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 ─ 等一个好女孩

作者：L

我想要一束用芒花做成的捧花。

你对我说着在三十五岁前你一定要登上珠峰，你总是这样，想做那些少数人才做得到的事，我只是问了你一句「你会死吗？如果你成功攻顶而且活着回来，我就嫁你。我在山脚下等你。」你笑着说：「想要我在珠峰跟妳求婚吗？」其实我要的只是你平安回来，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愿意承担你拼搏梦想的风险，以爱之名的束缚我从来没想过，或许是贪心，为自己贪心，也为你贪心。

我想像过那一天，那会在你成功登上珠峰，并且回到家门口轻轻敲响门的那天之后，你带着被冻伤的疮口出现在我面前，紧紧抱着我，告诉我，你回家了。在睡前，我会在你耳边轻轻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保守的平安，是因为我在家等你，静静地用我的岁月守着你。

你会跟我回到我的岛屿上，我带着你走过山径，去见秋末冬初的永恒。在那里你会浅浅地说出那句，你时常在日常中莫名其妙就认真起来的「我们结婚好不好？」每回你诚恳地说了出口，我温柔地看着只有我能看见的你，你就会说「之后会有正式的，但我们结婚好不好？」只不过这次你会说：「这次我是说真的，我独自的冒险告终，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起冒险，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什至想好了要怎么回答你，我要用你专属的斩钉截铁语气，取代自己惯性谨慎的口吻，对着没有人的山谷，告诉我的全世界「我愿意」

要经过夏天，要真心过河

要和鱼一起

在梦里飞。从水底向上，省略很多过程

只留一种姿态，随它上升

要让夜晚黑透，要打扫房间

要让所有空下来的地方

都充满薄荷干净的气味

要相信，要等 ──

苹果树三月开花

要在十月，等果实长大

等一个好女孩，你不娶她不嫁

── 苏浅〈等待〉

念诗给你听的日子，我最喜欢的原来是这首。要相信，要等啊！你承诺的「非我不娶」得到了我的「非你不嫁」，结果在流光流经了人生的山谷之后，或许我们终会明白，你一辈子不娶，而我一辈子不嫁，天涯各一方，才是我们的真心。

：怎么办？我还是想非你不嫁，

只是你不娶了。没关系，你把你的非我不娶收回去吧！

我当作没有收到过就好了。

：我没有想要收回，

或许几年之后的我们都会更好。

我不要鲜红明媚的玫瑰，不要纯洁白净的郁金香，我要不彻底的白、不彻底的黄、不彻底的挺立，只要彻底地撒满整座山头，尽管只有一季的盛开，我要，我只要它用随风摆荡的姿态，呼应我们愿相伴着彼此随尘世飘摇的隐喻。

千里之遥，当你在好友的婚礼上，莫名接到捧花的那一刻，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子，闪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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