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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琵琶传奇》第九章:梅枯娘痛说人生路 汤应曾毅然奔陈州

《汤琵琶传奇》第九章:梅枯娘痛说人生路 汤应曾毅然奔陈州

时间:明·天启七年

地点:商丘

汤应曾在淑女楼认了师兄和师姑,心中十分高兴,临走时,一枝梅赏了他三两银子。当晚徐兴致知道一枝梅是他师姑,也就没法住在淑女楼,和汤应曾怏怏地走了。出了淑女楼,他问汤应曾:“小师弟,你住哪里?”

汤应曾用手一指对面:“就在这和昇旅馆。”

“走,我给你搬家,咱们住一起。”

“师兄,我身上无钱,高档的我住不起。”

“傻蛋一个,我给你搬家就不会要你出钱,在功名阁我包了一个房间,两张床我一个人住,那张床闲在那里,既然是师兄弟,你又去投奔我的老泰山,吃住我都包了。”

汤应曾听他说的在理,又是去投师的女婿,今后还得请他多关照,便同意了,他便搬进了功名阁。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徐兴致问他:“你什么时间到陈州去?”

汤应曾想了想说:“蒋山人是娘的师哥,我千里迢迢地去投奔他,总得带点见面礼吧。我想在这商丘挣点钱,然后再到陈州去。”

“你先住下,凭你目前的琵琶弹技,虽说不上是上乘之技,但也超出一般。商丘是中原繁华之地,仅妓院就有十多处,你跑跑妓院,给小姐弹弹琵琶,哪天不挣几两银子。昨天一枝梅一次就赏你三两。再说,我那老泰山脾气古怪,终日和一位有官不做、自动下野的一个憨蛋,他不叫人喊他什么,只让人家叫他胡头的拧在一起。做一些反常之事,说一些反常的话。他早放出风来:善门已关,不收徒弟,你到了他那里,能不能收你,这得打个问号。”

“娘叫我出来学艺,不是叫我出来挣钱,陈州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一定要到陈州去,也得在这里呆两个月,把钱挣足了再走。”

他俩正说着话,淑女楼一枝梅的贴身丫环春红走了进来,看到他俩均在这里,便对徐兴致说:“姑娘叫我来问你,汤小哥住在哪里,正巧汤小哥在这里。”

“找我师弟啥事?”

“今日中午,我家姑娘请汤小哥吃饭!”

“请没请我?”

“姑娘没说,我家小姐的脾气怪,没请的人去了,我姑娘会给脸子看的。”

“好吧,那就叫我的小师弟一人去吧!”

“算你明智”,春红说完便走了。

汤应曾来到淑女楼,进了一枝梅的房间。这时一枝梅已坐在屋中化妆,听到门响,忙站了起业对春红说:“我这位师侄来了,快沏荼。”

应曾端起盖碗荼,抿了一口问:“姑姑既然和俺娘一个师父,那您怎么不认识她?”

一枝梅听应曾这么一问,便对他说:“今天师姑把你叫来,就想把师姑的身世说给你听。”

“我是初出茅庐的农家孩子,对琵琶界的渊源知之甚少。我是您的师侄,就是您的晚辈,请您老多多教诲!”

“好一个会说话的孩子,是这小小的琵琶使我与你成了一家人。自打昨晚我见了你,听了你弹的琵琶,我就对你又怜、又亲又爱,总觉得你是我的亲人。我沦落到商丘,举目无亲,白天笑脸迎客,夜晚以泪洗面,过着非人的生活。终日想找位亲人叙说叙说,不叙说就堵的慌。你走后,我一夜未睡,今天早饭后我就派春红去找你,今天师姑就给你讲讲我的身世。”

一枝梅是她沦落淑女楼起的艺名,她姓梅,名叫梅笑寒,父亲梅朝兴是当今朝廷的坐营都督,万历三十五年,边塞外族入侵,朝廷派梅朝兴带兵御敌,在一次追敌之中,梅朝兴中计被敌掠去,生死未卜。指挥打仗的都督为了推卸责任,便向朝廷写了奏折,把失败的原因全部推到了梅朝兴的身上。他派一名把总,带着奏折返回京城。这名把总,明知是这位都督在推卸责任,但他又无法辩解,他进了京城,找到了梅朝兴的家,见了梅朝兴的夫人于田珍,对她说:“梅朝兴失败负伤被擒,朝廷已在追查,希望夫人赶快带子女逃离京城,隐名埋姓,躲过这灭顶之灾。

