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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塔伦蒂诺:我就是电影世界的肾上腺素

首发:电影世界杂志(ID:CINEMAWORLD)

|文/杰米•格拉汉姆

|编译/杂军泰迪

西装革履的罪犯、复仇心切的新娘、猎取纳粹头皮的无耻杂军——昆汀的电影就有如《低俗小说》中扎在乌玛•瑟曼心头的那记肾上腺素,让你荷尔蒙飙高,同时从不循规蹈矩的讲故事。这位定义了电影后现代的怪杰,理应受到膜拜。

我拍的是牛X电影

昆汀•塔伦蒂诺坐在比弗利山四季酒店的酒吧里。他在吧台前调着玛格丽特酒(他喜欢杯口蘸上盐圈,加一大把碎冰在酒里,并用手指代替搅拌棒),穿得花里胡哨像个金刚鹦鹉,加上招牌式爽朗大笑以及180迈的语速,不经意间 “泄露”了自己后现代大师的身份。

“即使你只导演了1994年的《低俗小说》,在很多影迷心目中,就已经是获得终身成就奖了。”对于这句夸张的开场白问候,昆汀报以更夸张的大笑“我真心对我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很欣慰,我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很庆幸,不论是就电影产业内还是就国际电影界而言都是这样,我也很荣幸拥有众多影迷和喜欢我影片的观众。我对我的作品年表很满意……一路走过来,我说的这些都是我所仰仗的。还有,我总觉得我最好的作品还没拍出来呢……”

昆汀觉着,他拍的每一部影片都得是多年以后数得着的。好多次他都谈及他拍的是“牛X”电影,并且扬言他要在60岁退休,以免自己老了以后不再“牛X”了。他说他不像有些憋着和道德情感较劲的导演,成天拍些“老掉牙的如同便秘的影片”,人生苦短,他一天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在这种影片上。他还将已故的导演托尼•斯科特(导演代表作《壮志凌云》《危情时速》等,并指导过昆汀编剧的《真实罗曼史》,斯科特于今年8月19日去世)作为正面的例子,认为后者就是那种从不曾失去对电影热忱的电影人,“他的下部作品本可以成为他最好的影片的。”

昆汀·塔伦蒂诺:我就是电影世界的肾上腺素昆汀编剧的《真实罗曼史》剧照。

关于昆汀有个现象不能不提:他的每部影片,都是大事件。当今影坛或许还有一大把电影人可以吹嘘他们有更强的作品年表,但没有哪个编剧或导演能像昆汀这样如此善于用任何一个镜头来激动人心,引人遐想。昆汀早已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成为一个现象级人物,因为他对流行文化的掌控化用能力,无以伦比。

自1997年以来,可以说昆汀拍摄了五部、四部、或者三部半影片,这完全看你对以下几部影片的看法了:《杰基•布朗》(1997),《杀死比尔1》(2003),《杀死比尔2》(2004),《死亡证明》(2007)和《无耻混蛋》(2009)。此外,他还受邀拍摄了《犯罪现场调查》(CSI)第五季最终集“危急关头”,“友情执导”了《罪恶之城》的开场的对话场景,执导了一集《吉米•坎摩尔直播秀》(Jimmy Kimmel Live!),同时还是当期节目的嘉宾主演。

我真TM是个有幽默感的编剧

昆汀的史诗CULT电影《被解放的姜戈》将历史背景设置在南北战争前夜,奴隶制下的美国南方。历史背景越是典型,昆汀就越是能折腾出新花样。《被解放的姜戈》被定位为西部/南方/爱情/复仇等类型混搭的影片,高潮迭起的镜头有着昆汀一如既往的风格,混杂着暴力、恐怖与冷酷,同时伴随着极端的恶趣味。

“我总是忍不住要把我的作品弄得好玩起来,我真TM是个有幽默感的编剧。”昆汀解释道。“我设想中影片的好玩是指,当它们被当做是在搞笑时,其实它们并不搞笑——它们反倒是严肃的。我喜欢将观众玩弄于鼓掌。我的一大乐趣就是能够指挥观众:‘笑,笑,笑,别笑了!好的,继续笑……’能让你对着一坨粪便笑到肚子饿才最让我有成就感呢。这是种很诡异的笑点……会让你说:‘我滴神啊,这东西都能让我笑出来么?’”

