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超级细菌”并非无药可治

关于“超级细菌”的新闻，像大姨妈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诸媒体，例如前两天的新闻《美国现首例"超级细菌" 全球无任何抗生素可治》。类似新闻每次总会引起公众恐慌，然后掀起对抗生素滥用的大讨伐，不少人也因此视抗生素为洪水猛兽，一味拒绝使用。

那么，目前“超级细菌”真的无药可治吗？

答案是“ NO！”

首先，“超级细菌”并不是一个严谨的科学定义。科学家将一些携带了特殊耐药基因的细菌们赋予了一个听起来有点可怕的名字—“superbug”，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超级细菌"，例如早些年的MRSA、六年前的NDM-1，以及今天的主角MCR-1，听起来耐药无敌，无药可治。

5月26日，《Antimicrob Agents Chemother》在线发表的文章报道了美国首例人感染携带mcr-1的大肠埃希菌病例，这株携带mcr-1的大肠埃希菌对粘菌素耐药[1]。研究者在一位因尿路感染症状入院的49岁妇女尿液标本中培养出大肠埃希菌MRSN 388634，粘菌素的MIC值为4μg/ml，这表示它对黏菌素耐药。

由于此菌株产ESBLs，因此对青霉素类、头孢类、以及四环素类、氟喹诺酮类和磺胺等大多数抗菌药物中介或耐药，但对哌拉西林他唑巴坦、碳青霉烯类以及阿米卡星和呋喃妥因保持高度敏感性（Table 1）。也就是说，这株所谓的“超级细菌”并不像媒体所说的对所有抗生素耐药。

后续的耐药基因检测中，发现MRSN 388634的两个质粒携带了15个耐药基因，其中mcr-1位于pMR0516mcr；两个质粒分别携带了编码ESBLs的基因blaCTX-M-55 和blaCTX-M-14，但未携带碳青霉烯酶基因。也就是说，撇开黏菌素耐药这个特点，临床上完全可以按照产ESBLs大肠埃希菌的治疗方案来处理。

当然，这个研究的重点不在于这株“超级细菌”对多少抗菌药物耐药，其意义在于它是美国境内第一例检出的MCR-1细菌。其实，去年10月国内研究团队首次报道在猪体内检出MCR-1大肠埃希菌后，相关研究似乎呈蔓延之势，全球各地先后报道有MCR-1细菌检出（这一现象我认为是学界抢热点研究MCR-1，而不是MCR-1从国内蔓延出去导致的）。如今，美国CDC和国防部先后宣布这第一例MCR-1大肠埃希菌的消息，掀起了舆论高（kong）潮（huang），从侧面也可以看出美国对细菌耐药监控的力度，值得借鉴。

MCR-1之所以被重视，因为其产生耐药性的黏菌素/多粘菌素一直被认为是多重耐药阴性杆菌的最后一道防线，而现在，这道防线已经要被突破了。与传统对黏菌素的固有耐药认知不同，国内研究发现，mcr-1 位于质粒，由质粒介导其对黏菌素耐药性的产生，并可以将黏菌素耐药性向其他细菌平行传播[2]。如果mcr-1 大范围传播到产碳青霉烯酶的肠杆菌科细菌、泛耐药的铜绿假单胞菌或者鲍曼不动杆菌中去，那么，真正的“超级细菌”终将产生！

不幸的是，国内已经有真正的“SuperSuperBug”报道了，只是并未引起重视而已。今年初Lancet Infect Dis的一篇文章中[3]，研究人员在苏州一家三甲医院住院病人的腹膜液里检出了同时携带mcr-1、blaNDM-5 和blaCTX-M-1 的肺炎克雷伯菌SZ04。如下表可见，对于SuperSuperBug肺炎克雷伯菌SZ04，除了阿米卡星，再无一抗菌药物对它敏感！

是时候正视抗菌药物滥用问题了！

也是时候考虑下未来了！

参考文献：

[1] McGann P, Snesrud E, Maybank R, et al. Escherichia coli Harboring mcr-1 and blaCTX-M on a Novel IncF Plasmid: First report of mcr-1 in the USA.Antimicrob Agents Chemother. 2016 May 26. pii: AAC.01103-16. [Epub ahead of print]

[2] Liu YY, Wang Y, Walsh TR, et al. Emergence of plasmid-mediated colistin resistance mechanism MCR-1 in animals and human beings in China: a microbiological and molecular biological study. Lancet Infect Dis. 2016, 16(2):161-8

[3] Du H, Chen L, Tang YW, et al. Emergence of the mcr-1 colistin resistance gene in carbapenem-resistant Enterobacteriaceae. Lancet Infect Dis. 2016, 16(3):286-7

本文已发表于公众号：药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