于田珍有一儿一女,儿子梅成地,在舅舅家读书,女儿梅笑寒只有两岁在身边教养。她派人去通知梅成地躲藏,她收拾一下细软,抱着梅笑寒急急地离开了京城。

于田珍也是大家闺秀,平时没出过门,她带着两岁的女儿,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劲地逃命。走了五天,实在走不动了。走不动也得走,怕的是朝廷的追兵。她身上只有五十两银子,便雇了一辆车子推着她娘俩,一气来到泰山脚下。这泰山离京城太近,便决定继续南逃。又走了一个月,来到了砀山。这砀山是盛产梨的地方。她娘俩被看管梨园的老夫妻收留下来,两位老人把她认作义女。没事时,于田珍帮老人除草、捉虫,也帮着守夜,日子就这么不阴不阳地过着,在梨园生活了一年多。

哪知这梨园的园主魏大头来梨园转悠,见到了于田珍,他被于田珍的美貌惊呆了,要强纳她为妾,托看梨园的老人说合。老人连夜放走了于田珍娘俩。于田珍为了丈夫的冤屈而逃,现在又为了自己不落入魔爪而逃,儿子生死未卜,身边只有一个两岁的女儿,真乃是从天堂一下到了地狱。于田珍是位倔强的女性,她带着女儿,四下讨饭来到徐州。一个风雪交夹的夜晚于田珍没讨到饭,饿昏在街头。只有三岁的梅笑寒,坐在娘身旁一个劲地哭。正在徐州开琵琶学馆的蒋地人,被朋友请去喝酒,归来时看到一妇女带一女孩昏倒街旁,他便把她娘俩接到家中,灌以姜荼,救醒了于田珍,老人便问于田珍如何沦落街头。于田珍看这位老人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便把自己的身世向他哭诉一了遍。这老人便说:“世态炎凉,官场险恶,自古如此,你娘俩无亲可投,无友可访,如愿意就先住我这里,粗荼淡饭,我还管得起。”

“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姓蒋,名地人,家住陈州,来徐州开办琵琶学馆。”

“您一位老人,孤身在此开琵琶学馆,也实在不易,小女娘俩到来,会给您添不少麻烦。”

“救弱扶贫,乃人之本性,我想你娘俩在我这里得有个名份。”

于田珍听他这么说,以为这老人又要纳她为妾,便面带怒色而不答话。

蒋地人看她不作声,知道自己的好心被她误会了,就笑了起来:“我在徐州有不少朋友,学馆里有不少弟子,他们经常到我这里来玩。家中突然多了两个人,我如何向他们介绍?我看这样吧,就说您是我的妹妹的,随夫在京城做生意,妹婿病故,你娘俩到徐州投奔到我这里。你这闺女名义上是我的外甥女,实际上我收她为徒。因她年纪幼小,不要到学馆去学。我上午在馆中教,下午学员练习,我就利用下午之时,回来教她琵琶,您看这样行吧!”

听老人这么一段话,使于田珍感动地直流泪,当场给老人磕了头,又叫梅笑寒行了拜师礼。跪在地上说:“那我就叫您一声大哥,对您的大恩大德永铭心中。小笑寒上午我教她认字,下午跟您学琵琶。”

从此以后,蒋地人便收下了笑寒这个小徒弟。梅笑寒你别看她年纪小,但聪明伶俐,一天到晚舅舅长、舅舅短喊得鲜甜,很讨蒋地人的喜欢。于田珍上街买菜、做饭、洗衣服,做一些家务事,日子过得也很温馨。蒋地人上午坐馆,下午便来家教笑寒。笑寒上午娘教她认字、写仿、学画,下午学琵琶。天赋很好的笑寒一听就懂,一学就会,记性又好。蒋地人对于田珍说:“笑寒是位奇才,过目不忘,今后必成才女。”

五年坐馆结束,蒋地人要回陈州省亲,他临走时对于田珍说:“在徐州五年了,我要回家看看,我儿子蒋山人今年要完婚,我得去给操办。把家中事情操办完了,我就派人来接你娘俩。我手头也没有多少钱,就给你娘俩留十两银子。”

于田珍在蒋地人处生生活了五年,建立了很深厚了兄妹之情,她到街上买了菜,办了一桌酒席为这位恩人、兄长饯行。

哪知蒋地人回到家中,给儿子操办了喜事后,便一病不起,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一年之后,蒋地人的一个弟子到陈州去看他,得知他已作古,把这消息告诉了于田珍,于田珍母女大哭一场。决定到陈州去祭扫这位恩公之墓。

八岁的梅笑寒,出落和的如出水之荷,楚楚动人,她娘俩离开了徐州。当时蒋地人给她娘俩留十两银子,她娘俩在徐州生活了一年花去六两多,又交了四两的房租,身上分文皆无。

于田珍正愁路上怎么走,梅笑寒对她说:“娘,你别愁,我怀中有琵琶,我给你讨饭要钱。”一路上,梅笑寒怀抱琵琶沿路乞讨,一些人看她小小年纪就能弹琵琶,也就给她些剩饭残汤。娘儿俩个讨饭来到商丘。一路风寒,于田珍在商丘病倒了,八岁的笑寒给娘请先生、煎药,治了两个月,也没治好娘的病,不久死在一个小旅馆里。实逼无奈,她来到大街上,头插草棒,卖已葬母。正巧这时淑女楼的老鸨子路过这里,见她人长的端正,便把她带到淑女楼,帮她安葬了于田珍。

梅笑寒到了十六岁,老鸨子就叫她接客,可怜一位千金之女,就这样沦陷于烟花巷中。

汤应曾听了一枝梅的苦难身世,心中悲感交集,对她说:“师姑,等我长大了,挣了钱我就把你赎出来。”

“好孩子,你小小年纪就知道疼姑姑,你到陈州学艺千万别向师兄提及我的事,以免沾污了师父一家的清白。但不知你什么时候动身?”