那么我们是应该笑拿剃刀的金先生就着贼车乐队(Stealers Wheel)的Stuck in the Middle with You跳曳步舞?还是笑被爆头的马文?或者笑被割掉头皮的纳粹?还是被解放的奴隶姜戈(杰米•福克斯饰),在一位德国赏金猎手(克里斯托弗•沃尔兹饰)的帮助下从一个南方农场主(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饰)的手里救出自己的奴隶妻子(凯丽•华盛顿),这故事听着哪里好笑呢?考虑到斯派克•李和丹泽尔•华盛顿等人都曾事先警告过昆汀不要在影片中使用侮辱黑人的词汇(n-word),如今“胆敢”拍这么一部风格鲜明的有关奴隶制的影片,他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么?

昆汀·塔伦蒂诺:我就是电影世界的肾上腺素“我的一大乐趣就是能够指挥观众:‘笑,笑,笑,别笑了!好的,继续笑……”

“恩,是的,是有人会说三道四,不过关我屁事,”昆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我是要拍一部无论如何都要做成的片子。以前没人能挡我的道,很明显,这回也一样。”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端起玛格丽特酒,捞起其中的冰块放进他那张巨嘴中咯吱大嚼。“我当然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是按我独有的方式,”他继续说着。“《姜戈》的故事发生在南北战争前的南方。影片的故事在德克萨斯州开篇,在怀俄明州发展,而最要命的情节则发生在密西西比州。这就是那种经典的西部片设定,主人公有复仇的重任在肩,他还会有一位良师益友,教给他所有需要了解的东西,也就是如何艺术的干掉人。但是,你见过一个被解放的黑人奴隶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女人从白人恶魔手中救出么?并且影片中所有的西部片套路都和历史书里面南方的事物混合在一起?我可从来没见过。”

只是你可别错误地认为昆汀没有把那些原则问题当回事儿……

“我的做法是将那些东西暗藏其中,”他说。“你仍然可以制造这些痛苦,营造故事的冲击力,但这些是手段不是你最核心的创作目的。你不是在利用这段历史好来证明什么‘奴隶制是不好的’,或者‘战争是不好的’这些干燥便秘大道理——那些事情只是背景,让你能感受到所有的这些情感喷薄出来,但又不需要你强加上去。

昆汀坦言过去的十五年里,他的工作方式已经逐步改变了。“我如今写的剧本,”他说,“都是些自由奔放,不好处理的小说化的剧本。但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因为自从《杀死比尔》之后我就知道了该怎么搞定它们,改造、删减,最终把它们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其实就是不断地改编,在这个过程中判断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这可跟我在做《杰基•布朗》、《落水狗》和《低俗小说》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我写好了剧本后就老老实实每天照着拍。”

这倒不是说他不会再像拍《落水狗》时那样流程清晰紧密地拍电影了。“谁知道拍完了这部之后会怎么样?拍完这部史诗片后,来一个小一点的题材可能会更好,讲一个紧凑的故事,甚至再拍一部犯罪片也有可能……”

我以颠覆电影为己任

这就是昆汀•塔伦蒂诺大名的吸引力——不管影片的主演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布鲁斯•威利斯、布拉德•皮特还是罗伯特•德尼罗,昆汀•塔伦蒂诺仍然是海报上最诱人的名字——很多老影迷甚至都已经知道影片的幕后故事了。昆汀的母亲是洛杉矶的一名护士,昆汀在她的抚养下成人,和他的父亲很疏远。小时候的昆汀对电影极为痴迷,16岁的时候甚至还在电影院找了份工作。影院的名字叫Pussycat(译注:意为“猫咪”,有性暗示意味),经常会放映色情插片来招徕观众。二十多岁时,昆汀大部分时间都在曼哈顿海滩的一家音像店做职员,同时写写剧本。再后来《落水狗》的剧本送到了圣丹斯剧作家研究所的桌上,让看过的人为之惊叹的同时,也吓坏了英国电影审查局。此后的故事人们都很熟悉,昆汀的第二部作品《低俗小说》在戛纳拿了金棕榈,在奥斯卡又摘下最佳原创剧本奖项……

