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万州的习俗和言子

过去，万州说“土桥子的生意”，是指“假得很”，土桥子就在原万安大桥头，胜利路的口子上，是各种物资贸易的集市，那里商品的报价，你可用“丢三去五拦腰一折（阙）”的口诀去还价和购买。

“红沙碛捡石块（坂）”，是看花了眼、或挑花了眼的意思，与“猴子扳包谷”略同。“钟鼓楼的和尚”，一指“道长”（倒长），二指“无法无天”。“穿钉鞋，拄拐棍”，意指“把稳行事”。

而万州的风俗也是很有意思的。家里来客了，一般是用滚烫的水冲一碗放糖的“米米茶”给客人喝。比较贵重又稀奇的客人，就煮两个“荷包蛋”。普遍的家庭，备有丝烟招待客人。但也有时让子女立即到离家较近的烟摊上去拿卷烟，也叫“纸烟、香烟”。那时的客人，一般很少身上自带得起卷烟，基本上抽烟是一支一支的买，作客时就抽主人的“伸手牌”。我们从小学会偷偷抽烟，就出于对烟的好奇，以及大人使你到外面街上去拿烟时，为节约一根火柴，叫你把烟点燃了再拿回，于是就趁机巴两口，抽烟就这样学会了。后来，抽烟的恶习被细心的大姐发现，于是每天放学回家，开门时姐姐就要在我身上闻有无烟味，进屋后要抖书包，看有无烟丝的残留。到烟摊拿一支一支的烟，一般都是由烟摊主记账，事后大人总的去付。

记得，万州进入冬季，快过年时，家家都要用石磨“推”（磨）汤圆面，喜欢灌香肠和腌腊肉。结婚时要请有儿有女的老人为新娘铺床，同时还要请别人来说“四言八句”，奉赠一些吉祥、吉利的话，如：“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后生女郎”、“枕头四个角，生个娃儿很会说”等。吃“满月酒”、做“百日宴”，满岁给亲朋好友、邻居送“白糕”和染红的鸡蛋，都言是为了给娃儿消灾减灾，祈求健康成长。娃儿断奶吃饭，请五大三粗、身体健康、并能吃肉的人为他“开荤”。

万州人在生活不富的年代，气质在，很讲究，三马路一被称为“赵假客”的美女，买一把蕹菜，也要像买了一把鲜花一样，拿着在街上走，表示自己有内涵、有风度。老人常说：“笑破不笑补”，意思是：衣服要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做到“人穷水不穷”。但，旧时，也有人虚荣心重，喜欢“炫富”、“显摆”，为证明自己是有钱人，为让别人不小看自己，于是，出门时总是弄虚作假，穿一件只有领子的雪白衬衣，还要用煮熟的猪皮抹抹嘴，表示在家刚打牙祭吃了肉才出来。同时，这一现象，也提醒人们，为人做事、交朋友，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外在的现象、东西所迷惑，处世要聪明点，多长点心眼，《增广贤言》说：“人心隔肚皮，饭蒸隔‘粗背’（即蒸格）”。居心叵测呀！而富贫之间，也说不定真相是：“大瓦屋喝稀粥，茅草屋炕腊肉”。其实，茅草屋的人，才是真真的殷实户。

万州人过去惯用的比喻有：说曹操，曹操到；赵显送灯台，一去竟不来；后母娘的脸，黑到了跺（底下）；出门要叉叉，进屋要钩钩；吃光喝光，参加集体农庄；闹人的药莫吃，犯法的事不做；要让人不知，除非己不为；麻雀飞过有影子；你进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弄神弄鬼的）学跳神；头个揣（兜售），二个卖，三个四个逗人爱（指作手艺的人越做越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

