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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受仓:一生钟爱《红灯记》

记者 李东云 实习生 程馨

《红灯记》曾经影响了一代人,今年73岁的我市口梆子剧院(曾名青年晋剧团)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张受仓,虽然早已退休,但他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丝毫不减。他曾是晋剧《太阿剑》中的秦始皇,《梳妆楼》中的韩昌,曾到各地参加形式多样、风格迥异的演唱大赛,并以其独特的塞北声腔征服了无数观众。他一生获奖无数,然而却与这部《红灯记》结下了一生的不解情缘。

童年的记忆

张受仓老先生于1942年出生在宣化,那个时候正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年代,从幼年懂事起,他就记得母亲抱着他钻地窖躲日本飞机。更不幸的是,后来日本15333部队也驻扎在他家对面(今宣化观桥西第七中学内),从此这条街鸡犬不宁,行人路断,家家闭门躲鬼子。为了躲避灾难,张受仓的童年时光只能钻地窖度日。 1945年,日本侵略者终于投降,才使得他们一家重见天日。

张受仓儿时由于父母身体不太好,只上了三年初小,10多岁就拜师学习晋剧,还经常随老师去各地参加演出。那时张受仓的艺术天赋就已经显露出来,年仅13岁的他,便考上了张家口市晋剧二团并师承崔德旺(九岁红)、郭寿山(金铃黑)及刘宝山等先生学演花脸兼唱老生。那时张受仓除了学习晋剧表演,大部分业余时间还在钻研、学习二人台。一次在内蒙古演出时,张受仓结识了当地的二人台表演艺术家刘全,此后,他们相互学习、切磋表演技艺。后来,《走西口》、《打樱桃》、《挂红灯》等这些经典唱段早已熟记于心,表演也是出神入化,张受仓还自编自导自演了二人台小戏《井台风波》,参加全省的演出,并获得了专家的一致好评。

结缘“红灯记”

1964年剧团在宣化排演《红灯记》,由于出色的表演技艺,剧中英雄主角李玉和便交给了张受仓扮演。因为剧团老一辈演职人员亲历了日寇侵华暴行,排练场成了反日寇的战场。剧团的老师们不顾年迈帮工做道具,制服装助力《红灯记》。为了塑造好李玉和这一英雄人物,张受仓在唱腔上有所突破,如:“赴宴斗鸠山”一场,李玉和的唱词是:“日本军阀豺狼种,本性残忍装笑容,杀我人民侵我国土……。”张受仓以花脸“刚”的发声和老生“柔”的声腔相结合,使唱腔达到了刚柔相济的效果。又如“刑场斗争”一场:唱词是:“但等那风雨过百花吐艳,新中国如朝阳光照人间。”张受仓大胆运用了晋剧“四股眼”板式,将名老生——丁果仙最美妙的唱腔借来,他以声带情、情声并茂地唱出了李玉和在就义前对祖国对人民的美好向往与祝福。演出后掌声不断,反响极大。从此以后,在张受仓的舞台生涯中,开始慢慢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尤其是唱腔刚柔清新,富有激情,既有美感和时代感,又不失浓郁的晋剧味。

八一建军节,张受仓受邀为宣化驻军部队演出《红灯记》。谢幕时部队首长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唱得太好了,部队正进行爱国教育,《红灯记》演出对我们的战士是一次最好的思想教育。”的确,张受仓表演的李玉和雄赳赳,气昂昂,那双明亮的双眼直视前方毫无畏惧,那视死如归的精神无不感化着部队里的战士。

数十年的“红灯”情结

1969年,由周总理亲自批示:在张家口市化纤厂召开“全国抓革命促生产现场会议”,并按照指示,地方戏为大会作政治演出。当时,张家口市三个晋剧团和京剧团,四团合并排演“红灯记”,这一次剧中主角李玉和又由张受仓扮演。金桐、叶少兰两位导演单独为张受仓讲剧本,谈人物塑造。他俩说过最重要的一句话“要想演好戏,必须先做人”,使张受仓终生受益。因为有“中戏”加盟和鼎力相助,整个演出掌声不断,全国与会代表给予了高度评价。

1970年,张受仓被选调到张家口青年晋剧团(今改称口梆子剧院),同年随团参加省《红灯记》学习班,经省梆子剧院名家齐花坦、田春岛、周春山等老师示范和授课,使他演李玉和有了新的飞跃。“从省城回来我们接着在我市十三县的剧团办了《红灯记》学习班,使《红灯记》唱响张垣大地。”张受仓这样描述他的这段经历。

记得有一次春节期间他有幸到张北县狼窝沟深入最前沿,为人民子弟兵演出了《红灯记》,演出地点是在饭堂内。冬天坝上寒风凛冽,时常大雪纷飞,有时气温甚至达到零下40度。就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战士们见演员穿单衣服上舞台,他们脱下军大衣为演员穿上,而演员们又怕冻坏小战士返还他们,军民相互关爱亲如一家的场面,令人感动。部队首长介绍说:为了保卫祖国,战士们从参军一直爬在冰天雪地战壕内,大雪封门时有的战士从雪里挖出来已冻掉耳朵……。演出结束后战士们争着和张受仓握手,“当我握住战士们又肿又粗的冻手时我哭啦……,能为解放军演出,我这辈子不后悔。”张受仓激动地说到。

