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了吗？

近日听到他的消息。大学毕业一年多了，有一份安稳高薪的工作，单身着，想找一个稳妥的女孩一起过日子。

我们是高中同学，同班两年，接触却不多。印象里的他，一直是一个阳刚的少年，性格直爽，笑起来牙齿朗朗，煞是清爽，嗯，是理科班的好苗子。

不同于现在男生越发柔媚的潮流，也不是青春小说里驾驭得了白衬衫的美少年。在各色少年横行的理科班，他是一呼百应的班长，是在晚自修被没收MP4后敢跟班主任质问的火爆脾气。不喜语文和英语是理科男生的通病，他却愣是一番苦功后狠狠地将这两个科目拔高几十分，总排名窜到班里前五，高考顺利考入省重点一本。

这是我现在所能记得的枝微末节，最浓墨重彩的是他与一个女孩的故事。那是坐在他前排的女生，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皮肤白皙。初见时，她在缓缓晨光中微微一笑，眉清目秀。语文老师说，她一颦一笑都带着书卷味。

高中暗淡的学习时光，或许正是滋生曼妙情怀的最佳时机。听说他们一直有可以谈笑的话题，听说他们每次考试都在互相打赌较劲，课间偶尔瞥到他们，女孩的眉眼清丽明朗，衬得和她说话的他，倒显出几分粗犷和木讷。他和她就这么比着赶着，前进到我理想的高度。

日子依旧细水流长，不温不火，直到一个燥热的午后，他和她都还没来教室，我们听着广播员用那柔软的南方语调，念出她的名字，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有人匿名点播了一首歌给她，还有一段祝福的话语，好像是念到某一句的时候，班里的一些同学骤然起哄，说这不就是他吗？然后周围的同学跟我细细分析，得出这的确是他的结论。一句不经意的话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自然瞒不过与他熟稔的同学。

现在我是记不住那句话是什么了，只清晰记得快淹没在大家热烈八卦氛围里的最后一句话，主持人这么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那时我们才18岁，青春正盛，朝气正好，看着校园小说里别人家的青春，或许也渴望着，能碰见那么一个人，让我们许下永远的承诺。那天他和她先后回到教室后，大家用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他，他是一脸莫名其妙。没有人当众起哄她，或许对于成绩好长得也好的女生，男生们都自然有了怜取之意。

后来高考，他们不出所料地都考出了优异的成绩，去了省内不同的重点高校，好在是在同一座城市。对我而言，高考是我高中阶段最大的失利，我没能去到我理想的学校，没能去到接纳我很多同学的城市读书，所以后来，我离他们的故事越来越远，离曾经的高中伙伴们越来越远，他们大多在同个城市读书，总能轻易地邂逅和相聚，我看他们在班群上分享的那些恣意的相遇和重逢，大学里共同的陪伴，那些随意的调侃，不经意间都透着多年来的相知和熟稔。他依旧是大家的班长，跟每个人都聊得风生水起。

偶尔，会捕捉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听说她变得越发漂亮了，记忆里那个笑容清亮的女孩，在大学里依旧光彩夺目。不过，他和她没有在一起。

直到临近毕业那年，有高中同学来我所在的城市应聘，朋友跟他仍有联系，闲聊时跟我八卦他们的消息。他没有女朋友，她没有男朋友，他还在喜欢她。只是，从未说出口。我淡淡地问，那她知道吗？朋友笑笑，她当然知道，我们班谁不知道，只有他一直以为他的心意藏得紧紧的，没有人知道呢。

-- 为什么他不告白呢？这么多年相识，情谊深厚呀？

-- 自卑吧，这些年几个同学看着他网络上偶尔更新的那些，觉得他就是自觉配不上她。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姿态总是放得很低的。

纵使他们能自如地一起谈笑，有相似的学历背景，有共同经历的青春回忆，有多年来相识的默契，在我看来，记忆里的他，镇得住理科班一群光怪陆离的少年，抗得住学业压力，多年来依旧能跟旧时同学插科打诨，自然是优秀的。可在喜欢她这件事情上，却让人旁观出自卑的情绪。

朋友说，碰巧他在线。朋友跟他聊起了她，他开始滔滔不绝，将她的近况如数家珍。末了，他贴出她的一张旧照，是高中时代的她，明显是占着座位的地理优势偷拍的。

相片中的女孩是略微受惊的表情，干净的白色校服，柔软的头发，依旧是熟悉的好看眉眼。

再后来，就是毕业了，我所在的城市，有大片大片的凤凰花，那么明亮的红，开在空旷的蓝天下，一枝一叶，一花一草皆可入画。

六年了，该结束了……

这是写在他空间日志上的，然后听说他在她毕业典礼那天去找她了：也许自觉卑微也好，我喜欢你，如果你能喜欢我就更好了，没有也无所谓，至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当然会发生狗血的一幕，他看到她身旁和她合照的男孩，始终没将内心的思慕说出口，就悄然离开了。听到这，我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个画面，如诗如画的女孩站在凤凰花树下暖暖地笑着，阳光正好，有风拂过。在树的另一边，她看不到的另一边，站着一个默寞的男孩。

我想起大一第一个跟我表白的男生，在被我拒绝之后不到一月，他跟我闺蜜告白了。想起大二时有人跟我说，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等你，一直到我们毕业。然后大四那年，他告诉别人他正在追求的女孩是他中学同学。

他用六年的时间一心一意喜欢一个女孩，一份从未说出口的思慕，用心尖上最温暖的一隅呵护所有与她相关的点点滴滴。流年似水，时间是轰然而过的潮水，洗去一切浮华喧嚣，剩下的就是这么一番沉甸甸的心意，让我心生温暖，默然欢喜。

我端详着镜中的模样，长发逶迤，眉目清秀，与中学阶段蓄短发，戴眼镜，杵着一张过度学习的愁苦面容相比较，倒是映照出几分恬淡静好。

我想起18岁的春天，和她在校道上走着，恰巧他打完球跟队友们簇拥着在边上，我突然咯吱她一下，她受惊，然后迅速反击，我高声嬉笑着，引着他们回头，他爽朗一笑，嘿，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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