在九十年代中叶,不论是那张独特的极具辨识度的脸庞,还是看不见的潜移默化的镜像风格影响,昆汀几乎无所不在。他那像是要飞出去的眉毛,突起的大下巴以及深陷的眼睛在当时充斥在谈话节目中与杂志封面上,甚至是在别人的电影里(《与我同眠》《淘金梦魇》《杀人三步曲》),不过他对表演虽然狂热却不怎么专心,是个不称职的演员。此外,他还担任了《真实罗曼史》和《天生杀人狂》的编剧。紧接着,《杀出个黎明》作为他的副业产品也获得成功,他不仅担任了编剧还在片中与乔治•克鲁尼一起担纲主演。《勇闯夺命岛》与《红潮风暴》也邀请他做参与剧本策划。《落水狗》和《低俗小说》的原声音乐俘获了每家电台的播放列表,每个学生的卧室。独立电影的风潮也席卷而来(《危险天王》《白色鳄鱼》等片),其中不乏东施效颦者,拙劣地模仿昆汀酣畅淋漓,满是脏话的对白。

昆汀·塔伦蒂诺:我就是电影世界的肾上腺素当《落水狗》的剧本送到了圣丹斯剧作家研究所时,看过的人都为之惊叹的同时,也吓坏了英国电影审查局。

但正如昆汀自己所说,他带来的独有风格从一个月的时尚到一年、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尚,历久弥新。“又或许我根本没成就任何风格,”他面带嘲讽地笑着。“或许只有我自己还在坚持着自己的风格。”

昆汀通过不断提升自己作品的品味和影响力(“我已经把戈达尔的东西都学尽了,我早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奇妙的东西,但之后你必须摆脱他的影响”),当然,同时也保持着他一贯的牛X,从而得以在不同的类型与分类型之间跳跃(“我拍哪个类型,最后差不多总是以颠覆那个类型告终……”)

可与昆汀合作过《天生杀人狂》的奥利弗•斯通却有些瞧不上他:“塔伦蒂诺拍商业片,我拍的是艺术片。”昆汀对此表示:“我喜欢商业片多过艺术片。”

但事实是:相比于奥利弗•斯通,昆汀经常被当成戏仿其他电影(或颠覆电影),甚至直接选用人家配乐的电影疯子,塔伦蒂诺显然比斯通更擅长此道。他影片的风格有如开胃菜,远远跨越了模糊的类型界限。

“我喜欢所有类型的影片,”他说。“这当中包括《辛德勒的名单》,这影片对来说意义深远。我是在阿姆斯特丹的Tuschinski影院(译注:荷兰最大的电影院,久负盛名)看的,能在德占时期就存在的如此漂亮的影院看这部影片实在是触动人心,情绪微妙。尽管这部影片放到任何环境下都感人至深,但在这家影院观赏着实让它更添光彩。我把这事儿告诉了斯皮尔伯格,他对我说,‘哎,昆汀,我太知道你说的那家影院了,没什么比听说你是在那看的更让我高兴了。’”

不需要伟哥就能保持艺术上的勃起

而昆汀的影片在形式上,经常是由角色的长篇大论作为开场与结尾的。“往往都是这么开始的:先确定,我将要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之后,在预演过程中,就是有关于角色的内容了,角色、角色、角色,都是角色。谈论角色;解释角色;描述角色的背景。这是因为我创造了这些角色,所以我了解他们。演员不需要跑去找某个类似于他角色的人来效仿,我了解那家伙,我会把他交给演员。”

昆汀的片场的热闹有趣圈内历来人所共知,他会在拍摄间隙在片场大张旗鼓地放音乐,昆汀说他的“全部目的”只是想让手下的人想到他们下一个项目,“哦,天啊,下一个片子肯定没这么爽还能在片场听歌了……”昆汀好像每次都能达成他的“不良目的”,他现在和那些和他共事过的演员和技术人员都快成一家子了,他们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回来与昆汀再次合作。

