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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现代人忽略的古代“八种礼”

“礼”最显著的特征也许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性”:

第一,悠久性。“礼”作为系统完备的礼制文化与礼乐文明,也许出现在国家机器正式建立之后,最为典型的,自然是西周初年的周公制礼作乐,但是,“礼”的萌芽则源自原始社会晚期。据业师杨向奎先生研究,“礼”起源于原始社会的内部之物物交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即原始之“礼”的孑遗。

被现代人忽略的古代“八种礼”

第二,包罗性。在前帝国时代,“礼”是上层建筑与意识形态的综合载体,涉及制度建设、道德观念、行为方式、价值取向等方方面面。以典型的周礼而言,“礼”就有五大类,即“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举凡朝觐、盟会、祭祀、丧葬、征伐、聘问、宾客、学校、婚嫁、冠笄等等,无不有详尽具体的礼制规定。如宋襄公在泓水之战后发表的高论,“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等等,均属于军礼所要求做到的准则;《汉书·艺文志》著录有“军礼司马法百五十五篇”,可见其之蔚为大观。

第三,继承性。礼制文化的建设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一个漫长悠久的发展过程。每一个时代的“礼”,在体现其时代主题的同时,都有对前代之“礼”的借鉴与继承,有所凭借,有所扬弃,有所发展。这就是孔子所说的:“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从这个意义上讲,礼制文化就是一个层叠累积的产物。

第四,等级性。“礼”的基本功能,在于建构社会的秩序,维系社会的稳定。其宗旨是为了确立尊卑有序、贵贱有等、内外有分、亲疏有别的社会超稳定系统。因此,表征社会成员的等级差别、尊卑贵贱,也就成了礼制文化的根本属性,所谓“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而这种区隔、这种分异,则通常是通过名物度数的“礼物”和揖让周旋的“礼仪”得以反映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就是印证。这正如荀子等人所强调的:“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

第五,重要性。“礼”在国家治理、人伦关系维持方面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历代思想家、政治家对此均有充分的阐述,打开典籍,这方面的言论比比皆是,可以信手拈来。这在《左传》中,是“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在《论语》中,是“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在《荀子》中,是“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人无礼不生,事无礼不成,国家无礼不宁”,“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贾谊《新书》,亦设《礼》篇,将先秦儒家的礼论归结在一起加以集中阐明。既然“礼”为“国之干也”,那么,它的重要性受到这般推崇也是非常正常与合理的。“礼者,履也”,人们得遵循奉行,不能违背造次,属于必有之义,所谓没有规矩,则不能成方圆。荀子声称“礼”为“治辨之极”“功名之总”“威行之道”,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而是实实在在的道德伦理与政治管理之诉求。

被现代人忽略的古代“八种礼”

第六,对称性。先秦时期的“礼”,虽然有强烈的等级区分色彩,但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当时的“礼”有一个鲜明的特征,即“礼”的确立与施行,有对象关系上的严格对称性。任何人在“礼”这个大框架中既享受有一定的权利,同时也承担着一定的义务。如在君臣关系上,君与臣互为对称,不可偏废,孔子云:“君使臣以义,臣事君以忠。”而孟子更强化了这种对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总之,一切都不是绝对的,而是相辅相成的。子孝固然必须,但父慈同样应该;臣忠俨然合理,君义亦理所当然。无此即无彼。这种对称性,其实是“礼”蕴含有一定人文精神的曲折反映,“礼”的构建与施行,必须建立在循常理、合人情的基础之上,否则就是乖离大道,背悖自然。孟子称孔子为“圣之时者也”,讲的就是孔子真正懂得天意人情,能够体谅常理,与时俱进,具有最大的包容性,所谓“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避免了陷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窘境。

而后世的陋儒、腐儒片面地强调“礼”的等级性,将它绝对化,而忽略了“礼”的对称性这个重要特征,一味鼓吹“明天理,灭人欲”,“失节事大,饿死事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混账观点,遂使“礼”的人文精神荡然无存,“礼”的对称性销声匿迹,造成礼教杀人的局面,这显然是对“礼”的精神实质的曲解与反动,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

第七,发展性。礼乐文明既有相对的稳定性,但是更有历史的发展性。它在三代,可以称得上是维系家天下王国时期政治社会秩序的主要统治工具,兼具政刑法度、道德规范、行为准则等多重社会功能,在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秩序整合中发挥着主导的作用。自春秋起,尤其是到战国,典型的礼乐文化随着整个社会的结构性转型而面临着重大的挑战,遭到严重的冲击,这就是所谓的“礼崩乐坏”。随着帝国政治的发生并确立,官僚体制取代宗法分封的逐渐完成,政治法度与“礼”的界线也有了较为分明的区隔,“礼”逐步演化为新型意义上的礼义和礼节,成为传统社会人的行为规范和道德规范。这是“礼”在发展史上有根本性意义的一个转型,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礼”的发展。

这种发展,也是“礼”的升华,“礼”的这个载体犹在,但是新的因素的进入,使之完成了具有革命性的改造。在“礼”的躯壳中,新的内涵得以不断注入,旧瓶装新酒,“礼”被赋予了时代新的精神。形式还是重要的,还是需要有的,但是,更有意义的是,“仁”注入了“礼”的躯壳之中,使“礼”拥有了新的生机。从根本上讲,礼的精神不附丽于形式,而蕴含于实质。也就是说,内容要高于形式,实质要重于表象。

被现代人忽略的古代“八种礼”

第八,互补性。礼乐文明,核心内涵是礼治文化,“礼”是主体,“礼”为根本。但是,在肯定和强调这一点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忘了“乐”在这个文化结构中所占有的地位,所发挥的作用。“礼”与“乐”是浑然一体,不可须臾分离的,它们互为前提,相互依存,相辅相成,具有极大的互补性。

这种互补性,体现为“礼”与“乐”两者功能差异与作用不同。“礼”的功用在于分别和区隔,而“乐”的功用在于融合和混同;“礼”强调的是等级森严,上下有序,而“乐”追求的是物我一致,诸生平等;“礼”体现的是敬畏肃然,“乐”呈示的是亲爱和谐。这就是《礼记·乐记》中所指出的:“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而正是因为有这种互补性的存在,才能克服“礼”与“乐”各自的弱点。就如《礼记·经解》所说的那样,“《乐》之失,奢……礼之失,烦”,防止因过度强调某一点而导致弊端的发生,从而使礼乐文明的精神实质得以真正地坚持和弘扬。

被现代人忽略的古代“八种礼”

摘自《大写的历史·被忽略的历史文化)》,黄朴民 著,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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