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征鸿，相伴也、送君南去。菊花新 · 愁绝行人天易暮｜「纳兰诗词」· 第四十二期

菊花新

送张见阳令江华①

愁绝行人天易暮②，行向鹧鸪声里住③，渺渺洞庭波，木叶下、楚天何处？

折残杨柳应无数，趁离亭笛声吹度。有几个征鸿④，相伴也、送君南去。

【注释】

①江华：汉置冯乘县，唐置江华县，改曰云溪，寻复故，唐初置县在五保之地，神龙初迁于寒亭北阳华岩之江南，故名江华，在今湖南江华东南，现为瑶族自治县。

②愁绝：极度忧愁。

③鹧鸪声里：鹧鸪声含有惜别之意，同时指张见阳将去的江华之地，地在西南方，故云。

④征鸿：征雁。

【赏析】

这首词为送别之作，是纳兰送给他的好友张见阳的一首词，此人是康熙年间名重一时的人物，与纳兰惺惺相惜，结下了深厚情缘。

张见阳的一幅《墨兰图》上，曾找曹寅题过词，曹寅的那首《墨兰歌》中不但夸赞了张见阳的画工了得，也深情描述了张见阳与纳兰之间的真挚友谊和笃厚感情。

“折扇鄣风花向左，鸾飘凤泊惊婀娜。巡枝数朵叹师承，颠倒离披无不可。潇湘第一岂凡情，别样萧疏墨有声。可怜侧帽楼中客，不在薰炉烟外听。盛年戚戚愁无谓，井华饮处人偏贵。饧桃敢信敌千羊，孤芳果亦空群卉。张公健笔妙一时，散卓屈写幽兰姿。太虚游刃不见纸，万首自跋那兰词。交渝金石真能久，岁寒何必求三友。祗今摆脱松雪肥，奇雅更肖彝斋叟。”

“太虚游刃不见纸，万首自跋那兰词。交渝金石真能久，岁寒何必求三友。”这句就可以看出张见阳与纳兰之间的深厚感情。纳兰与张见阳和曹寅都有很深的交情，纳兰英年早逝，让二人十分悲痛。

之后张见阳每画一幅画都要在画上题纳兰的词，以纪念纳兰和他的友谊。在纳兰生前，二人就已打下了友谊的根基。

这首词是纳兰为张见阳送行而作的。词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离别的愁恨，朋友间的友谊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的长度而逐渐淡漠，真正的友谊是能够跨越千山万水，抵达人心深处的一种情感。

你就要赴任到遥远的江华，此刻送行为之生愁添恨，而天色也仿佛变得晦暗迷蒙了。故人将去的江华，此时也正是秋色凄凉，令人惆怅。依依难舍，杨柳折断了无数次，本应趁着长亭离宴上的笛声作别，却仍不忍分手离去。天空飞过几只征雁，就让它们陪你远行，与你做伴吧。

“愁绝行人天易暮”，人要走，留不住的尽是相思情，仿佛知道纳兰内心的凄苦，连上天都不忍再看，暮色深重，愁煞赶路人。“行向鹧鸪声里住”这句话里有个说道，便是所谓的“鹧鸪声里”，这是指张见阳将去的江华之地，地在西南方，故云。而且鹧鸪本身也含有惜别之意，是许多词人爱用的一个词。

“渺渺洞庭波，木叶下、楚天何处？”清楚了友人要去的地方，但是自己无法相陪，这真是哀愁的一件事情。上片写到离别之苦，下片别接着写送别之情，依依惜别，不忍分离，可是离别总是要面对的，纳兰只得化悲痛为安慰，对自己说，朋友不过是远去，来日方长，总有见面的一天。

“折残杨柳应无数，趁离亭笛声吹度。”话虽如此，依然是舍不得离开，不知道送过了多少路程，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亭子，就是舍不得说分手。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自己不能将朋友送到他要去的地方。

但是友人这一路上是否安全，他依然担心，正巧头顶上盘旋几只大雁，那就让大雁为自己护送友人，一路南下吧。“有几个征鸿，相伴也、送君南去。”情感的真挚到最后陡然升起，友人之间的情谊无需再多说，彼此心意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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