“这就是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那套‘你没有家的话,就自己组建一个好了’的理论,”昆汀点着头说道,但又话锋一转。“这套理论也能帮到工作,但这当中也有陷阱。特别是老资格的电影人,更容易掉入陷阱。因为每个在他们身边的人他们都认识,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没有人会挑战他们的权威。这些家伙甚至都不怎么需要离开他们的椅子。互相之间没有质疑,这就有可能成为隐患了。”

昆汀组建的这个家庭确实值得一书,因为实际上,在他的作品里这种情感性的东西反而是缺失的。来回顾一下这些场景吧:橙先生向白先生哭丧着说着自己是个警察(《落水狗》);布奇发现自己丢了父亲的表(《低俗小说》);新娘从昏迷中醒来,确定自己的孩子没了(《杀死比尔》);索莎娜躲在地板下面听到纳粹枪杀了她的家人(《无耻混蛋》)……虽然指望昆汀拍一部当代的《美好人生》或是《东京物语》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影片与人情冷暖隔绝,与世事民风背离。

昆汀·塔伦蒂诺:我就是电影世界的肾上腺素昆汀的作品里情感性的东西总是缺失的。

昆汀自己也坦言,他的所有的影片都“极其私人”。但他对“电影疗伤”的探讨没什么兴趣,他觉得电影和真实生活不必那么契合。“我是和一个姑娘一起看的约瑟夫•高登-莱维特的《抗癌的我》,”他这么解释道。“你记得不,塞斯•罗根当时撞到女友和别的家伙偷情,他喊道,‘你他妈的滚出我的门廊!’我当时笑惨了!跟着一块喊‘对,婊子养的,滚出去!对对对!’和我一起看的姑娘之后说,‘喔,一定有哪个女孩把你伤得特别深,那段剧情很治愈吧。’可我根本没这种经历!我就是喜欢塞斯•罗根的角色,讨厌那女人,所以我听到他说‘你他妈的滚出我的门廊!’就很开心啊,我身上并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只是部电影而已!”

有一点很明确,《被解放的姜戈》让观众热血上涌,而且还十分虐心。杰米•福克斯和凯丽•华盛顿都提及,在路易斯安那州常青树农场拍摄关键场景时,两人都是含着泪眼演完的,常青树农场至今仍有22个黑奴的小屋存世。

关于莱昂纳多?

“我觉得我们发掘了莱昂纳多新的潜能,”昆汀坚信。“他这次的表演非常与众不同,和他从前的演出完全不一样。我非常敬佩他的才华。他是一名特别特别出众的演员,过往也有过很多惊人的表演。我喜欢莱昂纳多这样对待工作严肃认真的人,非常期待能与他再次合作。”

昆汀·塔伦蒂诺:我就是电影世界的肾上腺素昆汀认为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是《杀死比尔》。

“我觉得我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是《杀死比尔》。那是我处在想象力巅峰时期的作品,当时我的执行力也处在最好的时候,能把我所有的想法都付诸实际。在我看来那就是我最强实力的结晶。但如果我还想拍部动作片的话,估计很有可能会是一部中国功夫类型的影片了。”

嚼完了玛格丽特酒中的冰块,昆汀又吃了点培根味的薯片。“这玩意儿其实跟《姜戈》是一回事。就像这薯片里其实没有培根,我一直想拍部西部片,但现在我的片子里却没有牛仔!我不确定还会不会再拍这种片子。还有,拍《姜戈》让我长了教训,就是那些马是很难搞得定的,它们或者是不看镜头,或者是凑过来舔镜头……”昆汀笑了好久,还很大声。可之后,他又突然皱起了眉。“我也搞不清,不过《无耻混蛋》和《被解放的姜戈》似乎预示着会有一个三部曲。它们都与众不同,像是姊妹篇作品。要是能有第三部这样的影片就好了,我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题材。”

这么说来,难道昆汀是想每拍一部片子,就解放一个压迫与歧视下的世界么?看样子短时间内他肯定不需要伟哥就能保持艺术上的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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