“我身上没有钱,我想在这商丘挣点钱,见了师伯作为进见之礼。”

“好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进孝心。春红,你把我存的私房钱取出二十两给小应曾。”

“师姑,您挣这点钱不容易,我不要,我怀中有琵琶,每天都有进帐。”

“你就不要见外了,师姑是长辈,这点路费钱还是能拿得起。”

“那么就先存在这里,等我走时我还要向师姑告别,那时,师姑再给我。”

一枝梅听他说的有道理,也就只好作罢。

“师姑,我就告退了。”

“你忙什么,我今天告了假,什么人也不见,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我已叫前街的衡裁缝给你做了一身新衣服,我只说了你的身架,还不知合适不合适。春红,你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不一会,春红把衣服拿了回来,汤应曾换上,正合身。人说:人是衣服马是鞍。汤应曾换上这身衣服,还真是光彩照人,英俊小生。

“你看看,我这位小师侄,衣服一上身,陡添了几分人才!”

汤应曾在一枝梅这里吃过午饭,才回到功名阁。

徐兴致看到汤应曾穿一身华丽的衣服回来,便问他:“我的小师弟,是一枝梅给你做的衣服吧?”

“衣服是师姑给做的,还给我二十两银子。”

“银子呢?”

“我没要,她老人家的钱,是卖身的钱,我怎么要。”

“你真是傻蛋一个,她接的都是有钱的客,临走时,谁不十两、二十两地送她,不要白不要。”

汤应曾听他这么说,就不作声了。

徐兴致听他不说话,又对他说:“小师弟,你到了陈州去干啥,你人长的好,琵琶弹的好,就在这商丘城里,为兄我带着你,串这些烟花巷,保你吃香喝辣,临走还有赏钱。”

“那可不行,学无止境,这是娘对我说的。师伯蒋山人是当今出名的琵琶大师,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好吧,我听你的。今晚咱们到怡红院去,我已和那里的好姐说好了,你去给我们弹琵琶助兴。好姐一高兴,又会赏你几两银子。”

“师兄,你不是在外做生意吗?什么时间我回陈州,咱们一块走!”

“这里还有一点帐没有结,我没法离开,陈州是个小地方,没有商丘好玩,来到这里还真有点乐不思蜀了。应曾师弟,你随我串烟花巷,有吃有喝,临走还有赏钱,师兄对你怎么样?”

“师兄对我好,我心中有数。就是有件事我不明白,您既然和我师伯的闺女完了婚,干嘛还要去找那些小姐?”

“小师弟,你年轻,不懂风月场上的快活,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些事,你到了陈州见了我的老泰山,千万别提我在商丘这些事。”

“这些我知道!”

这天晚上,汤应曾在怡红院弹了琵琶,临走时,好姐还真赏了他二两银子。

汤应曾在商丘一个多月,挣了一百多两银子。

一天午饭后,淑女楼的春红又来到了功名阁,找到应曾对他说:“我家姑娘昨天和几个姐妹聚会,说起你还在为她们弹琵琶,她叫我叫你,到她那里有话对你说。”

小应曾随春红见到了一枝梅。一枝梅对他说:“应曾,你不是要到陈州拜师学艺吗,怎么在商丘住下来了?”

“回师姑话,我最近就准备离开商丘。”

“应曾啊,你初出道,不知这世道的险恶。我看那徐兴致虽是我师哥的女婿,但是一位华而不实的花花公子,是一位纨绔子弟,你不要和他在一起。春红,把那二十两银子拿出来送给应曾。”

小应曾不得不接过二十两银子。对师姑的话了也记下了。他已看出徐兴致的不地道。他带着应曾,利用应曾的琵琶,不花钱在烟花巷鬼混。一些老鸨子都看不起他,小姐也不尊重他。他也瞧不他。但他总觉得,在商丘挣了钱这路还是他领的;再说,他去投奔蒋山人,他总是蒋山人的女婿,所以总拉不下脸来。今天听了一枝梅的话,决定尽快地离开商丘。

当他向徐兴致告别时,他三天未回功名阁,应曾只好给他留个言,买些礼品,毅然离开商丘,向陈州奔去。

(本文作者:张士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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