万州，随社会的进步，一些词在历史的长河，已经、或正在变化和消亡；新的词应用，也不断地在诞生。旧词如：车坝（今和平广场）、烂马路（今复兴路）、大操坝（今百顺广场）、三根桩（火葬场）、驷马桥（今移民广场一带）、二五二（代指公安局，原刑警队门牌号）、栈房（旅馆）、斋铺（糖果糕点店）、麻糖匠（收废品的人）、弹花匠（做棉絮的人）、泥水匠（建设工人）、棒老二（抢劫别人东西的人），烂影（社会上的混混、无奈、懒汉）、土地菩萨（管闲事管得宽的人）、打燕的（旧时在茶馆做中介生意的人）、头缸（源出给玩的“灶鸡”，即蟋蟀的排序，装在罐里，最凶的称为头缸，次为二缸，引申为排头或最行的人）、乡巴佬（农民）、火枪（“文革”时社会上玩命的流氓）、抛皮（说话、做事不知天高地厚和不考虑后果的人）、杂皮（干坏事的人）、操哥（与纨绔子弟的义同、跩（指骄傲，有傲气）、宰（赞扬别人最行、很出众）、扣（很行、很好）、洋（出众）、锐（讽刺）、粉（嘲笑、打击）、迭（愚弄）、打烂帐（落难）、打脱离（离婚）、刮胡子（受到领导的批评）、说佯损话（指桑骂槐、间接骂人、挖苦人）、苲起（包庇，相对词为“苲不起”）、接新姑娘（男的结婚）、走人户（作客），倒扣碗（又叫坐席，即参加宴会）、送祝米（女方生小孩后娘家送来的礼物）、讨小婆子（纳妾）、舔碗（没有出息）、背灯（关灯）、电棒（电筒）、斗笠壳（又称蓼叶壳，雨具）、撑花（洋布伞）、自钵水（泡菜坛子）、男客右客（丈夫妻子）、先干（刚才）、煤球（燃料）、教书匠（教师）、吆锣（完了，结束）、杀各（最后，没有了）、补锅、补碗等。

万州，爷爷叫褡褡（又写作大大，打打），姑妈、姑姑叫姥姥。

怕生下来，自己的娃儿不好带，于是有给亲妈叫“婶”的。也有给亲妈叫“奶子”的，是言母亲与儿女有舔犊之情、跪乳之恩。

说你傻，不聪明，言 “莽”，没有这个字，有人造这个字在“莽”字左边加个“米”字。父母、老辈子喜欢给儿女、孙孙，叫“莽子”，于是“莽”字由贬义变褒义，与叫“么儿、么乖、乖乖”意思相等，表达一种爱。

重庆叫崽儿，万州叫娃儿。说娃儿“费”（废）、“千方”、“含见”，是“调皮”、“淘气”的意思。说“好扯”，也是“调皮”之义，但另也义为“搞笑”。“好扯”还表达为置疑别人说的话、做的事，不实、不合符情理。而“扯”字组成“扯皮”就指“纠纷”，“扯拐”就指“出问题了”。

万州说：“杲杲”、“要板”，是“有时”或“时不时”的同义词。“杲”原义是：太阳已升到了树顶上。“打牙祭”一词，现在很少说了，它源于过去吃一次肉不容易，一般是半月、或1个月，于是人们将吃肉比喻为献给牙齿的“祭品”。

将赶牛、赶苍蝇，说成“吆牛”、“吆苍蝇”。犯人跑了、逃走了，说“条了”。“底下”、“下面”，言“跺脚”，则云南人却称“下首”、“底板”。有次上重庆，将“一间屋”说成“一杆屋”，“杆”字一出，就是标记，别人马上就说：“你是万州上来的？”

万州把吹牛、摆龙门阵，也说成“冲壳子“。拳头叫“锭子砣砣”。老人常说：“嘴狠”（会说）当三副锭子砣砣。“人狂有是非，狗狂有鼎罐背”，指“乐极生悲”。“大哥莫说二哥，麻子点点一样多”，指你也有缺点，我也有缺点，千万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希望互相包涵。“说人前，落人后”，过去说别人不是，如今自己同样如此。

万州的儿歌，也丰富多彩。比如著名的《撒谎歌》，又名《扯谎歌》，歌词开头：“大河中间起了火，风吹石块爬上坡，黄葛树上的鸦雀多，先生我来后生哥，接我妈，我打锣，看到看到生外婆，我从外婆门前过，舅舅还在坐摇窝……”，风趣、幽默、生动、夸张，同时朗朗上口，便于儿童记忆、颂读，后来我们修志时，把它完整的编入了《万县志》，出版时因经费不足，篇幅删减枪毙了。

作者：张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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