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年做减法，再造象牙佛韵

李春珂，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象牙雕刻传承人。与新中国同龄，15岁进入北京象牙雕刻厂，这份与牙雕的缘分，至今已超过半个世纪。

北京牙雕

广州牙雕

象牙雕刻在技法上有南北之分。“南派”以广州牙雕为代表，侧重雕工，不填色，以精镂细刻、玲珑剔透见长；“北派”以北京牙雕为代表，主要传承明清以来雍容华贵的宫廷艺术风格。

杨士俊【万古长青】

李春珂自幼喜欢画画，分配进入北京象牙雕刻厂的时候才15岁。厂长问他愿意学吗， 李春珂说跟艺术相关的工作都愿意干。就这样，李春珂成为了北京象牙雕刻厂最年轻的学徒工，师从工艺美术大师杨士俊学习花卉雕刻。当时，李春珂六小时学工艺，两小时学习绘画，三年便出徒。21岁时，李春珂开始带徒弟，成了厂里年纪最小的师傅。

1978年，李春珂结识了自己的第二位师傅，牙雕大师孙森，开始专攻人物，尤其是佛像雕塑。从孙森大师身上，他学到了“做简洁的东西”，自此影响他一生。

最初，李春珂做佛像，喜欢雕刻大量飘逸的衣纹，繁缛的配饰，以展示自己技艺。但师从孙森以后，他慢慢不在佛像身上做任何装饰，而是着重刻画佛像形体结构，追求线条流畅。虽然视觉效果不那么夸张，但是多了些宁静的感觉，还可以让人们把视线聚集在佛像的脸部神态上。李春珂自己总结说：“象牙雕刻是在做减法，用最简洁的手法，表现最深厚的内容，最悠远的意境。真正好的作品，要因材施艺，物尽其用，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李春珂雕刻每个人物，都会查阅大量资料。以佛像为例，李春珂说要对佛教有深刻的理解。要多看多学各个时期佛造像的特点，最后再把心中的佛从象牙里给请出来。

• 凿活

象牙雕刻头一步是开坯成型，行话叫凿活。李春珂坚持用手工去做。因为手的感觉最灵敏，下凿的方向和力度最准确。特别是戗茬的时候，一凿下去，力度掌握不好，整块料都可能断裂。

• 开脸

佛像雕刻第二步是开脸。这是象牙雕刻里最见功力的活，如果佛像脸儿开不好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在雕刻的时候要特别用心。大多数人做开脸，眉、眼、鼻、唇都是在做结构，棱角分明。而李春珂有所不同，首先他也是按照结构来布局。然后花大量的时间用来打磨修饰，一定要把结构的硬线给揉进去，把肌肤圆润的质感提出来，让它有骨有肉。

李春珂在处理佛的面部表情上，会将嘴角和鼻翼雕得微微上翘，眉毛略有下弯。用五官最细微的变化把佛的慈祥、端庄、大度给体现出来了。在雕刻时，他会把佛的视线向下45度。在拜佛时候要略微仰视这样就和佛就有视线和心灵上的交流。如果想把开脸做好，心要一定得静。心境不到那个状态，好几天也下不去一刀。所以做好一个开脸用个把月也是常事，李春珂一年也只能造三四尊佛像 。

• 磨活

牙雕温润柔美的光泽来自最后一道工序：磨活。牙雕的打磨沿用了传统的工艺，用水煮后晒干的鱼腥草进行第一道“粗磨”，精细抛光则由被行内称为“光叶”的笋皮来完成。

新石器时代的象牙梳

象牙雕刻在中国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期。1793年，英王特使马嘎尔尼访华，他的私人秘书巴洛后来在伦敦出版游记《旅行在中国》，书中对象牙雕刻极为推崇，称它是中国工艺“最优秀、最完美无瑕的顶峰”。但今天，与多种古老工艺一样，象牙雕刻也面临着如何延续的问题；尤其是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伴随国际社会保护濒危野生动物，禁止象牙贸易以来，这项工艺还面临着原料日益匮乏，甚至无牙可雕的窘境。

李春珂【释迦牟尼佛】

李春珂【沙弥】

李春珂【仕女】

李春珂常说做好一尊佛像不容易，要有一颗敬畏心。如果牙雕这个行当最终因为保护大象而没落，未尝不是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只是牙雕技艺如果也就此消失，不免可惜。他现在更希望可以发掘出更合适的材质，能把这门已有数千年历史的技艺传承下去。