《红灯记》的表演不仅使张受仓思想上受到教育,而且艺术表演上得以升华。值此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张受仓想起演《红灯记》就更加想念人民子弟兵!或许当年的战士们也深深思念着张受仓,因为他演李玉和的形象已经深入战士的心,成为激励,鼓舞战士的标杆。

对艺术孜孜以求

多年来,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他坚持下乡,以身作则,尽心竭力地演出,始终不会让期待他的观众失望。他常常说:“我们演员为人民唱戏最有价值。”他的演出的确将艺术推到了更高的一种境界:服务于人民。

不仅如此,为了给观众带来最好的演出,张受仓经常牺牲掉自己的利益。 为了外地演出的方便,他们很想请乐队来为他们做伴奏,当时邀请乐队的费用非常高,好几次都是因为缺钱而请不到乐队。张受仓那时经常牙疼,他就把老伴儿给他看牙的300元钱拿出来请了乐队,“因为请到乐队一高兴,我这牙也就不疼了。”他笑着说。在张受仓的演艺生涯中,带病坚持演出是家常便饭,在一次演出时,由于连夜奔波劳累,他多年的胃病发作。在台下,他打着吊针输液,轮到他演出时,他就拔掉针头,默默忍着胃痛到台上演出,下场后又接着输液。就这样坚持着把自己的戏全部演完,张受仓才如释重负。但患胃病的他已经疲惫不堪……就是以这样的精神和工作作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张受仓几乎从来没有因病、因事耽误过演出。

未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作为一级演员的张受仓已经有了不少的名气,然而随着自己演出的增多,他陪家里人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小的时候,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本应是该尽孝心的时候,然而就在1990年的夏天传来了噩耗:张受仓的母亲病危。当时张受仓正在崇礼县参加演出,为了不让赶着牛车从数十里外前来看他演戏的乡亲们失望,张受仓不忍心离去,强忍着焦急万分的心情,坚持演出到晚上11点钟散戏后,才匆匆赶回市里的医院,可是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在悲痛之下连夜将母亲安葬,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感觉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到,此时他多想陪伴在母亲的坟前,尽一个儿子应有的责任。然而崇礼的戏还没有演完,乡亲们还在等着他,第二天张受仓便又匆忙赶回崇礼剧场,把悲伤默默地埋在心里,披红挂绿又粉墨登场,连演3天的大戏后才回到母亲的墓前,跪下痛哭流涕;“妈,我对不起您,可是我得为群众演戏,‘忠孝’不能两全啊!”张受仓何尝不想照顾、陪伴年老的母亲,但是在观众和母亲之间,张受仓选择了观众。

心中只有观众

春节就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但是对文艺工作者张受仓来说,却是繁忙演出的日子。多年的舞台生涯中,张受仓几乎从来没有完完整整、团团圆圆与自己的家人好好地过一个年。1998年的春节,张受仓迎来了退休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与老伴儿不远千里,欣喜地去了住在深圳的女儿家,准备幸福美满地过一个团圆年,以弥补这几年的缺憾。可是刚到深圳不久,从张家口那里便来了电话——观众听说这次春节的演出没有张受仓,非要退票不可,年轻的团长着急地只能打电话邀请退休的张受仓再次出演。好不容易来到深圳,又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团聚,全家人都反对他回去。作为一个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坎坷,张受仓深知事情的紧迫,他便瞒着家里人买了回张家口的火车票。大年初三,两个女儿将他送上了回程列车。临行前,恋恋不舍的女儿们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离别的泪水,并将一封信交给了他。火车向张家口行驶着,张受仓默默地打开信件,上面写着:“爸爸心中只有观众而没有亲生女儿,杨白劳在恶劣的环境下还懂得和女儿欢欢喜喜过个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好好过个年再走,为什么?”

一个“为什么”刺痛了张受仓的心,积蓄已久的眼泪在这个时刻流了下来。张受仓为的是期待他能够演出的观众,当时虽然已经退休,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观众。深圳与张家口相隔千里,或许每一段距离都牵动着他与家人相聚的心。但是身为一个资深老演员,在观众与家人团聚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观众。张受仓的表演能够赢得观众的心,但是他“舍小家,为大家”的人格魅力更是让观众深感敬佩!

张受仓热爱艺术,他的一生都在为艺术付出。汗水挥洒在舞台上,心血浇筑着表演历程,学习大师表演的同时,他又不断创新自己表演的风格,将一个个个性鲜明的艺术形象展现在观众面前,将自己的艺术升华到最高的境界!如今他早已退休,但仍愿意活跃在舞台上。近期,为了庆祝申冬奥成功,他还亲自参与了《老两口迎冬奥》的剧本编写。或许老了,腿脚不如从前听使唤,但是张受仓对艺术的追求,服务于观众的心永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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