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最伟大的数据，最没用的数据？

出场31分钟，10投5中得12分，同时进账7篮板7助攻4盖帽1抢断，没有一项数据创下了赛季新高，但对于再有1个月就年满39岁的蒂姆·邓肯，面对东部头名老鹰拿到这样的全面数据，实属难得。迄今为止，卫冕冠军在三月取得了8胜2负的佳绩，而邓肯的场均数据是12.1分7.3篮板4.6助攻2.4盖帽，考虑到他场均出战不足30分钟出手仅9.2次，怎样的赞美都不为过。

自邓肯进联盟就与其共事的马刺主帅波波维奇此前也坦言，有时候自己也看不透爱徒，“你看他打比赛就知道了，有时候他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腿好像都迈不开。你说他是怎么打得那么好的？我自己都会问自己。”

但对于已经在NBA打到第18个赛季，书写下一系列伟大纪录的石佛，数据已经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出场1318

现役第2，历史第12，如果从现在到常规赛不“放长假”，将超越摩西·马龙升至历史第11。

·时间45498

现役第4，历史第14，本赛季有望超越排第13位的帕里什。

·进球10010

现役第3，历史第12。

·罚进球5760

现役第4，历史第21，即将超越埃尔金·贝勒（5763）。

·进攻篮板3720

现役第1，历史第11。

·总篮板14537

刚刚超越加内特成为现役第1，历史第8。

·盖帽2913

现役第1，历史第6，距离同队前辈大卫·罗宾逊还有41个。

·得分25809

现役第5，历史第16，落后皮尔斯不到100分。

·全明星15

现役第2，历史第3，仅次于贾巴尔（19次）和科比（17次）。

·500+篮板18

连续18个赛季篮板数过500，追平了帕里什保持的NBA纪录。

·两双826

现役第1，历史第5

为胜利，数据皆可弃

就在这个月里，邓肯先后经历了“大破大立”：3月8日对公牛，他8投0中；3月18日对雄鹿，他在终场前5分50秒上篮命中，投进了NBA生涯第10000个进球。有意思的是，人们对邓肯单场0进球的关注度，远高于第10000个进球的关注度——

毕竟这是邓肯自1994年2月27日之后，21年里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没有运动战进球。当时，17岁的邓肯还是维克森林大学的球员，2014年状元秀维金斯还没有出生。在那之后，邓肯打了201场NCAA比赛，1310场NBA常规赛，234场NBA季后赛，终于迎来了又一个“零蛋之夜”。

但又有什么关系？和21年前那场比赛维克森林63比45大胜弗吉尼亚类似，邓肯虽然没投进球，马刺照样116比105轻松击败公牛拿下五连胜。而击败老鹰是他们拿下的第44场胜利，只要在余下13场比赛赢下6场，就可以连续第16个赛季达到50胜。提起NBA赢家，我们肯定会想到总决赛6战6胜的迈克尔·乔丹和13年拿下11冠的比尔·拉塞尔，但邓肯距离他们一点儿都不远，他的总决赛战绩是23胜11负，只比乔丹少赢了1场球——就差在2013年总决赛第六场吧。而与拉塞尔相比，邓肯简直就是指环王的衣钵继承者：性格，比赛态度，牺牲精神，甚至是始终在一支球队效力，为同一位教练打球，乃至封盖时尽量将球控制下来或者拍给队友而不是狠狠扇出界外的技术细节。

“事实上，我们都在为蒂米打工，”马刺总经理R.C.布福德用这样的玩笑话，表达对马刺基石的敬意。尽管如今邓肯在攻防两端承担的工作逐渐减少，莱昂纳德接班已经被提上日程，但波波维奇的话再清楚不过：“邓肯是我们达成任何成就的基础。他是一名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球员，不止是指天赋，更是指在意志、精神和职业性上，他无人能比。”对邓肯来说，自己没进球但球队赢球是个不错的结果。“输球后，他总是会在回到更衣室里对大家说，‘怪我，都怪我。’然后一看技术统计，他砍下了38分24个篮板，这当然不能怪他，但他就是会主动为队友揽下各种批评，”曾经和邓肯做过队友的现勇士主帅科尔回忆道，“他是我共事过的最好的队友之一，他在场上充满自信但又谦逊非常，胜利是他唯一追求的目标。”

