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位槟榔爱好者口述：每天5包吃13年致口腔纤维化，上瘾后难戒
3月7日，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通知，要求所有槟榔生产企业停止国内全部广告宣传，在15日前全部完成。
该通知一出，将槟榔推上了风口浪尖。一则2003年世界卫生组织已经认定槟榔为一级致癌物的文章，也再次让“槟榔致癌”的话题被公众热议。
人们上一次讨论这个话题，尚在2013年。当年7月，有媒体报道槟榔的致癌性，导致时下正值采摘季节的海南槟榔价格暴跌，全海南种植槟榔的230万农民减收30亿。时隔两月之后，媒体辟谣称，“槟榔致癌”的说法并无科学根据。
槟榔致癌一事就此不了了之，伴随而来的是槟榔行业的快速崛起以及爆发式的产量增长。公开资料显示，槟榔总产值已经达到500亿。
一边是一级致癌物疑云，一边是爆发式增长的销量，槟榔这颗果子到底有何魔力？南都记者近日与5位槟榔爱好者聊了聊与槟榔有关的经历。他们深受槟榔的困扰，有的13年来每天都吃5包，被诊断出口腔纤维化，有的直言槟榔就像“毒品”，让人上瘾，难以戒掉。
马同学 吃槟榔史4年
上呼吸道感染，以为吃槟榔可以缓解
河南信阳的21岁大学生马同学，目前正准备戒槟榔。
第一次吃槟榔，是在2015年。马同学告诉南都记者，当时上呼吸道感染，有一个朋友给了他一块槟榔，“吃了后发现可以缓解呼吸咳嗽，自此就迷上了。”
“现在发现其实槟榔对缓解咳嗽没什么大作用，反而因此成瘾了。”还在上学的马同学，平时上网查资料或打游戏时，总会不自觉拿一袋槟榔吃。有的时候一天吃2包，有的时候不吃。不过要是口袋里有钱了，经常会买一些存着。
去年起，他开始发现吃槟榔带来的危害，“吃辣椒不行，酸的也不能吃，还总是上厕所。”之后，他准备逐步戒掉槟榔。为了能督促自己，他加了一个戒槟榔的网络群组，希望可以和大家互相监督，戒掉槟榔。
在戒的过程中，期间偶尔也会吃几次，但效果基本已经达到。马同学称，因为他吃的时间不长量也不大，戒槟榔的过程没有什么太大困难。“但就是第一次戒的时候，牙发痒。”目前虽然戒了槟榔，但后遗症是牙齿变得很敏感，无法吃酸辣食物。
许先生 吃槟榔史7年
“看到别人吃就控制不住”
公开资料显示，有6000万人口的湖南，是中国最大的槟榔食用省份，其口腔癌患病率超出全国平均20倍。在2010年湖南省城乡居民咀嚼槟榔年龄分布调查中，1岁到70岁均分布有咀嚼槟榔的人口。
身在湖南，长在湖南的许先生，近期也正在戒槟榔。
他吃槟榔的习惯已有7年，每天至少有1包，有一段时间比较严重，一天到晚都想吃。长时间嚼槟榔的许先生，嘴巴出现了问题。
“觉得有点张不开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先生决定开始戒槟榔。
以前，槟榔是许先生不离身的零食，现在在许先生眼里，槟榔却成为了另一种存在。他毫不讳言“槟榔就像‘毒品’”，他解释道，“吃槟榔身体有瘾，不吃没精神。心里也有瘾，看到别人吃就控制不住，喝酒也想吃。”
“停吃槟榔以后，做事情总是没精神。”即便如此，许先生还在坚持不碰槟榔。
王先生 吃槟榔史5年
“吃槟榔是为了打发日子”
在工地干活的王先生今年36岁，是湖南人。2010年，湖南省槟榔职业协会发布的《湖南区域食用槟榔流行病学研讨》数据显示，槟榔爱好者中，30岁至40岁的人群咀嚼率最高，到达50.36%，而王先生正是这个群体之一。
工地上苦活累活多，王先生经常觉得休息不够，精神不好。2014年，工友给了他第一个槟榔后，他喜欢上了这个东西，能提神。
“槟榔配烟，法力无边。”在湖南，有这么一句口耳相传的俗语。独自一人在外的王先生，闲下来时，也最爱抽根烟，再嚼几口槟榔。白天要干活，他经常会在下班之后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吃一两包槟榔。他坦言：“吃槟榔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工地上太难熬了。”
吃了几年槟榔，王先生觉得自己牙齿有些发黑，吃东西也不太好使。他告诉南都记者，虽然知道槟榔对口腔有伤害，但是自己并不想戒掉，“因为可以打发日子。”
陈先生 吃槟榔史15年
“和烟一样，想戒时已经上瘾了”
在海南一家事业单位工作的陈先生，是从2004年迷上槟榔的。那会儿他还在上学，平常喜欢去街机厅打游戏。在街机厅，很多人都会吃槟榔，常在这里玩的陈先生耳濡目染，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他告诉南都记者，自己吃槟榔的习惯，从学生时期一直保持到了现在。身为一名基层公务员，他的工作繁杂而忙碌，感到疲乏的时候，他便会嚼上几口槟榔。一般上午、下午和晚上，他会各吃1包。他说，吃槟榔至今，几乎是连续的，只有期间回老家2年没吃过，返回海南以后，又继续吃。
“现在我的嘴巴里面有个很大的洞，应该是长期吃槟榔磨损的。”陈先生表示，发现口腔出现状况后，他不得不放弃吃槟榔，现在已经戒槟榔四天了，还有些难受。“这个东西和烟一样，知道对身体有危害，但是想戒时已经成瘾了。”
刘先生 吃槟榔史13年
每天5包槟榔吃13年，被诊断为口腔纤维化
比起前面几个槟榔爱好者，来自湖南常德的刘先生，应该是受槟榔困扰最大的人。
他从小学开始吃槟榔，吃了13年，正常一天5包，最多的时候一天吃过15包。长时间咀嚼槟榔，他的嘴巴开始起泡，牙齿两边疼。
一次就医时，刘先生被诊断出口腔纤维化。这是一种慢性疾病，可侵犯口腔的任何部位，妨碍口腔各种功能的发挥，并可能成为癌前状态。医生建议，不要再吃槟榔，也无法吃酸辣食物。
“现在越来越严重，总是感觉嘴很干。”他很担心口腔问题变严重，“一般人嘴巴起泡后，就不再吃槟榔了，但是我忍不住。”他也曾尝试过戒掉槟榔，但坚持了8天后，最终还是失败。
“受不了，没有精神，而且看到周围人都在吃，忍不住。”刘先生打算过几天去重庆，换个地方戒槟榔试试。
采写：实习生 吴丹丹 南都记者 张雅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