。我想那可能是我最早接触的艺术形式了。民歌是曲艺中的野味,开花调,则更见其野了。它们多是表达男女之间的性情之事、相思之苦,无郎无姐不成歌,这情形古今并无二致。正因如此,其感情淳朴而率真,其音韵高亢而悠长。当夕阳西下,村庄里炊烟袅袅升起,农夫、羊倌、摘菜的村妇收工回家。这时,有人在山上唱起了开花调,那声音在暮色中显得那样空阔和辽远,与风声、水声、哇声以及林中的鸟声交相和鸣,这是我记忆之中的天籁图,是我岁月深处的一点温馨而恬淡的怀念。现在很少能听到民歌了。在楼厦林立、街衝纵横的都市甚至在诸种艺术形式集中的地方,听民歌是-种很奢侈的想法。关于民歌(原创)

民歌在我国有很长的历史,有了人,有了人的自觉意识和表达欲望,就有了民歌。《诗经》中的“国风”就是各国的土乐。古籍中的“秦风”“魏风”“郑风”就如同今人说:“陕西调”“山西调”“河南调”。到了汉代,汉武帝专门设立“乐府”,这个音乐机关很大的功能就是采集民歌。现在人们说采风,指采集素材,其实此中之“风”,本意是民歌。心之忧也,我歌且谣。千百年来,劳动人民就这样唱着、生活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民歌里,有水磨、牛车、犁铧、土地,有江河日月、雨雪阴晴、生老病死、苦辣酸甜。

我们寻找一个时代的暖色和亮点,不能囿定于物质的层面,人们的精神世界要比现实生活大得多,这一点古人也不例外。民歌的精神特质是首要的,现实生活的外延以及赋予它的一种象征意义都会以一种精神化、理想化的形式在民歌中传唱开来。民歌是数百数千年劳动人民精神与情感的积淀。所以,在故乡、在黄崖洞.在每个可能存在的地方,当民歌穿越时空的隧道,萦绕和回响在耳畔时,总觉得那样心旷神怡,总感到有种沉甸甸的份量。

民歌,不是石头,不是失血的花朵,而是质感很强的生命。接近它,仿佛就接近了一种不可企及的精神高度,接近了劳动、生活、思想、感情中最朴素的本真。

2003年4月《山西晚报》、《太行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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