拉塞尔曾在他的传记里写下这样一段话：“通常而言，技术统计并不能体现出我在比赛里表现得多么出色。曾经有人问过我，那场比赛是我职业生涯发挥最好的比赛，我第一反应是对湖人的一场季后赛，我大概拿到30分40篮板。但后来仔细想想，很多场比赛我的篮板、助攻、盖帽数据更少，整场比赛可能就得8分、10分，但其实效率还要高一些。那些比赛里，对手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我能感受到他们在面对我的防守时会刻意推高出手弧度，甚至放弃出手投篮，因为他们担心我会突然出现把球盖掉，哪怕我其实理他们还很远。甚至在某些比赛里，即便我已经坐在场下，对手仍习惯性地寻找我的位置。”听起来，是不是也在说邓肯？事实上拉塞尔早就说过了，邓肯是他最喜欢的球员。尽管年龄整整相差42岁，但他们真的太像了：当裁判将球高高抛起宣布比赛开始后，他们眼里就只有胜利，包括数据在内的其他事务都无足轻重。

“等到邓肯没有投进一球而马刺又输掉比赛的时候，我们再担心他吧，”圣安东尼奥当地记者迈克尔·厄勒说。

为胜利，激情永不熄

取胜场次才是唯一重要的数据，这是邓肯和他的前辈们达成的共识。为此，他愿意做任何事，比如二十年如一日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对有些人来说，篮球可能只是个体力活，但在我看来它还是个斗智的运动，你必须比对手想得更多，必须在体力智力两方面都击败对手，”邓肯说，“大学时人们觉得我有些懈怠，因为我从来不情绪外露。甚至有人觉得我是个软蛋，因为我抢下篮板后从来不大喊大叫。但我认为，你觉得不能轻易显露出自己的情绪，因为你有显露出激动的时候，就会有显露出失望或者疲惫的时候，一旦被对手发现，你恐怕就要吃亏了。我不能让对手看出我的底细，虽然球迷可能因此也不知道我的真是想法。篮球就像下棋一样，你不能亮出自己的底牌，否则你已经处于下风。”

于是，邓肯不怎么和外界打交道也就不足为奇了。今年2月邓肯第15次参加NBA全明星赛时，面对记者“你如何和大众打交道”的问题，他的回答像是笑话更像是实话：“我可没时间应付他们。我喜欢全明星赛，尤其是那些不需要我参加的活动。”前队友科尔评价道：“他没有魔术师、乔丹和伯德那么大的知名度，因为他太过于低调了。那几位的号召力让他们成为全球偶像，而蒂米更喜欢安心做自己的事，打自己的球。”

只有你认真观看了马刺和邓肯的比赛，才会发现这位老将对篮球的热爱，并不比以激情外露著称的同龄者加内特少。此前马刺主场对骑士常规赛最后时刻，当队友格林命中一记关键三分后，邓肯振臂欢呼的场景被森林狼主帅桑德斯看在眼里。“当你看到他在联盟打拼了近20年，还能有这样的情绪，这已经表明他有多么深爱这项运动。如今邓肯看起来比刚进联盟时要瘦，体型保持得相当好。但我肯定他和加内特一样，全身早已伤痕累累，”桑德斯说，“总会有那么一天，当你早上醒来时会感觉到，想要爬起床走上球场很难了，你不再想打篮球了。但他们（邓肯和加内特）仍保持着这样的激情，这就是他们仍在活跃在赛场上的原因。”

所以，没必要去猜测邓肯本赛季结束后是不是退役了。上赛季不也有很多人觉得这是石佛的最后一季了么？结果他拿到了第五没总冠军戒指。去年夏天，邓肯虽然透露过自己有退役的念头，但他还不是回来了？“如果我当时退役了，人们会说我急流勇退什么的，这只是别人讲述的我的故事。”像邓肯这样伟大的球员，职业生涯将以怎样的形式画上句号，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在他真正说出“我退役了”之前，别再琢磨于他的弦外之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