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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故事| 无声的对白

检察故事| 无声的对白

作者:建始县人民检察院胡良春

立夏刚过,气温就迅速飙升了起来,潮湿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焦虑不安,难以适应。

午后,骄阳似火。我们又开始了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深入每个监室,及时掌握在押人员的思想动态,了解民警看管情况,与在押人员约谈等等。

转角处最后那个监室里,多了一张朦胧的新面孔:看似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见我们进来,他便耷拉起脑袋,蜷缩起来,生怕我们识得他的真面目似的。略显昏暗的号室里,我没看清这个小伙的脸。

随从的管教民警告诉我们,他是新来的,是个哑巴,因涉嫌强奸昨天下午刚进来。小伙生活在一个特僻远的小山村,单亲家庭,母亲过世多年,有一个弟弟也因一次意外离开了他们,一直和体弱多病的父亲相依为命,年幼的他自然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除了养家糊口,还要挣钱给父亲治病,生活过得很是拮据。他上过几年特校,会点手语,后来因诸多原因,最终还是辍学了。生活所迫,就跟人学了理发的手艺,这也是唯一的经济来源。可惜造化弄人,他网遇了一位异性,相似的经历,让他们很聊得来。一时冲动,越了界,就这样稀里糊涂进了看守所。

科长安排随从民警把小伙子带到检察官约谈室。

“请坐,别站着!”科长指着窗户边的凳子,用简单的手语对哑巴示意到,哑巴极力用眼睛的余光探索着眼前的一切,他也似乎明白是让他坐下,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只不过他的眉宇之间,难掩稚嫩和不安。

“请喝水,”我递给他一杯白开水说。哑巴双手来接水杯,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我知道,他还是被陌生的“我们”给懵住了。

“会手语吗?”科长用不太熟悉的手势比划着,哑巴突然哇哇叫嚷起来,双手不停划来划去!我想,这一反常态的举动,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和善让他放松了,也或者是因为科长不太熟练的手语,让他有了共同语言吧。可我就是一点也没看懂,科长也似乎似懂非懂的,感觉也只是试着迎合着小伙。

折腾了半天,科长终究也还是没弄懂,还弄得气喘吁吁的。小伙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我指了指面前的纸和笔,他兴奋得就像一个刚满岁的孩子!他会写字,想用写的方式表达他的思想。

我顺手把纸和笔递给他,他再一次拘谨地坐下,把纸放在自己大腿上写到:我想回家!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家,多么温馨的港湾!小伙单纯的愿望,强烈地震撼了我!特殊的交流结束了,我都不晓得自己是怎样走出检察室的,任由烈日当空,焦烤我的脸庞。

小伙子回家的渴望,正深深搅拌着我早已不平静的心。

千百年来,回家,一直都是一种美好的向往;回家,更是一种最美丽的情愫。

我无法想象聋哑人的世界里,除了家,他还能有什么;离开家,他还会有简单的幸福可言么?也许,他所能感知的,只能是视觉上的花花世界,味觉上的酸甜苦辣,嗅觉上的芬芳与闷臭。也许,他只知道,饿了要去弄吃的,病了要去看医生。他会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法律、人伦道德?也许,在他的心里,除了家,他真的一无所有,老天注定不会赐予他太多的思想和灵魂。

人群有特殊,法律无特权。聋哑人触碰了法律终究还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可特殊人群在教育和管理上的缺失,该如何弥补和修复,却令人深省。

其实,与小伙的交流,犹如戏剧里的对白。在这个戏剧里,我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表达着我们彼此该表达的思想。有时现实和戏剧原本就有着惊人的相似,小伙和我们难道就不可以看成戏剧格式化的版本吗?

缓缓走出一道道关卡,我用力推开看守所最后一扇铁门,而在此刻,我内心某种特殊的渴望,却像小伙子用心灵书写的渴望回家一样,清澈、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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