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没了自己的克劳岱尔，如果爱自己多一点点

罗丹的《吻》

克劳岱尔的《Vertumnus and Pomona》

罗丹的《青铜时代》

克劳岱尔的《华尔兹》

读《熊秉明美术随笔》，许多的文字在谈罗丹。谈罗丹的第一件作品，谈罗丹的艺术，谈罗丹的美学，谈罗丹的性格，也谈罗丹的情感。由此，知道了一个女人，迦蜜儿·克劳岱尔，罗丹的学生、助手、模特儿、情人。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拥有与罗丹如此密切的多重身份。克劳岱尔是幸运的，更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作为法国最伟大的雕塑家的克劳岱尔，不幸的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克劳岱尔，深深爱着罗丹的克劳岱尔。

一八八五年，二十一岁的克劳岱尔进入罗丹工作室学习，不久成为罗丹的有力助手，继而成为罗丹的模特儿和情人。“我的灵魂的青春又苏醒过来。”克劳岱尔激发了罗丹的创作灵感。罗丹为克劳岱尔塑了许多像，《黎明》、《沉思》、《法兰西》、《病愈》、《告别》，还有许多与情感有关的小型裸体双像，爱情组像。克劳岱尔只为罗丹塑过一座肖像，却用尽了她的一生，全部智慧，全部青春。强有力的额头，寻索的鼻子，稚趣而肯定的眼光。她在测度他的爱，她在解剖他的灵魂，她把一个女人炽热痴迷的爱溶合进去了。为了这一件作品，为了这一个情人，克劳岱尔烧毁了自己。

一八九八年，三十四岁的克劳岱尔离开了罗丹。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期，也跟随着结束了。克劳岱尔的爱是热烈的，专一的，要求罗丹的爱也是绝对的，不能分享的，罗丹却犹豫了，给不了，他不愿意放弃共过患难的露丝。克劳岱尔的爱一开始就处于不相等的状态，两个人的悲剧就成了必然。可是克劳岱尔太爱罗丹了，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罗丹，离开了罗丹就离开了爱。没有爱的女人是痛苦的。克劳岱尔孤独地生活，埋头工作。克劳岱尔酗酒，捣毁作品，她把作为艺术家的“自己”也杀死了，直至神经崩溃。一九一三年起，克劳岱尔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度过了漫长的三十年。最终，克劳岱尔寂寞地死去，连坟址也找不到了。

保罗·克劳岱尔眼中果敢、爽朗、快活的姐姐，罗丹面前一道“黎明”的光，那么短暂，那么快地进入寒冷的残夜。这是一个艺术家的悲剧，更是一个女人的悲剧，让我们在抛洒一掬同情的泪水时不得不思考：如果，克劳岱尔爱罗丹的时候给自己留一点点爱，或者爱自己多一点点，转身离开的时候，她还会丢失自己吗？

注：

《熊秉明美术随笔》，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1月出版，定价：2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